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霁当天晚上还是心软，放过了远在安市的贾家家主和鬼女。
最后贾家安排了一位说是能力很强的旁支过来。
来的这位中年人又跟着刘克己去看了马上完工的工地，又回来看了医院里躺着的病人，最后来到梁明旭和柳霁两人回到办公室。
刘克己一进房子，就直接开问，“是你们贾家人搞的？”
中年人的表情瞬间抽紧，“这……”
“怎么，很难讲？”
“这个事情啊，刘科长，你知道的，我们这种研究国学的，现在不太好吃饭，本家生意做得好，底下旁支不一定能跟着喝上油水。”
刘克己一拍桌子把压迫力拉满，说道：“所以你们就搞了些邪门歪道？”
“那倒不至于，我们就搞了个弘扬，弘扬。”
“诈骗还是传销？”
“哎哎哎，不能这么说，咱这都是有真本事的，咱搞得是培训。”
“那都弘扬什么呀？”
“我们贾家都是搞这个‘招魂引魄’这个领域的，我们也就教这个方向的一些实践内容。”
“真有你们的。”刘克己看着面前意大利人附体，一直手舞足蹈的贾姓中年男子，感到万分无语。
梁明旭接着问：“你们能办下来营业执照吗？”
“那对外就算是教书法，教篆刻这种嘛，您懂得呀。”
“你是教什么的？”
“我不参与的。”
“你不参与你知道这么多？”
“有一点，这个，小小的投资。”
“股东。”
“不在面上，不在面上。”
“嗯，受益所有人。”
“到不了，到不了那么高。”
“呦，还挺懂。”刘克己直接打断，“少废话，说跟现在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看了一下这个抽生魂，还有这个让生魂盖房子，这些的手法，确实是我们贾家的一些个，这个……”
“然后呢？”
“但这个活干得太粗糙了，而且让这些生魂干的活，太简单了，全是体力活，这个我们贾家人干不出这么低劣的事情。”说到这里贾家的中年人也是突然急躁了起来，怕极了玷污自己家族的招牌。
“你们能耐可是真大呀。”
“嘿嘿，嘿嘿，那个，我感觉这个有可能是我们那个培训班学员搞的。”
“你们教学员抽生魂？”
中年人两只眼睛乱转，视线一会儿看看刘克己，一会儿看看梁明旭，疯狂摆手，“这个，那个，我不知道的呀，我不参与的呀。”
一边坐着的柳霁听到这里，烦躁地皱起眉头，“我不管你参不参与，你现在给我找学过这些的学员资料过来，重点是学过抽生魂的。”
“这个，我……”
“你今天搞不来，我就让贾珍珍和贾珍嘉明天亲自过来给我找。”
柳霁虽然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但确实是最致命的，本来还东拉西扯的中年人听到这里马上急出满头的汗。
“我……我……”中年男子迟疑片刻，又悄悄抬眼看了看柳霁说，“我这就打电话，马上联系，我知道谁参与。”
*
中午，三人吃完食堂午饭，名单就已经发到梁大队长手中。
梁明旭指着名单说，“果然，杨兴学过。”
“杨兴？”柳霁又疑问起来了。
“小白帽。”
“哦哦哦”
“那柳顾问记得我叫什么吗？”梁明旭戴着眼镜的帅脸，转过来直直望着柳霁。
柳霁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梁明旭。”
“很好。”梁明旭点点头，转过去对刘克己说，“我安排人重点排查。”
刘克己也点了点头说，“王景和杨兴，今天有说什么吗？”
“还是不说一点儿这些事。”
“拿着这份名单就能撬一撬杨兴的嘴了。”
“王景那边也有东西能去撬。”
“什么？”
“今天地府去验收阴宅了，我跟他们沟通一下，要点东西出来。”
“这能沟通的？还有地府去验收阴宅是怎么个事情？”
“那阴宅盖完了，总不能真等王景变成鬼了去住吧。我就把宅子给地府了，他们说打算用那宅子搞个新的投胎登记处，说那位置挺合适的。沟通，不是很简单嘛，就是上次跟你说的走阴啊，不过我的方式比较高级，我一般都书信，他们地府没有微信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次工业革命，真是一点都不方便。”
柳霁一边说，一边从工具箱里掏出笔墨纸砚，在桌上摆好，接着拿出一炷香和一个小香炉，做着准备工作。
“刘科长能这样沟通吗？”
