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行

万籁俱寂,唯闻剑吟。

台闻磔手握剑柄,在数片尖叶中穿行,如鱼得水,川流不息。

鸣生尚未出鞘,却毫不逊色,台闻磔用八成力,剑深深的插进竹里,他脚下生风,点在剑上,借力绕上高耸的竹竿,万千竹叶顷刻而下,如果有暗藏祸心的人在,只有被扎成刺猬和被隐匿在竹雨后方的台闻磔砍死两种命运。

他在地上站定。

檀召忱和李长司及时鼓掌。

台闻磔淡淡看了眼擅自前来的二人,剑锋朝下,冰冰凉凉的问礼:“李大人。”

李长司笑呵呵的点点头。

台闻磔转身走了。

“干嘛呀,”檀召忱快走几步,挎住他的脖子,“怎么这么不开心,是生我气了吗?”

台闻磔还是不说话。

“你先停下,我得和你道歉。”

檀召忱转过身,越到台闻磔身前,双手挡住他的肩膀。“我确实不该在薛家人面前用鬼气,尽管不多,但灵力和鬼气混修还是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台闻磔极快的皱眉,“我不是说这个,你会......”

檀召忱很轻地打断他,“我知道,本来我擅闯薛府的事就引起了他们的怀疑,现在直接在他们面前暴露鬼气,对我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甚至有可能会为难舅舅、老师,和台叔叔。我知道他们不在乎这种事,我也是暂时住在这里,但如果真的影响到他们,我会很内疚的。”

台闻磔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所以,我想先出去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嘛,去给那倒霉的吉祥物把魂找回来,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你也是担心他们会对我有偏见。但那种时候,我真没什么办法。”

檀召忱进行良好的自我反思,“当然确实有意气用事的成分在,很多人也通过各种手段提升修为,这鬼气也并非上不了台面......”

台闻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檀召忱即时打住话头,“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还有李长司。”

台闻磔掀起眼皮,没说去不去,只是从衣襟里拿出一份卷帖,拍在檀召忱胸口上,“老师给的,探查结果和十遍《九阴真经》上卷,让你选一个。”

“......我是不会动手写一个字的。”

台闻磔没再理他,回身走到李长司面前,“李大人,没有事你可以走了。”

“......”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

李长司本来饶有兴致地看两人闹别扭,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也不好意思再从中作梗,他摊开几张纸,“我一醒过来,就去漼书朗的住所查找了一番,甄梅咏他们是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估计也没脑子。他的住所还保持完整,应该是被人打扫过,没见着什么灰,我就随手翻了翻,在他床板底下发现了这些。”

他递给台闻磔,没说自己从早晨翻到黄昏,“是几封信,写给晋阳父老乡亲的,还有一些银子,不是什么大数目,零零碎碎的没多少。但是这个,”李长司指着一处,“估计是花魁重新放回漼书朗屋里的,铁盒子里有很多捆,是他们平日来往琐事,都是用面糊封口。只有这张,被重新封过,是融化的火漆。”

台闻磔静静地看,字迹有些干淡,还是能辨清。

“染眠,我结识了不少同频好友,他们说朝廷里很多地方是......腐朽固化的。”

台闻磔久久无言,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和体己的人纯粹诉说,在漼染眠眼里是兄长忧郁、踌躇满志,但在旁人眼里,便多了几分纯心违逆的意味。

尤其是户部,背后里不知多少人盯着。

一旦被人瞧见,便可招致祸端。

漼书朗出身寒门,虽然贫困,但好在村民淳朴,他生性明净,即使从事多年也没染上官府不可说的陋习,不谙世事,内心干净。

李长司纵使嫉恶如仇,但在薛家人面前,还是选择了退让隐忍。

有时一旦出头,便有可能招来无缘无故的祸患。

他沉思几秒,继续说:“我在乌颜阁找到了陈仲明、范渐的尸身,漼书朗和花魁已经不在,应是被昨晚的妖带走了。奇怪的是,薛家并没有什么动静,我还去了趟牢里,被抓进去的花魁今早也没了气儿,看样子是自缢。”

“所以这件事还是原来的说法,”台闻磔眼底漫上冰冷,“漼染眠畏罪自戕。”

匆匆结案。

气氛越来越僵硬,檀召忱适时发出自己的疑问,“李长司,你办事能力这么强,几个时辰便可找到好多东西。”

问完,另外两个人同时看了他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

“干嘛?”他干巴巴的问。

台闻磔收回视线,“你睡了一天一夜。”

“......奥。”

错过好多。

李长司清清嗓子,“漼书朗是在两年前来的兰宁,虽说是升迁,但就一个空名头,俸禄也大大减半。很有意思的是,在他走后,禅定城户部主事的位子,给了一个叫唐清威的人。更有意思的是,这个人是漼书朗的同窗,很多人说他们齐心协力,相识多年。”

“我派去打听的人说,几日前,唐清威突发恶疾,暴毙而亡。尸体,也离奇失踪。”

竹林里有点冷。

檀召忱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和小磔在乌颜阁遇见的第一个‘鬼’,她给自己画了五官,鼻子没画好,还要我的眼睛。后来我在铜镜里遇见了一张空白的脸,我把人家嘴巴画坏了,但后面出来一双手,把耳朵抹掉了。现在管小量......眼神不好,脑袋不好,嘴巴不好,鼻子不好,耳朵也不好......”

