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妙妙是第一次进到伶渊的寝室。
与那热气弥漫的浴室不同,寝室里视野清晰,室内空旷,只有一桌一榻,还有靠墙摆放的一些木柜。
此时,那人就着一身单薄的中衣,浓墨的青丝干爽地铺散在榻上,没了在浴池中那种黏腻湿冷的感觉,反倒将他身上的压迫感削减了不少。
只是,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浓烈的蛊惑气息。
“过来。”伶渊缓缓开了口。
简短的两个字在这空间回荡,倏地将于妙妙的心神拉了回来。
她将视线从伶渊身上移开,低着头往里走去,停在了那离榻不远的圆桌旁。
“侯爷。”于妙妙回道。
听见走近的脚步忽的停下,伶渊面上的笑一滞,疑惑地压了压唇角:“怎的站这么远?”
随即,拍了拍自己榻沿的空位:“过来。”
于妙妙看着他手下按着的软榻,白色的被单平整干净,显然是刚刚换上的。
“不了……”于妙妙摇摇头,“我就坐这儿和侯爷说。”
伶渊眉梢微扬:“说什么?”
终于是要坦白了。
于妙妙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开了口:“侯爷,我其实……不是张将军派来的细作,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我不是虞姝,我叫于妙妙。”
“我知道。”伶渊回道。
于妙妙眨眨眼。
他知道?
是说……知道她的名字吗?
“我还知道,你逃婚差点饿死,为了口吃的信了那媒婆。”
……?
他怎么知道那么多!
伶渊听着她紧张的呼吸,闷声低笑。
他起初就知道她不是虞姝,但那时他以为她就是张仲逑派来的细作。
只是这细作真实的身份是谁,他并不感兴趣,反正任谁来了也阻碍不了他。
不过今日出了此事,他便顺手将她查了个干净。
只是……她并非那于氏所生,究竟是何身份,暂时还查不出。
伶渊懒懒地挪了挪侧躺的身子,榻上摇摇欲坠的毯子一下便落到了地上。
身上着了凉,榻上躺着的人倒是满不在乎,悠悠开口:“怎么?怕我问罪于你,特地来坦白的?”
于妙妙盯着掉在地上的白色毯子,无奈地走了过去将它捡起来:“嗯……”
她将那毯子抖了抖,嘴里一边说着:“侯爷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没事了……”
说罢,她将那毯子摊开,盖到伶渊身上:“对不起侯爷,我骗了你。”
“嗯。”伶渊还是托着脸侧卧着,勾唇笑着不知是在“看”哪里,很是随意,“说完了?”
“嗯……说完了。”于妙妙应道。
但她其实有些狐疑。
以前她不听话时,他就会罚她。
有时只是吓唬她让她害怕害怕,有时是真的会对她动手动脚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都不会要她的命,但每次就是会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可这次从他带她回来,再到现在她坦白,他都没有对她怎么样。
着实是有些反常……
她思忖着低下头,垂眸便发现伶渊的手不知何时从毯子下伸了出来。
于妙妙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就见他的手正悄悄抓着她的衣袖,面上则是不怀好意地笑着。
……不对劲。
周身的草木香开始弥漫开。
于妙妙下意识往后退开,想趁着拉开距离时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抽离。
然而,她刚一动弹,伶渊似是预料她要跑,即刻从榻上坐了起来,在她转过身的瞬间一把将她拦腰往后抱回到了榻边。
“侯爷?!”于妙妙一下坐倒在榻沿,被困在了他岔开的两腿间。
“你要去哪儿?”伶渊从后面紧紧环住她的腰,弯身探到她耳边,“不是说了今晚来我这的吗?”
“我、我……”气息铺洒在于妙妙的耳垂,挠得她浑身都热了。
“还有事情没做完呢。”伶渊在她耳边低声道。
于妙妙按住他环在腰上的手臂,歪着身子企图躲开他的气息:“什么、什么事情?!”
“装傻?”伶渊对她的挣扎不以为意,反而进一步抱紧了她,“什么事情你不知道?”
于妙妙使劲摇头:“不、不知道……!”
“不知道?”伶渊顿了顿,随即,两脚在她的腿前交叉一扣,将她困得更加严实,“那我现在让你知道。”
言罢,他松开了环住她的其中一只手,在榻上摸索了起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于妙妙感觉到他的手在抓着什么布料,脑子“嗡”地一下炸了。
他怎么开始脱衣裳了?!?!
“侯爷……!”于妙妙急得都要跳起来了,掰着他的手臂使劲挣扎起来,“侯爷你冷静点!你清醒清醒!”
但两人体格有别,他一条胳膊顶她两条壮,力气也不如他,任她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浮萍之力。
不会吧……
于妙妙被他困在怀中,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因惊慌而越来越烫。
她的清白今天才逃过一劫,结果还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吗……?