“我，我其实也能，就是我沟通，比较慢。”
柳霁打断两人，说，“两位有打火机吗？火柴用完了。”
梁明旭和刘克己都摆手。
刘克己连忙说，“等我出去借一个。”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这样就行了？”
“这些都是我特制的，一会我点香你把眼镜摘了，就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好。”
很快，刘克己带着打火机回来了。
梁明旭也摘掉了眼镜。
香被点燃，插在香炉里，梁明旭视野里，香上面的白色烟雾逐渐变成红色，不一会，凭空出现了一只鸽子，静静地站在书桌上。
柳霁提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黑色墨水落在白纸上，很快消失不见，本来看起来像是随便书写的奇怪笔画，重新开始组合。
柳霁很快停止了书写，鸽子的嘴中就衔着一个小纸卷，然后飞走了。
接着，柳霁拿出一整张牛皮纸，用镇纸压平放在宣纸上，然后把毛笔润好，支在镇纸上。
“等着就行，看着点，不要让香断了，断了信使容易迷路。”
梁明旭看完这些也是有些震惊，然后点头表示自己会看着香。
在等待‘信使’回来的时间里，柳霁给震惊的梁明旭“科普”。
“地府没有电子通信，联系都是用这种古老的方式，靠着这些‘信使’来回传递，其实很多人祭祖烧纸钱，什么烧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也都是，不过那种的是本人来收，比较简单。
但是我们要联系的单位，那么直接烧就没什么用，所以先有个地址，然后发信号给‘信使’，就是那根香，其实和寄信很像，有个地址、有个邮编、有个邮政员。
你们比较常见的阳间人联系阴间单位大部分用的方式是做法事，选好日子，其实就是选‘信使’上班的时间，然后搞那一堆仪式其实和我那香是一回事，不过他们一般都是许愿型沟通，当即都是没有回执的，我是交流型，比较好直接得到回答。”
三人并没有等很久，那只鸽子就又凭空出现，立在桌子上，这次它走到牛皮纸上，把口中的纸卷放下，就瞪着眼睛看着柳霁。
柳霁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放在桌上，“这是它的辛苦费。”
鸽子飞快地走到盒子里，头一探，一点金光就进入了口中，接着鸽子开心地拍拍翅膀，又飞走了。
柳霁将香熄灭，示意刘克己收拾东西，然后对着梁明旭说：“结束了，眼镜戴上吧。”
“眼镜？师兄，这就是你给梁队长做的控制阴眼的方式啊。”
“嗯，这样简单方便。”
“我就说梁队长怎么突然近视了，还以为是这几天看案卷看的。”
“你还是先看看这东西吧，这次地府搞得挺高级啊。”
刘克己也是感慨万千：“嚯，工程验收报告里现在都给配插图了，越来越专业了啊。”
牛皮纸下面的干净的宣纸上，如今出现了黑色的字迹，其中一张上还有两张图片，就是梁明旭阴眼里看到的完工的阴宅。
“看验收报告，这工程真是干得太废物了，地府都觉得危房还要加固改建，豆腐渣工程中的豆腐渣工程。”
柳霁看完说，“本来就是糊弄鬼的东西，有个壳子就不错了。”
“把这个和那个效果图刚放一起，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刘克己拿出手机里保存的那张精美效果图，两相对照着仔细查看：“真是比买家秀和卖家秀还要离谱，这个门口的台阶都做得少几层，进门都得先高抬腿。”
柳霁对着也在认真阅读的梁大队长说，“拿这东西去让王景看看吧。”
梁明旭转过头看着柳霁：“如果他不信呢？”
“那就带他去看看现场？”
“可以让他看见？”
“把你那个眼镜给他戴上就行。”
梁明旭听完这话，没说话，默默将眼镜摘下，用眼镜布包好，放进胸前的制服口袋里。
“哎，给他拿一点你那个眼镜的玻璃碴，让他透着看就行。”
梁明旭勉为其难：“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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