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尴尬呢?
贺林坐在钟严旁边、唐雨青对面,这两人从刚才到现在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不是一言不发就是一张口就能互怼起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仇,还累得贺林费尽口舌打圆场。
唐雨青不停给钟严夹菜偶尔才会顾及贺林一下,脸上的笑说不出的假和僵硬:“老钟,怎么不吃菜啊,多吃点儿,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吧?”
钟严把堆成一座小山的菜碟推了回去,“不用劳烦您费心了,你还是顾好自己的后路吧。”
感受到周遭人惊诧的视线,贺林有种想拔腿走人的冲动,但这二人一个是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学长,另一个是还要长期合作的新同事,他再怎么没情商也不能不给他们面子。
“咳咳,真没想到钟严和学长认识,还真是巧呢,哈哈……”贺林嘴里打着哈哈,那两人除了互瞪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外再无其他的反应,他只好干巴巴地端起杯子说道:“今天一来和学长重新相聚,二来最近我刚刚升迁,正好喜上加喜,不如咱兄弟仨干一杯?”
唐雨青笑呵呵地端起杯子正要和贺林碰杯,这时钟严又给两人泼了盆冷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你是打算走着回去吗?”
贺林一脸惊讶地看着转头看着钟严问道::“所以你不会开车吗?”
唐雨清反而抢先答道:“他当然会,而且是职业赛车手的水平,但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车了,虽然不知道他想不想,但是他已经不能开车了。”
贺林想过了很多原因,比如钟严出了一次重大事故所以受了很严重的伤以至于开不了车,但看他手脚都没什么问题,可能是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也就是人们常说的PTSD;又或者他严重违反交规被吊销了驾照并永远不能再考;还可能是自己的恋人死于车祸,所以他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开车什么的……前两种猜测还有一定的可能性,最后一种纯属贺林脑洞大开的产物,他本想询问唐雨清为什么这么说,但又顾及钟严,毕竟他们还没熟到能当面挖老底,或者说揭伤疤这种行为。
唐雨清见贺林欲言又止,就明白他是对自己的话好奇的,但碍于什么不敢开口,看看钟严那双又冷厉几分的眼睛就能明白,但他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甚至还对贺林循序善诱:“贺林,你不想知道原因吗,你知道吗,老钟不能开车的原因如果我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哦。”
说不上是因为惧怕钟严会当场翻脸,还是贺林自己本来就觉得这样不好,他连连摆手道:“不必了,唐学长,我……”
贺林开口言拒的同时,钟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唐雨清,你这样有意思吗?”
钟严发火的对象是唐雨清,贺林却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而后他又感觉这么轻易被吓到有点儿丢脸,于是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责二人道:“你们真的够了,大家怎么说也算得上同事,有必要这样针锋相对吗,不能和睦相处还不如老死不相往来,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吵架能解决一切问题吗,离谱的家伙们?”
“没意思。”唐雨清没来由地蹦出一句,应该是对前面钟严的那句‘你有意思吗’做出回答,但他随后又仰头看着贺林噗嗤一笑:“但是贺林你很有意思。”
被唐雨清说有意思却是一件很可怕的是,这个人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坏”,但他的坏并不是指涉及到原则的引人讨厌的坏,反而是那种无伤大雅的坏,那时就有很多女孩子都被唐雨清这种与儒雅随和的外表不同的“坏”吸引到,然后对并不懂这种魅力的贺林一顿洗脑:这样的人如果只是单纯的善良就总感觉缺少了一点什么,这时纯白里掺杂的那一点墨黑就是点睛之笔,懂吗?
贺林则表示:不懂,而且唐雨清哪里纯白了,单纯的善良更和他沾不上边。
然后贺林就被她们打得抱头鼠窜,之后他们还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谈话:“贺林,你们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我能理解,但你不能小小年纪就脚踏多只船啊。”
贺林:“不,老师你不理解,我这是……”
班主任听他还想狡辩,于是狠狠打断了他的话:“贺林,你不要以为长得帅就能当饭吃,现在你还能靠脸讨一讨女孩子们的芳心,但是几年后、十几年后、二三十年后你还能如此吗,不要觉得老师现在在干涉你们的自由,老师只是……”
明明是教训的话,贺林却听得颇为受用,他顾不得听后话,连忙低头认错,态度诚恳:“我知道了老师,我从此以后斩断情根,专心学业,绝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班主任从业这么多年,兴许是从未见过认错如此之快,态度如此之好的学生,居然也愣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好,那你就先回去吧,这种错误以后不要再犯了。”
“当然。”贺林脚步飞快,临出办公室的门时还给了班主任一个飞吻:“老师,我爱死你了!”
