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透耳尖的脸刷一下白了,他感觉自己快要抓狂,快要疯掉,但心坎里居然还有一丝极为隐秘的兴奋。
靠!!!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檀召忱脸上,疼不疼麻不麻自己也不知道,反观本就安静的殿厅倒是因为这出奇的动作顿时寂静了。
华宗南看着自己叫了好几声始终低着脑袋不吭声的檀召忱忽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倒也不必如此。
檀召忱搓搓脸,恨不得把自己吊死在树上,他清醒片刻,一抬头,就对上台闻磔冻死人的目光。
怎么了。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周围过于安静了。
檀召忱僵硬扭过头,原本还在关心妻子的华宗南不知何时看向他,屋里统共就几个人,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
华宗南笑笑,还不等他开口,坐在他身边的阚青梅率先缓和气氛,她声音细弱,没什么力气,但眼神却透露一种大病初愈的专注,“檀公子,方才我夫君叫了你好几遍,见你没应声,想来是我这病叫你们操心了。”
她面向华宗南,又轻柔道:“我在房里卧好几天,不知多少时候没见过太阳,我瞧着今天天气还不错,就想出来透透气,顺便来向两位道谢,我这病啊,也不知道何时才见好。”
阚青梅言语里说的是自己中了寻常病,不时掩袖咳嗽两声。
虽说华宗南听信那个婆婆的话,和他们说阚青梅中邪,但还是照顾自己的妻子,又担心潜藏在她身体的邪祟事先察觉,便选择隐瞒。
檀召忱摸摸扳指,羊脂般的乳白反射外面的晨光,今日天气着实好。
众人起身,如果真有邪祟,最好不要过于惊动,檀召忱看向台闻磔,他站在大殿另一侧,几乎是微不可察地沉沉目光。
还真有呢,看来华宗南在拜帖里提到的目盲婆婆,是个厉害角色。
“夫君,陪我去前院转转吧。”
“来,青梅,你慢点。”
华宗南对妻子是有求必应,当即挽着阚青梅出殿门了。
檀召忱和台闻磔等在后面,没有在别人家还大摇大摆先走出去的道理,台闻磔肯定在想今晚上要画什么符布什么阵才能将邪祟从这个病势很重的女人身上彻底清除,在阚青梅身上扎根住宅那么多天,又完全洞悉她内心最脆弱最想要的东西,已经是深入血脉、影响神志,倘若强行拔除,阚青梅定会有生命危险。
必须要极快、安稳,又万无一失的阵法。
檀召忱目送他们出去,在经过自己身边时,他看见阚青梅……好似有意无意地掠了他一眼,不着痕迹,而后轻轻收回目光。
檀召忱在后面未变神色。
说回来,一般女子会将自己婚嫁时戴的金银珠宝小心收起来,留作珍藏纪念,他目光追随阚青梅头上的发冠,流苏跟着她的步伐隐隐晃动,这种庄重的扮相一般会在同样严肃、喜意的日子里出现......今日不过一个寻常日子,檀召忱跟着走出去。
还是说,在阚青梅眼里,今天又是什么好日子呢。
华宗南知道妻子心力交瘁,平日连房门都很少出,更别提下山到镇子上逛逛了,但他还是想着花样哄阚青梅。
殿厅本是门主和来往政客议事商讨的场合,自然多枢密严正,青宗派却在前院种满了各样花,一片田圃以长春花为主,小巧精致,随风吹过轻微晃动,还有一年蓬,这在哪里都常见,白色小野菊一直连到台阶下。
阚青梅顺着小路走,脸色如往憔悴。但眼下,因疲倦而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华宗南小心抚着她的手,阚青梅侧过头看花,华宗南瞧见妻子放松的脸,心里也是欣慰。
檀召忱和台闻磔在后面默默跟着,直到在一簇蓝绣球面前停下。
阚青梅似是开心极了,她仰头,对丈夫微笑:“宗南,你看,明明已经过了绣球开的时候了,但你瞧,”她伸手细细摸着花团上的小花,一簇簇花瓣微微颤抖,“这花开得极好,完全没有凋谢的意思,真好看啊......”
檀召忱顺她目光看去,几株蓝绣球高高耸立,零星绿叶多在其中,倒让花更密。
“奇了!”跟在旁边的禹周像是见了什么奇特之事,不由惊呼,“夫人,本来后院栽的都是绣球,门主在每院种不同花的,我记得这些都谢了呀,花都掉了一地,几日前还是我跟其他弟子来打扫的呢!”
此话一出,华宗南忽地变了脸色,禹周抬头,见众人都看自己,以为他们不信,又加重语气说了一遍,“真的!就在这儿呢!掉了一地叶子,难不成死而复生啦?”
这话说的真实诚,檀召忱忽然来了点兴趣,看着小孩一脸惊讶失措的模样,才想起来在哪见过。
仔细看了看,这不是接他们上山的小弟子嘛,那天觉着这小孩长得青涩说话倒沉甸甸的,半途安排他来接手,华宗南吃饭办事又把他带在身边,怎么着也算个小心腹了。
但眼下这话说的玄乎,人家阚青梅好不容易看见自个儿喜欢的花,你小子上来一句都死完了,先不说会不会惊动阚青梅体内的邪祟,本来你家门主见妻子又是中邪又是生病的心里就不痛快,你还在这瞎操心,往华宗南身上捅刀子呢。
华宗南连忙看向妻子,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阚青梅打断。
她低头拉过华宗南的手,似是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对夫君说:“宗南,这花明明谢了,但今天又出奇的好!你说说,这莫不是天意?你想啊,像咱们儿子一样,他一定也会回来的!”
现在,变的不止是华宗南的脸色了,檀召忱扭过头四处看花,台闻磔还在想用什么招式,但剩下的小弟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阚青梅。
那个叫禹周的小孩终于意识到什么,他脸色满是抱歉,讪讪低头。
阚青梅自顾说着,“咱们儿子一定回来的,一定会的!我有办法,阿娘有办法......阿落,今晚来找阿娘好不好?”
檀召忱看了她一眼,阚青梅好似瞬间老了几岁,头上的钗子一下子变得沉重,重重地压着阚青梅,压着一位母亲。
阚青梅在喃喃自言,华宗南也像失了力,无措地站在她身边,气氛忽然陷入尴尬的僵局。
在这时,台闻磔兀的抬眼,一阵沉闷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来人走得飞快,平日里束的相当板正的头发乱了不少,台闻磔偏过身,给贺辙让道,檀召忱见此抬了一下眉。
不过几秒钟功夫,贺辙已经闪到跟前,他一双眼睛透露不耐烦的恶意,眼下乌黑。
檀召忱冷静后退一步,倒也没带怕的,笑吟吟地开口:“你干嘛呀,特意早起来看我,怎么,喜欢我啊?”
贺辙闻言,脸色比阚青梅还差,他上前一步用力拽过檀召忱的衣领,将他拉近。
檀召忱被这样扯着也不恼,顺力低下身子,唇齿间咬着笑:“贴这么近。”
贺辙充耳不闻,好像没看见门主和门主夫人以及一众弟子,一字一顿地说:“檀召忱,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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