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楠浔和旭夜对视了一眼,旭夜真想就直接走去程太后身边了,可虞楠浔一向恪守礼节,依礼办事,还是行了揖礼:“孩儿见过母后,望母后身体康健,万福金安。”
见他这么乖巧,旭夜就跟着行了礼,笑吟吟地念了祝辞:“小侄祝姑母朱颜不改,事事顺心!”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来来,都到我这儿来!”程太后被逗得合不拢嘴,又吩咐伺候的侍女,“去,把我早早备下的礼物给我呈上来。”
侍女领了命退下了,虞楠浔和旭夜谢过恩,依着程太后的吩咐走上前去让她仔细观视。
“哦唷,夜伢儿,又壮了呀!”程太后看着旭夜牛高马大的就心生欢喜,忍不住拍拍他身上的肌肉,旭夜略略抬了抬下巴,心里非常得瑟:“可不呢,是小侄太久没见姑母了。”
眼见正高兴着呢,程太后忽然又拿了帕子揩揩眼下:“夜伢儿这么久不来,真真是不愿见姑母么?”
旭夜心下一惊,就知道这是姑母又演开了,以前她回程府省亲时就爱玩这一套,常把人吓出了问题,尤其是几个小的,小的一哭,就得有人倒霉,旭夜可是吃过不少这样的苦头,赶忙打断:“怎么会,姑母久居皇陵,小侄又没个一官半职的,姑母总不能让我易容成程茗儿来看你吧,是不是?”
程太后听了,似乎想象了下旭夜缩成个小娘子的模样,眉开眼笑地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旭夜一看,果然是半滴泪水都无,也是,她那精致的妆容还未维持到半日,她怎会自己白费掉这番力气?
“话又不是这么说的,朕可听鹤伢儿说了,你替茗儿嫁给了小七,不是么?”程太后笑笑地拉了他俩的手,叠在一起,又拍了拍,随后望向虞楠浔,“怎样,母后的这个侄子一向是很出息的,小七满意吗?”
虞楠浔看看旭夜,很轻的‘嗯’了一声,旭夜倒是有些耳热,说什么嫁不嫁的,姑母怎么会在这时提出这话来,就知道虞鹤轩挖了坑等我跳!
“他很好,我很高兴。”虞楠浔也笑了,他抓住了旭夜被太后放在掌中的手,旭夜也望了他一眼,掐了嗓子假作扭捏:“夫君真是的,总夸奴家……”
旭夜拿现在的样子做出这娇俏的表情看上去确实挺违和,程太后看了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你们俩过得好便是了,朕都欢喜。”
她抬抬手,撩开了虞楠浔的面纱看了一眼,又替他放了回去:“小七也是,你呀,越大越像霜月了。”
旭夜很意外,他以为按照虞楠浔之前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定会阻止程太后的动作,没想到,虞楠浔看上去非常镇定。怪了,都是太后,姑母和文太后又有什么区别呢……哦,对了,姑母是嫡母,之前贤妃留下的遗物就是姑母替楠浔收着的,这便对了。
旭夜想明白了这之中的关系,就见虞楠浔点点头:“我与娘亲很相像,母后常常这样说……昨日我才知道原来傅友槐先生已逝,不知母后是否也……”
“哦,这事儿啊……”程太后换了个坐姿,端起了茶,愣了一下,似乎才发现他俩还站着呢,便招呼他俩,“来来,都坐下,我慢慢说。”
虞楠浔和旭夜这才乖巧地落了座,就环在她左右,程太后见他们都坐好喝上茶了,才放任自己陷入回忆。
“的确,最开始是为了瞒着霜月妹妹,运林——先帝昭安又派人去核实了消息的真伪,等到消息确认,想跟妹妹说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不好了……”她垂下了眼睛,旭夜知道太后这是真的伤心了,正想着安慰两句,没想到她很快就接着说下去了,“……昭安帝又找人给她治病,却也没见好,只能看她一天天地病着,最后……就那么去了。”
说到这里,程太后喝了口茶,伤感了一会儿。旭夜也盯着自己的茶杯,贤妃仙逝的消息不算突然,可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很遗憾,就连不熟悉她的旭夜都记得连胥曾用很惋惜的语气提起贤妃,说她是一个仁慈心肠的才女。
幸好,程太后很快又振作起来了,毕竟她也是见惯了风风雨雨:“他们兄妹也算是地下团聚了吧,可惜,五论倚梅在当年也是非常响亮的名号……我们只知他临终前去了西域,不知他葬在哪里,念着霜月妹妹最是担心友槐兄,我和昭安做了主,给他立了个衣冠冢,就在妹妹的冢旁,晚些时候,你们记得去上柱香。”
“多谢母后,孩儿会去拜祭舅父。”虞楠浔点了头应承下来,便不再说话,空气凝滞在了原处,旭夜见气氛僵着,又寻了些轻快的话题:“去是自然要去的——咦,姑母这簪着的花可是少见,是别宫这养着的么?”
