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薇当即一愣,“三爷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着青锋背着令沛从园子处进了来。
她一眼望过去就瞧见其脸色苍白得吓人。
从台阶上跨下来将人扶住往床榻去,“这是怎么了?”
待将人放下青锋这才道,“爷这是胃疾犯了。”
胃疾?
元伯是说过令沛胃弱,可却不知所谓的胃弱竟是这般模样。
她一边吩咐着云夏去拿些蜂蜜水过来,一边着人去请大夫,然后又才问道,“中间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搞得这般严重?”
青锋拱手道,“爷前天出城办事胃就不太舒服,这一路也没顾上饭食,昨天一天不过就着水吃了几张饼,到晚上的时候便更难受了。强撑到今天早上,不曾想是马都上不了了。如此这般撑到回城,人就疼得晕了过去。”
晏白薇柳眉微蹙,哪有人这般不顾惜自己的?
她将令沛的外衣脱下来,又帮着脱了鞋,这才拿了水过来对着青锋道,“这是蜂蜜水,喝些或许胃会好受些,你且帮着将人扶住些。”
关于胃疾,晏白薇也见过,原先晏白清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也总是肚子痛,吃什么吐什么,晚上也难以入睡,那会儿她便一边给晏白清讲故事一边哄着喝些蜂蜜水睡觉才能安稳些。
《本草纲目》中记载,营卫,润脏腑,通三焦,调脾胃。
令沛此时必然是胃里受了损伤,想来喝些蜂蜜水进去,兴许也能缓解一二。
约摸喂了小半碗,这才将人放下来,拉过被子来,替人盖上。
“三爷胃疾既是这般严重怎么也不见他平时吃药?”晏白薇问道。
元伯两手一摊,“咱们爷忙起来跟陀螺似的,根本顾及不上,夫人也不是没劝过,可爷也是不听啊。要说这般胃疾发作也不是头回了,可每回好了就忘了上次的痛,又不听劝,如此往复,这胃疾便也就越来越难治了。”
晏白薇平常见着令沛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竟没想到他还挺固执。
“胃疾可大可小,只怕往后还是要多当心些才是。”
“谁说不是呢?只盼着少夫人能多劝劝。”元伯道。
许是那蜂蜜水喝下去起了些效果,这会儿令沛不似先前那般一直眉头紧皱,只是人还是不清醒。
这时只听得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晏白薇往外看去,见着令老太太正被钟蓝搀扶着,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园子这边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这出门不是都还没事吗?”人还未到床榻便先开了口。
晏白薇赶紧起身往前,屈膝请安,“祖母,母亲。”
屋里其他人也跟着福礼,“老夫人,夫人。”
令老太太一屁股坐到床边,“说了多少次了,沛哥儿朝事繁忙,让你们好生照顾着,瞧瞧,就是这样照顾的?”
一边说一边覰了一眼晏白薇,分明是在说她。
钟蓝见着想要缓和缓和气氛,还没开口就被令老太太给堵住了,“你别说话,我是老了可还是看得明白。”
钟蓝无奈,看了晏白薇一眼只好住了口。
恰在这时,仆从带着大夫进了园子。
令老太太这才暂时停了口。
大夫看过之后,说是胃脘痛,又有些食泄,加上这几日天气寒凉,用食不规又拖了一日这才严重了。
不过好在令沛是习武之人,身子还算硬朗,用些药再调理调理会慢慢恢复的。
听见这般说,大家这才都松了口气,好在是来势凶险,但终究是没有大事。
令老太太让人跟着大夫去拿药,又对着钟蓝道,“沛哥儿这胃疾就没法根治?”
钟蓝回道,“沛哥儿这毛病说起来也是老毛病了,这入冬就已经犯过两次了,说到底终究是需要调理的毛病,怕是还得慢慢来。”
令老太太眉头一挑,再次将目光投向晏白薇,“这为人妇为人妻当明白何为重要何为第一,别天天装娇卖弱的,当自己是个闺房千金,在本分之事上却毫无建树。”
晏白薇连忙应道,“孙媳谨记教诲。”
“记着有什么用?也不知是造了哪门子的孽障惹了这样的亲事。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了,若是沛哥儿胃疾再闹出今日这般惊险的事情来,玉京园所有的人都得问罪!”