班主任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于是第二天这位人到中年也打扮时髦的单身优质男性一改之前的形象,现在满脸胡茬、穿着POLO衫还不忘把领子立起来,然后大短裤大拖鞋,走过贺林课桌旁还会当着他的面用小指挖一下鼻子。
贺林当时很不理解班主任的突然转变,直到很多年后和当了老师的同学聊起这件事时才明白:原来当时班主任是以为自己要挑战他的编制。
话题说回唐雨清,贺林对他的那句‘你很有意思’颇感惊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学长,你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钟严则不耐烦地起身往外走,“是他有病的意思,你继续吃吧,我去车上等你,这次不要再带着他来!”
贺林原本还想叫住钟严,然而却被唐雨清拦住:“随他去吧,反正他也吃不得这些。”
“学长,这又是……”
唐雨清神秘一笑,探身过来问道:“贺林你要问吗?这一问,我可是会把他为什么不能开车的原因也告诉你哦,毕竟这两件事究其原因是一码事。”
贺林突然感觉到有些晕眩,他扶着额头摆了摆手,“不必了学长,我和钟严只是同事,彼此认识都不深,所以我不能从外人口里去了解他,以免会产生什么偏见。如果他想就一定会告诉我的,如果他不想那就当做尊重他人的**吧,我不会企图窥探到什么。”
唐雨清丝毫不惊讶于贺林的回答,他也从来不掩饰对其的赞赏,“果然贺林还是贺林,如果你今天答应了我,我反而还觉得你是不是什么人假冒的呢。”
“所以刚才学长是在试探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贺林?”
唐雨清的表情意味深长,但又很快恢复了平时眉眼含笑的模样,“开个玩笑而已啦,什么人能做到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啊,易容术还是夺舍,这种事我才不相信呢。”
“也对,学长还是这么爱逗人,哈哈哈……”贺林挠着头笑了几声,瞥见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钟严发来了消息:休息时间到,出来!
贺林抬头望了一眼外面,果然看到钟严在瞪着自己。
别说,这一幕放在恐怖片里绝对是封神名场面,贺林已经感觉到毛骨悚然了。
“那啥学长,我们改日再约吧,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今天我们还有案子要办,我就先走了。”
唐雨清点了点头,“去吧,改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下班了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行吧学长,那我走了。”
唐雨清抬起手晃了晃,“嗯嗯,晚上见。”
贺林带着一身热气走出了饭店,胃里却还空着,他们才刚开吃这两人就吵起来了,害的他也没吃多少。
贺林气鼓鼓地故意撞了钟严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走吧大少爷,我知道你和学长不对付,但你也不能跟我的身体过不去啊,为了我的胃着想,现在劳驾您屈尊陪我去吃面吧。”
钟严拍了拍被贺林碰到的地方,低声道:“怪里怪气干什么,大不了我请你。”
贺林立马喜笑颜开,“哎呦,当真?”
“假的。”
贺林捂住耳朵耍赖:“不管不管,就这么说定了哦。”
尽管已是深秋,中午的日头依旧毒辣,贺林端着碗蹲在面馆的台阶上,和七八个民工动作整齐划一地嗦面、喝汤、最后抹去额角的汗,再吹一吹迎面拂来的风。
这小日子瞬间惬意得很,可惜钟严那人根本不参与进来这快乐又简单的午饭时间,一个人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他们停车的位置并不好,阳光过了一会儿就直接侵占了这片阴凉地,整个车身被烈日灼烤着,贺林想象了一下车内的温度,瞬间对钟严心生敬佩之情。
“你就不怕热吗,一动都不动的?”
钟严嘴唇动了动,却没睁开眼,“如果你能早点吃完,或许我就不用晒太阳了。”
“哥哥,那店里没有空位我都蹲在马路牙子上吃面了,你还不满意?”钟严摇了摇头,被贺林吐槽了一句:“真难伺候,我看看没中暑吧?”
钟严依旧双目紧闭,却没反对贺林将手探向自己的额头试体温。
贺林的手一放上去,感觉自己好像在触碰石膏像一样,手心的触感光滑又冰冷。在温度这样高的狭小空间里,钟严的体温为什么会这么低,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一样。
他的手向下移想试探一下钟严的鼻息,却在那双眼睛猛的睁开毫无感情地看过来时停下了动作,贺林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怪异,他悻悻地把手收回去,“不过你身上也太冷了吧,明明都晒这么久了,真的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不要操没必要的心。吃完了没,吃完了就去把碗还给人家。”
得,好心又被当驴肝肺了,贺林一撇嘴腹诽了几句也就不在意了,他进店把空碗放在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的桌子上,然后出来、打开车门、发动引擎一气呵成。
“现在我们该去哪儿,回去?”
钟严看了眼手机,抿了抿嘴,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纠结,他犹豫片刻后说道:“那就先回去吧,小媛那边的案子似乎有了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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