办公室陷入沉默。沈泽盯着他低垂的后脑勺，转身时带倒了桌上的马克杯，咖啡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抱歉。”他弯腰擦拭，声音闷得听不出情绪，“我让保洁来处理。”
午休时间，林知夏独自躲在楼梯间。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晴发来的消息：【阿夏，David做了糖醋排骨，今晚回家吃饭？】
还没回复，沈泽的消息跟着跳出来：【明天周末，带你去温布利球场？上次答应过的。】
林知夏咬着下唇，打字又删除。最终将手机塞进抽屉，继续处理堆积的客户投诉邮件。键盘敲击声中，隔壁工位传来陈悦和同事的对话：“泽哥今天脸色好差，开会时把方案都摔了……”
下班铃声响起时，林知夏故意拖延到最后。走出办公楼才发现下雨了，正犹豫要不要冲去地铁站，头顶突然撑起一把黑伞。沈泽的西装肩头洇着雨水，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一起走？”他晃了晃伞，“顺路。”
“不用，我坐地铁。”林知夏冒雨往前跑，却被沈泽一把拉住手腕。
“林知夏！”沈泽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焦躁，“能不能别总把我推开？”
雨丝打湿两人的头发，沈泽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林知夏盯着他泛白的指节，喉咙发紧：“我爸让我回国。”
沈泽的手僵了僵，随即松开：“所以？”
“所以……”林知夏别过头，“我们本来就不该靠太近。你是公司总裁，我是临时员工，何况……”他吸了吸鼻子，“我迟早要离开。”
沈泽沉默许久，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枚银色戒指，内侧刻着细小的英文：“Helplessly in love”。“那天在剑桥说要送你戒指，一直没机会。”他的声音突然放软，“不用急着回答，就当是……借你戴着玩。”
林知夏看着戒指，眼眶发烫。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沈泽将伞塞进他手里：“回去吧，别感冒了。”
转身离开的背影在雨幕中逐渐模糊，林知夏握紧戒指，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却暖到了心里。手机在口袋震动，这次是三条消息——
苏晴：【等你回家吃饭，留了门】
父亲：【项目机会难得，再考虑考虑】
沈泽：【晚安，好梦】
雨越下越大，林知夏站在街边，看着戒指上的刻字，终于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戒指在林知夏口袋里躺了整整一周，每次伸手触碰都像触到一团滚烫的火。沈泽不再提那晚的事，只是每天早上工位上都会准时出现一杯咖啡，便利贴上的字迹从俏皮的涂鸦变成了工整的英文单词——“Brave”“Hope”“Together”。
周五傍晚，林知夏正对着电脑发呆，陈悦突然扑到他桌上：“知夏！救命！威廉说今晚有个高端酒会，点名要我当翻译，可我根本不会商务英语！”她拽着林知夏的袖子摇晃，“泽哥说你最近进步神速，快陪我去！”
“我……”林知夏下意识想拒绝，余光瞥见沈泽从办公室出来，西装革履的模样让他喉头发紧。沈泽看向这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两秒后转向陈悦：“威廉这次合作方是中国企业，确实需要中文流利的人。”他顿了顿，“林知夏，你也一起。”
酒会在泰晤士河畔的酒店举行，水晶吊灯下人影交错。林知夏攥着香槟杯，听陈悦用东北腔英语和外商谈笑风生，突然有人拍他肩膀：“小夏？真的是你！”
转身看见高中同学王磊搂着金发女伴，西装口袋露出爱马仕丝巾：“听说你在英国？怎么混得这么惨，还来当翻译？”他凑近压低声音，“要不要跟我干？我老板正缺个助理。”
“不用了，谢谢。”林知夏后退半步，却撞上身后人的胸膛。沈泽不知何时出现，将一杯橙汁递到他手里：“少喝香槟，对胃不好。”他转向王磊，嘴角带着礼貌的笑，“这位是？”
“我老同学。”林知夏抢在王磊开口前说，“就是叙叙旧。”
王磊上下打量沈泽，眼神带着挑衅：“这位是？男朋友？”现场气氛瞬间凝固，林知夏的指尖掐进掌心。沈泽突然笑出声，伸手揽住他肩膀：“眼光不错，不过还在追。”他凑近林知夏耳边低语，“配合一下？”
送走王磊后，林知夏甩开沈泽的手：“没必要撒谎。”
“我没撒谎。”沈泽盯着他通红的耳尖，“追你这件事，我是认真的。”他从口袋掏出枚袖扣，正是林知夏落在他家的那对，“那天你跑太快，落下的。”
林知夏接过袖扣，金属边缘还带着沈泽的体温。远处传来陈悦的呼救声，威廉不知何时喝得酩酊大醉，正抱着柱子高歌《月亮代表我的心》。沈泽叹了口气：“我去处理，你在这儿等我。”
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林知夏看着泰晤士河上的游船划过。手机在口袋震动，父亲发来语音：“儿子，陈叔的项目下周签约，你要是再犹豫……”
“在想什么？”沈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酒气，“威廉已经送回家了，陈悦非要去照顾，现在的年轻人……”他突然伸手将林知夏散在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别皱眉，不好看。”
“沈泽，我们这样算什么？”林知夏突然转身，“我随时可能回国，你……”
“我等你。”沈泽打断他，“一年，两年，十年都等。”他从口袋掏出戒指，轻轻套在林知夏无名指上，“这次不是借，是送。”
林知夏盯着戒指，喉咙发紧：“你不必……”
“我心甘情愿。”沈泽握住他的手，“那天你说我们不该靠近，可你忘了——”他的拇指摩挲着林知夏手背上的血管，“有些引力，是刻在骨子里的。”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苏晴的消息：【阿夏，David又把厨房炸了，速来拯救！】配图是满是油烟的厨房和举着灭火器的David。林知夏看着图片破涕为笑，沈泽凑过来看，也跟着笑出声：“走吧，回家‘救火’。”
回家的车上，沈泽突然说：“其实那天你爸打电话，我听到了。”林知夏身体一僵，却听他继续说，“我在上海有分公司，缺个熟悉国内市场的负责人。”他转头认真道，“不是施舍，是你的能力完全胜任。”
林知夏望着车窗外的霓虹，戒指在指间泛着微光。或许有些答案，不必急于一时；有些未来，值得慢慢期待。
“先去救你爸吧。”林知夏握住沈泽放在手刹上的手，“不然苏姨该生气了。”
沈泽反握住他的手，嘴角扬起弧度：“遵命，未来沈太太。”
夜色中，车子驶向灯火通明的家，迷雾中的方向，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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