“......”李长司算看明白了,管小量在檀召忱这儿都过不了衙门初试。

“还记得的他们的生辰八字吗?陈仲明十月生人,在五行中对应水,而水冲耳;范渐季月生人,属土,如果没猜错的话,管小量应该也是那个时候的,入口勾魂,土冲嘴。而他们表面对应的是口和目,两者为一,甄梅咏生于正月,木冲眼。但是......为何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鬼,画坏了鼻子,但实际丢的是眼睛,好奇怪,李淑贤也不属木啊。”

“陈仲明在铜镜里,范渐把脸缝在了管小量的身上,甄梅咏被藏在他俩中间,那李淑贤......”

“李淑贤没死,他还活着。”台闻磔在身后添了一句。

檀召忱笑笑,“那明白了,李长司,这唐什么威,应该是正月生人吧?”

“猜的不错。但我为什么没听你说他们的眉毛?”

檀召忱诧异地看过去,“五官有眉吗?”

“是没有,但脸上缺了眉毛你不觉得奇怪?”

“......眉立于脸面之首,五官尽在它的之下,而五官可以对应五行。从某种意义来说,眉算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象征,它存在于面,又独立于五行之外。染眠姐姐画的那张脸膜,眉是画断的,她不像是描妆能出错的人,所以是有什么在阻止她。你在竹林里看见的尸身,是范渐和他的幻刻品,陈仲明也被当作老鸨运了出去,甄梅咏则被踩成渣渣了。”

檀召忱捏捏鼻梁,“我总觉得,有两种气力。报复性的简单粗暴,还有精打细又复杂的五行术。一个是妖,一个是人。”

他掀起眼,气息重了一分,“在那场梦里,我遇见了那个黑衣人,他说他叫谢无阔。费尽心力进入薛家,又行事懒散,对染眠姐姐并没有很大的恶意。没听错的话,他就是在万相里帮染眠姐姐的人。”

“你觉得那个人是他?”

“嗯。但他的五行术很乱,我说的也很牵强。没有舌,又自作主张添了眉。”

檀召忱似笑非笑,“他给我一种,想装个大的又装不明白的感觉。”

台闻磔不置可否。

“......”李长司发现自己跟不上这些后辈的想法。

不过......他开口,语气有些冷淡,“你给我一种明明很聪明却在装傻的感觉。”

“......是啊,我觉得这样很神秘很有意思。”

台闻磔面无表情。

“得,不跟你们废话了。我挺忙的,管小量那事儿回头再找你们,檀公子先顾好自己吧。漼书朗这场命案,我会如实上报。还有,”他一拍脑袋,“那书生的妹妹其实不叫漼染眠。”

李长司额外掏出一张纸,相比于前面泛黄的纸张,这张尚且光洁。

上面只有一个开头。

“染眠,有件事瞒了你很久,后来想对你说起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每次回晋阳祭祀时,你都尽量陪我,生怕我难过。但到我妹妹坟前,你又不靠近,要我独自说几句。

我知道你的顾虑,觉得不好和她见面......半个时辰,了了写下几个字,想和你说好多好多,却再难提笔。

她叫书玉。

书玉和染眠,都是世间极好的姑娘......”

后面没再有了,像思考良久,才落笔写下几行。这封信未写完,自是不能寄出。

但往后的话,人间再无人知晓。

三人一时无言,檀召忱仿佛能看见,不再年轻的漼书朗,静坐在书案旁,屋外梨花飘落,他将笔搁在桌上,久久无声。

“行了,我走了。”

李长司是真的有事,把这事如是说给朝廷,可不容易。

“对了,你方才那招,叫什么。”

“竹林观雨。”

“......太娘了,还不如叫下雨。”

李长司实在不理解一个杀招起这么文雅的名。

他转身,临走时,瞥见被鸣声刺穿的竹子,风残之躯,摇摇欲坠。

但李长司扯了扯嘴角,那八成力,要是连根竹子都砍不倒,台闻磔十几年就白练了。

檀召忱和台闻磔目送李长司的背影。

“前日晚上,和他过招时,我没想出剑。”就在檀召忱要拉着他去吃饭时,台闻磔淡淡开口。

“嗯,”檀召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弯弯眼睛,“他想杀我们,对吗?”

五行术那块,和现实差不多。但也会有一些微妙的私设。不要太纠结嗷[闭嘴]

晚安[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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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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