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在天边展开,繁星早已隐去,城市里的灯光也开始消解,远远的只能够看见路灯的灯光落在不远处的江水里面,伴随着波澜慢慢推向远方,川流不息的车辆已经停下,树叶被风吹动,我们就发出沙沙声响的树叶,也开始停下。
萧韶临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在,霁枫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更换过,脸色仍然带着些许血色,就像是睡着了哪样,头上的发丝在夜里闪烁出浅紫色的光芒,就连他从脖颈上面开始蔓延的印记也是这样。
萧韶临试着将自己的灵力附着在他的身上,然而他的灵力根本就不足以让他身上的那些光芒消去,到了最后他也只能停手。
“大尾巴。”
祁宸宿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件外套,他将这件外套披在眼前这人的身上,即使知道他根本不怕冷,也还是想要这么做,正如同他们小时候那样。
“睡不着啊,就想着想着过来看看他。”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愿意的。”
“我,知道。”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萧韶临吐出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可是知道归知道,他总是觉得自己有些亏欠了霁枫,他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他们两个人在给予了他新生的同时,也似乎是把他带进了另一个囚笼,他本就是上古神树的一根树枝,是上古遗物。
因为特殊原因,他被折断落在了这世间当灵力的浪潮退去之时,他也失去了他本该拥有的神力,就像是一颗种子被封住。
等到灵气再次复苏时,他醒来了,被人利用被当成是工具,在他眼里面,他们两个包括整个韶华都是给予他新生的人,然而现在他们两个,给予他新生的人,也要像那群只知道利用他的人一样把他推上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本来只是神树的一部分,意外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到现在,他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自我意识,只剩下这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
现在他们为了阻止那一群人渣,还要连他的躯壳也一起摧毁,虽然是唯一的办法,但总觉得这对于他来说真的不公平,他似乎从被他们救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提示自己曾经无数次的提醒过他,他的命运没有被框死,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同意,如果说是在危急情况下,会将自己的一切都献出去,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体会过这世界上的一切,就只知道有恩必报,他们两个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恩,他就必须要报答,无论他们两个有什么事情来找他,他都必须去做,可后来他逐渐体会到这世界上的美好之后萧韶临我察觉得到他是不舍的,甚至在有些时候他会犹豫,尤其是在遇上了萧卿月之后。
还记得那一次他做完任务回来交报告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虽然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但是萧韶临能够明显察觉到他变得不同了,就像是在天上飞着的断线风筝,突然被人抓住了断线一样。
他有了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在这世界上要在乎的人就乎他们两个,是因为他们两个是他的救命恩人,救了他的命而在乎萧卿月是因为本能的被他吸引。
霁枫说过,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些什么,反正不是没办法将目光从萧卿月身上离开不是因为他的那张脸,他也要是因为些别的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目光,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其实在那一刻,萧韶临就已经知道了。
随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待得越来越久,他对这世上的一切也越来越不舍,世界上有很多阴暗面确实不错,但它的光亮面却也让人知道,对于阴暗面的抗争值得。
对于霁枫来说萧卿月是他生命里的一抹亮色,其实对比一下他们两个人求知道,之前他许诺下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们两个人需要,那他就可以为了对付那群人渣献出自己的一切,那一切自然包括他的本体,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人死了之后至少还有魂魄,如果说将魂魄保存的足够好的话,是有复生的可能的,虽然说方法复杂而且成功率微乎其微,但并不是没有可能,可这件事情对于霁枫来说是不可能的。
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终究只是一具身体的意识,没有了记忆,他什么也不是,一代代的情感和那些感知情感的能力也会一起消失,整个人也会随着一起消失。
他的时间一直都是有限的,就像是囚牢里面的死刑犯,每一天都在等待着自己死刑的宣布,然而,这场死刑的宣布迟了那么久,迟到当他真正的喜欢上萧卿月他也没办法面对没办法告诉他自己和一个死刑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哪怕他知道,只要他说一声不宣布他死刑的判官,就会让他无罪释放,那怕他知道,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他也依然选择这么做。
在他意识到他不仅活不了多久,并且他还会连累萧卿月时那副痛苦的表情和蓄在眼睛里面的泪水萧韶临到现在都记得。
那场任务结束之后,他站在萧韶临面前忍着眼泪几乎不颤抖的问着,就不能够把他的记忆删除了,就不能够把自己的记忆也一起删除吗。
那副样子,几乎是把卑微两个字给刻在了脸上。
萧韶临坐在床边盯着他的那张脸,看着里面满满的都是不舍,高低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祁宸宿自然也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和他一起坐在了床边,把他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上。
“大尾巴,你还记得那次这小子说想让我们帮萧卿月关于他的记忆的事情吗。”
萧韶临垂下眼睑。
“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闯进来,然后问我们能不能够删除记忆,他知道我们两个是会的,但是这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他还说什么,如果说是有什么后果之类的,他就自己承担,我自己承担,也不是不知道他之前威逼利诱,如果负责诚信的人,想要让他们哪怕施展一个最简单的催眠术,让他忘记那段记忆,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行,后来那些人怕他的这件事情给报到我们这里来了。”
“那个时候我都想直接把他打一顿,我们里面的条例他是不清楚是吗?不清楚的话,回去再背几遍上来,就在那里要求我们帮忙删除记忆。他真以为我们两个不受条例管控吗?虽然在应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我两个确实不受条例管控,但是不包括这一个一来萧卿月高低也是二处的正经员工。”
萧韶临点了点头。
'“我们都和他说过,这一生就像是买一张门票,进一个花园,在逛花园的时候,你会遇到朋友对于景色的喜欢和有相同爱好的人结识相伴,但终究难逃分离,需要做到的是珍惜眼前的一切,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分离是每一个人的必修课,总不能因为厌倦分离而从一开始就选择逃避。”
“但这小子不听劝,你苦口婆心的劝了他半天,他到最后还是分手了,不仅是分手了,他还在那说什么,我这都是为了他好,要知道在一段感情里面最忌讳的是隐瞒,既然你们已经是一对情侣,那么一切都应该共同面对你所谓的为了他好,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自大,只会让人觉得恶心,我就应该把他好好打一顿,就没后面的事情了。”
萧韶临冷笑了一声。
“现在想想,我挺支持当初你把他打一顿的,我就不该瞒着,不然的话,他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他本来应该可以再有一点时间好好的告个别的。”
两人站起来走了出去,不忘将房门带上窗外的夜景,正如同他们当初把它带回来的时候那样,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捏成的木偶,别说是主动的去做一些动作了,就是推着他走,他也只能够走的很慢,就算后面知道他有极强的学习能力,他们两个人对他也还是不放心。
多年的照顾,让这木头渐渐生出了人的情感和意识,让它也渐渐知道了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些太自己原本觉得习以为常的一切,其实代表着什么。
如果可以,他们两个确实并不希望牺牲掉他,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类似于是半个孩子,如果说是真的要将他送走的话,他们两个也是不忍心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还是他们自己说的那句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实用。
人这一生就是用来告别的,萧韶临站在窗前,他将窗户拉开,手撑在栏杆上,窗外的寒风随着夜景的灯光一起落了进来,窗帘被风撩动。同样,这些风也浮动着他的发丝,祁宸宿什么时候将他搂住,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在黎明到来之前,他们至少还能够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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