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偌大的澜水城,很轻的眯了一下眼睛,乍一看还有点深思熟虑。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没心没肺,他向前走几步,和台闻磔并肩,“你真不知道那几个富家子弟是谁?”
“你看我像不知道的样子吗?”
“我觉得你知道,要不然你书房里那一堆花花公子册就白翻了吧?”
现在轮到台闻磔瞪他了,“谁准你进我书房?”
“我去给你送饭的时候哇,哇塞上次你不是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把自己锁了屋里折腾到半夜,老师怕你饿着,就让我去给你送的夜羹,还有上上次…”
“闭嘴。”台闻磔很明显的转移话题:“陈仲明,李淑贤,甄梅咏,范渐。需要我给你说一下他们声名如何,所从谁家吗?”
“不必,略有耳闻。”
檀召忱虽然自称嫉恶如仇,爱恨分明,但按照台闻磔对檀召忱多年的了解,也应该不少和那种人勾肩搭背。
檀召忱不在意的撇撇嘴,“对了,你刚才在水穷处怎么不说,云姐姐看咱俩的眼神,简直就是对无知的同情。”
“你们澜水城也算是个诡异之地,在那种地方莫提生人比较好吧。”
台闻磔恹恹的说完这句,迎接他的是长达数秒的寂静。
一直以来围绕他许久的陌生感被打破,周遭的人声嘈杂仿佛刚刚入耳,他扭头,看见檀召忱正在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着一丝警觉。
“小磔,你应该记得…你还活着吧。”
不用檀召忱多说,台闻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奇怪,他沉默了一下,最后捏了捏鼻梁:“我没事了,有点走神。”
檀召忱又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笑到:“那几个人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你刚刚吓到我了,等咱们去乌颜阁找尸身的时候你去近距离接触,补偿我。”
台闻磔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先找到再说吧,一位普通姑娘难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四名成年男性,可是她是妖,那这件事可以说通,但是为什么在不远处发现了昏迷的她,手上沾血,被押入大牢,如果这一切都是那姑娘所为,她完全可以逃脱,天涯海角,山林大泽,哪一处不必衙门的大牢里好。”
他想了想,又说:“你真不知道那花魁叫什么名字?不应该啊,你不是最清楚吗?”
檀召忱扬起半边眉:“我知道,我还见过她呢。不过我先前并不知道染眠姐姐是妖,我看云姐姐那么明白,就先打探打探她喽。”
“…哦。”
台闻磔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继续分析:“既然你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其他人也应当不知。如果她在作案后逃走,失去踪迹,那几位富家子弟背后的势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很容易猜忌她并非常人,她所做的一切都能宣誓乌颜阁的花魁为妖,她极有可能是凶手。
而现在,她作为嫌犯被逮捕,定有一些人会选择相信,替她开脱,参与其中,为她翻案。
这样的话,就可以不引起别人的猜忌,不管是衙门还是缉妖录一定会尽力去查背后的真凶。但最后发现周遭一切清白,极有可能随便抓两只妖类抵罪。而这位花魁,会清白还身,保全身份。”
檀召忱略微思索,然后很赞同的点头:有道理,支持你。”
台闻磔冷哼一声:“我不信。”
因为很久以前的经历,台闻磔对妖是有很大偏见的,甚至…夹杂着万般的仇恨。
台闻磔静了一下,轻声说道:“倘若她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也定会知道一个弱女子不可能独自悄无声息地杀几个人,还将她打晕扔到一边…不排除诬陷她的可能,不过能想到诬蔑到一个弱女子身上,这凶手真的不适合当凶手。
如果是这样,真凶不可能让她活到翻案,直接畏罪自杀岂不省下许些麻烦,不过这也得算上衙门看守力度。”
他想了想,又说:“但如果此事和这位女子没有干系,为什么真凶不再多杀一个将她带走,这样不仅更能显示出她潜逃,更有可能做实她妖的身份,吸引外力,这样凶手可以隐于幕后,静观其变。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衙门和辑妖录最后没有捉到可疑之人,那位幕后真凶做点小把戏让牢房里的花魁露出破绽,很有可能是想暴露她妖的身份。不过…为什么不直接用上一种可能…”
想的有些乱,台闻磔不得已停下,继续沉思。
檀召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台闻磔努力克服对妖的偏见,去想一些体面,从容,为妖开脱的话。
他笑了笑,“好啦,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看情况。”
他一下子勾住台闻磔的肩,将腰间那块玉带到眼前,“看,好看吧?我可是为了老大的劲儿才寻到的,这可是,”他故意压低的声音,“我要给我的心上人。”
台闻磔甩开肩膀:“你就给你心上人一块玉当定情信物?你还不如把你鞭子上几块银子抠下来。而且你这…”
他用毫不掩饰嫌弃的目光扫过檀召忱的腰间,“你不是要给她的吗你怎么先带上了,而且你日后行走于江湖,这么明显的挂在身上,很容易粘灰。”
檀召忱握了握拳,很勉强的笑着说:“你没听说过吗,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我每次去那店铺那老板都得和我说一次,咱们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澜水城,我先替他养着。”
他厚着脸皮说道:“不过我喜欢的人,一定不会只送这个,等我在路上,走过大千世界,定能碰见更好的玉石,到时候我当下打磨,再给这玉配个外饰,你看如何?”
深绿色的玉,如同山间青朗生命。与海的蓝色交相辉映,融合不清。
轻抚时是冰凉,也是温热。
檀召忱眼睛很亮,似是含着无比期待,但是他话锋一转:“不过我真的好喜欢这块玉,其实我是想再见面时就送给他的,但又着实单调。”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脑袋也耷拉下来,看向台闻磔:“你说怎么办?我想一见面就送给他,但又觉得应该送最好的…等等,万一他不喜欢,那该如何是好?!”
“……”台闻磔依旧站得笔直,他看着不远处那位熟悉的船夫,不动声色的说:“我要是你,就要想你在江湖上被乱刀砍死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人家了怎么办。”
他拽了一把垂头丧气的檀召忱,“走了,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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