被这么一夸,程太后也离了刚才有些忧伤的心情,再次笑开了:“还是夜伢儿眼睛尖,鹤伢儿都看不出来,还有那个阿泽……两个都五大三粗的,鹤伢儿倒是真喜欢,看着也挺相配,也就罢了。要我说呀,还得有个心思细些的,也不知道这两人平日怎么过呢,鹤伢儿那个性子,也难有人受得了他。”
“怎么会呢,鹤兄可疼阿泽,那日阿泽还帮鹤兄说话呢。”旭夜见话题拐向这,赶忙又帮新婚的那对圆场,他用手肘杵了虞楠浔一下,“是吧?”
“的确,阿泽非常向着大哥。”虞楠浔点点头,程太后来了兴致,两眼放光:“怎么个事儿,夜伢儿,你快说说!”
于是旭夜就把那天的事情如此这般的讲了讲,刚开始程太后还听得眉飞色舞,直到旭夜说到宫里的皇后也病了,程太后才变成了眉头紧锁的样子,最后瞪着眼睛破口大骂:“我呸,要不是那个文如杏,朕也不爱待在别宫,哼,她病她有理了?我可怜的柳大伢儿,准是被她糟践的!”
“母后莫要激动,眼下是给阿嫂解毒,让她康复要紧。我和旭夜等下祭拜过娘亲和舅父,便即刻启程,赶去雪域。”虞楠浔一本正经地禀告实情,眼看就要立马告辞了。
“小七,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也别太心急,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程太后按下了虞楠浔想走的心思,“我让侍女备了膳,用过午膳再走罢。”
虞楠浔没接话,看样子似乎颇为烦恼,旭夜猜他是想说些类似于‘山高路远,道阻且长’的话,可程太后盛情难却,又跟自己有着明面上的亲戚关系,看上去还挺和谐融洽,让他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这是一个虞楠浔确实尊敬的长辈,他不必像其他时候那样直接甩袖走人表达他的态度。
“多谢姑母,我和楠浔就却之不恭了。”旭夜笑笑地应了,不出意外的被虞楠浔瞪了一眼,他安抚性地拍拍虞楠浔的肩,“别多想了,吃完这一顿可就没这样的大餐了,先让我提前缅怀一下……姑母也知晓的,小侄儿时是饿大的。”
虞楠浔虽然之前查过旭夜的事情,可真听到他亲口这么说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股非常强烈的情感,还未等抒发,程太后那边就让侍女去张罗吃食,人也站起了身,叉着腰中气十足:“好好好,让你们尝尝朕的手艺!”
“难得姑母有这样的兴致,我和楠浔便在殿里候着了,姑母慢走。”旭夜的手从虞楠浔肩头滑落,握住了虞楠浔的手,虞楠浔也没挣开,程太后看着他俩的小动作就直笑:“哎呀,真是恩爱!”边打趣边往殿外走,两个人连忙起身目送程太后出了殿,去往小厨房。
殿里没了人,虞楠浔抿了抿唇,定定地望向旭夜,二人就这么对视着,虞楠浔才叹了一口气:“路上我又不会克扣你吃食……”
“我知道,”旭夜将虞楠浔的手抬起,吻了吻他的指节,“所以我才说要留下来吃一顿,楠浔,我们此行凶险,若是回不来,姑母会永远遗憾没让我俩留下来用膳的。”
“唔。”虞楠浔不是没有想到这点,他屈了屈指节,“我只是担心……不能再让惊厥散从我身边夺走任何人了。”
“没关系,还有七月,我们还有时间——之后先往药谷去,我已向他们递了拜帖求药,也许有人见过此花,会让我们找到的概率更大。”旭夜将虞楠浔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又笑起,“放松些,就当旅游如何。”
虞楠浔应了一声,他必须得承认,他的确从知道惊厥散那天起,脑内的那根弦就一直绷着。这毕竟是自他成年以来第一次再遇到这种毒,他确实有些太过激动了。
他清楚还有七月的时间,只是这种真相似乎唾手可得的感觉让他昏了头脑罢了,现在旭夜的话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的确完全没有必要太过着急。
想明白后,虞楠浔再看向旭夜,见他已经自顾自牵着自己的手又坐下了。虞楠浔非常认真地评估了一下位置,然后站起身,非常坦然地把自己塞进了旭夜的怀里:“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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