见着令老太太动了怒,众人纷纷下跪,“谨记老夫人教诲。”
令老太太又坐了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钟蓝没急着出门,待令老太太出了屋子这才朝晏白薇道,“老夫人是关心则乱,你别太往心里去,好好照顾沛哥儿。”
晏白薇点点头,“祖母教诲得在理,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三爷的。”
钟蓝拍拍她的肩往这才跨出了门。
待一众人出了园子,晏白薇叹了口气,这才往洗手架上走过去拧了一块布子,一边往床榻前走一边道,“云夏,再去换盆水来吧。”
虽说令老太太今日的话是严厉了些,但有一点确实没说错,是她没有照顾好令沛。
有胃疾这事她并不是不知道,可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她在别的事情上用的心并不算多。
而她也低估了令沛的病情,没想到发作起来这般厉害。
她原本的心思就是要照顾好令沛,做好三少夫人本职之事,可如今她哪里做好了?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上心。
这么想着,心里的自责更甚。
小心地用湿布子替令沛擦了脸和手,又将炭盆拉到了床跟前。轻轻放下床幔,这才搬了张椅子过来守在跟前。
待云夏换了水进来,又吩咐道,“一会儿药拿回来了你且去厨房守着些,这用药禁忌切莫疏忽了。”
云夏点点头,“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断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晏白薇在屋子里坐了会儿,这才又拿起那本饮食札记看了起来。
山药、南瓜、小米、高粱、苹果、红薯、山楂、萝卜都是不错的养胃食材,配合一些鸡肉、羊肉、菇子一类的食材,不仅能保证营养,对胃也是极有好处的。
她想了想又去找了一本书册来,这是一本原先她从一个书摊上买的一本食单记,上面记录了不少菜色。
她一页页翻起来,将一些菜色圈了出来。
这令沛的饮食看来还得重新调整,她记得这有胃疾的人得少食多餐,以温胃平燥滋润之物为主,还得少食辛辣、酒食一类的东西。
不仅如此,入夜之后还得要忌口,不能过多过饱。
这般想来心里不免又开始计较起来。
倒也是个细致活儿,总归是得慢慢来。
期间,她拿起小勺,端起煨在一旁的蜂蜜水小心又慢慢少量喂了几口进去。
虽是入了口,但还是流出不少,晏白薇拿起自己的绢帕慢慢将嘴角的蜂蜜水擦了擦。
忽然,床上的人动了动,不觉就皱起了眉头,晏白薇低声唤他,“三爷?可还是哪里不舒服?”
可惜床上的人并无反应,仍旧眉头深锁。
晏白薇叹了口气,“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懂爱惜自己呢?”
她往外看了看,药还没过来,只得又掖紧了被子坐了回来。
就这般反复了几次,终于见着药端了过来。
元伯立在一旁,“少夫人,不若还是我来吧?”
晏白薇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青锋从外头将令沛扶坐起来,她这才缓慢地一点点喂着药,一碗不大点的药竟足足喂了一刻多钟。
但好在药是大部分都吞了进去。
隔了会儿再看,令沛眉头舒展了些,想来是药起了效用。
她让云夏守在床边,自己则去了小厨房。
令沛这一天都没进食,肚子必然空空的,如今苦药下肚,醒来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恶心,便打算做个姜汁红薯甜汤,姜汁去寒,红薯暖胃,应该是受用的。
这边将将做好,就见有仆从来唤她,“少夫人,云夏姑娘让你赶紧过去呢。”
一进门就见云夏正在拧布子。
“怎么了这是?”
云夏急忙道,“姑娘,姑爷好像起热了,刚刚我听见呻吟去看便见着姑爷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起热?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快去叫元伯过来。”晏白薇接过布子就往床边去了。
用手摸了摸,确实有些烫,她将布子覆上去,一时也有些慌神。
元伯和青锋急急忙忙赶过来,“少夫人——”
晏白薇站起来,“三爷的病情好像又反复了,不如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元伯朝着她拱手道,“少夫人先别急,爷往常犯胃疾时也总用药之后发热的情况,大夫说这般情况是药物起效的关系,只要挺过去也就无大碍了。”
“这样么?”
晏白薇缓了口气,“我还以为这是病情又反复了,确定不会有什么事?”
元伯笑了笑,“少夫人这是太紧张了。”
她能不紧张么?本来就有些自责,如今若是还照顾不好令沛,那她的愧疚可就更深了。
只怕到时令老太太真问起罪来,怕就不是抄抄佛经那么简单了。
她朝着元伯和青锋道,“如此,我在这里看着便是了,你们且先回去歇息吧,若有事我再去唤你们。”
青锋本来还想坚持留下来,却被元伯拉往一边,“如此,便辛苦少夫人了。”
说罢就拽着人出了门。
等出了门来,青锋不解道,“元伯,你就不怕少夫人一个人累着了?我在也好有个照应啊。”
元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懂什么?”
青锋:“......”
晏白薇重新坐下来,又摸了摸令沛的额头,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反反复复不停试探额头温度,又反反复复地换了不知道多少次布子。
终于觉得额头温度凉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坐在床头处,打了个哈欠,守着守着就有些眼皮打架。
使劲摇了摇头,重新打起精神来,可终究没敌过眼皮打架,头一歪,靠着床柱就睡了过去。
天际渐渐露出晨曦,屋子里的炭火燃了大半,虽是看不见炭火星子,但屋里暖意融融的,与外头天凝地闭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
床上的人轻轻抬了下胳膊,却觉得有些发沉,扭了扭了脖颈慢慢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搁着晏白薇的手。
令沛一愣,这是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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