不应该啊……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但随之而来,令于妙妙更紧张的是,他的……
不行。
那个她真的不行。
会痛的肯定会痛的!
“侯爷……!”于妙妙欲哭无泪,又复狠狠挣扎了起来,“你不要、你不要做这种事……!不合适!”
“有了。”
此时,一直在榻上摸索的伶渊终于找到了东西,“唰”地一下将一张信纸展开到于妙妙的面前。
“读一下。”伶渊说道。
处在惊恐中的于妙妙顿时停止,睁眼看了看面前的东西:“……嗯?”
“读一下。”伶渊又再说道。
于妙妙接过信纸,迟疑地眨了眨眼:“什么……东西?”
“你问我?”伶渊反问道,“不是你写给我的吗?”
于妙妙将信展平,看了下,还真的是。
伶渊嗤笑几声:“你给瞎子写信,真有你的。”
于妙妙被他说得噎住。
照是一般人,她肯定就不写了。
但他是伶渊,她想着他嗅觉和直觉那么灵敏,想必触觉也比旁人更敏感些。
于妙妙尴尬地小声回应:“我、我想着……侯爷可以……摸出来。”
“怎么摸?”
“就是……墨痕,摸不出来吗?”
话落,伶渊将两手手心朝上,摊放在她腿上:“摸不出来。”
于妙妙低头看去,先是一愣。
宽大的掌心上,是大大小小的茧。
指根下的茧大多很厚实,一眼便知是存在了多年的老茧,有几根手指的指腹上磨得连纹路都没有了,只有光秃秃的一片。
于妙妙根本不知。
往常只注意过他的手背,就觉得那手背漂亮,手好看,未曾想翻过一面会是这样伤痕累累的模样。
她就是跟着于娘干农活,都没把手弄成这样。
于妙妙不觉间伸出了手,指尖触及到了那指根处厚厚的旧茧。
指尖移动,粗糙又坚硬的触感在她的指腹晕开,在她的五指覆过他的掌心时,对方那修长的手握住了她。
手臂一动,宽阔的袖口从他的手腕处滑落,露出了一小节小臂。
于妙妙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视线便被他手腕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吸引。
她眉头一蹙,担心的话脱口而出:“……疼吗?”
“嗯?”伶渊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住了,“你说什么呢?”
“手……”于妙妙的手从他掌心挣出,顺着他手腕处的伤疤摸下去,“好多伤,疼不疼?”
伶渊眉梢微扬,默了几息才笑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他将手心翻了回去,向下握住了她的手背,扣住五指:“不疼了。”
言罢,又复拿起了那封信,往于妙妙面前凑,催促道:“快读一读。”
于妙妙的心绪被他拉回,视线回到那封信上,突然有点难为情了:“……我读吗?”
“不然呢?”
“就、就不能……找旁人念给你听?”
伶渊不解:“你写给我的信,我为何要让旁人看?”
这话算是把于妙妙给噎住了。
他说的好像没错……确实是她写给他的。
里面的内容也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是怕出现什么不能被旁人知道的内容,影响他后面的计划吗?
“好了没有?快读一下。”伶渊已经是第四次催她了。
于妙妙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埋怨,怕他再不耐烦下去,说不定真要罚她了。
她接过那信纸,展在眼前扫了几眼,天都塌了。
这………这写得也太肉麻了些!
她当时脑子摔坏了不成!
此时,伶渊还不知她心中所想,两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头稍稍压低了些,脸抵在她发侧上等着她开始念。
于妙妙斟酌了半晌,才勉强开了口。
“我、我……遭逢变故,孤苦无依之际……幸得君收留于府中,供我衣食住行,解我燃眉之急,此恩铭感五内。”
闻言,伶渊低低地笑了几声,听上去有些意外:“怎写的是这些?”
于妙妙一下噎住。
他笑什么……很、很尴尬吗……
虽然她也觉得挺尴尬的,当面正正经经地念这种东西,真的好奇怪……
“还有呢?继续。”伶渊催促道。
于妙妙为难地继续往下看,其实她都不大记得自己写了什么了,只记得好像有些很肉麻的话。
现在往下面接着一看,顿时语塞。
‘数日相伴,唯牵挂君之腿疾眼伤。本是驰骋沙场之姿,如今受困,见君隐忍,我忧心难安。’
好、好肉麻……!
她内心挣扎着,身后的伶渊似是等得久了,把脸从她发侧挪走,弯身将脸凑到她的肩头,朝她手里的信“看”去。
虽知他看不见,于妙妙还是羞赧地怕他“看”见,下意识将信拿开了些,将刚才那段给跳了过去。
“相、相伴数日,我一介草民,无端卷入纷争,竟得君倾力、”
“不对。”伶渊突然打断道。
他将指尖按在方才她略过的那处,摇头道:“你这里不是这么写的。”
妙宝:啊啊啊好肉麻啊我念不出口,古代人也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吗[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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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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