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后,王妃要和新婚夫君睡在同一张床榻的。”赫连燕月煞有其事地说道。
“不行。”梅似雪严词拒绝。
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倒也不会发生什么,所以倒也不是别的,而是大黑蛋子睡觉不老实,上次梅似雪就被他拽到跟前,几乎是睁着眼清醒半宿。
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赫连燕月耐心询问:“你想如何?”
梅似雪沉思片刻,他熟稔地从柜中取出一床厚被褥铺在地上,客气道:
“我睡地下,你睡床上。行吧?”
他自以为这样很公平。
既然已经对床的归属权做出让步了,那好兄弟之间,理应保持一定距离,免得影响彼此睡眠质量。
而且赫连燕月是狼王,传闻中的他凶神恶煞,必定不是空穴来风,梅似雪说什么也要让步几分。
“可以。”赫连燕月轻应。
梅似雪整理好床褥,拍至松软后舒舒服服躺了上去,继而缩进薄褥安稳地躺下。
这个角度,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星星,璀璨又夺目,真好。
这一回和上次待在这里不一样,赫连燕月即便真的吃人,目前也不会吃到他的身上,他至少能安稳地度过一段时间。
赫连燕月依旧坐在旁边看他。
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率先开口提示道:
“再问一遍,你、当真不记得金陵那次花灯节了?一次比较特别的花灯节。”
梅似雪尝试着在记忆搜索了一遍,每次花灯节都是枯燥地看着人头攒动,听着各种喧嚣过耳。
何况他幼时身量不高,花灯展连灯都看不见。着实没什么特别的。
“不记得。”梅似雪强撑着惺忪睡眼说道。
赫连燕月见他困倦非常,也不好继续打搅:
“嗯,睡吧。”
梅似雪入寐很快,不一会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夜晚,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梅似雪那时尚年幼,他隔岸看着金陵城的火树银花,盏盏孔明灯摇曳而升,他坐在青海岸边无聊地数孔明灯的盏数。
这里西羌族内战火不休,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但隔岸的金陵城却是一派华灯初上、莺歌燕舞的景象。
他依稀记起来,自己好像是因某种缘故意外流落至此,便在原地等着娘亲和陆宁救他。
但他并不孤独,身旁有一位少年陪着他一起看灯呢,那位少年身量很高,容貌清秀、身形较为精壮。
但他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按道理来说,他们即便不是敌对方,应该也两相嫌弃才对。
但自从梅似雪流落至此,这身着藏袍的少年隔三差五都会找他唠嗑,或是塞给他热热乎乎的芋头,偶尔又或是羊肉,反正不至于饿死。
频率之高,以至于梅似雪怀疑这人没什么朋友。
这不,少年又来找他了。
少年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郁闷回答:“梅似雪。”
少年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忽然绽开笑颜:
“传闻、金陵郡王府有一个人很漂亮的。你是金陵来的,应该、就是那里的小郡主吧?”
猜对了一半,就是身份没猜对。
“我不是郡主。”梅似雪摇摇头。
“喔。没关系。”少年努努唇。
想己庶子的身份,以及他和娘亲在金陵郡王府受到的种种不公,现在又在这危险的地方挨饿,梅似雪就更郁闷了。
娘亲、陆宁。
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我啊。
梅似雪开始呜咽,用衣袖无声擦泪。
那少年不知怎么哄他,便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袖:
“那我再长高一些,可以娶你吗?”
或许是这句带给梅似雪的冲击力太过强大,他立马停止了啜泣,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能行。”梅似雪摇头。
少年巴巴地望着他,道:“可以的。我跟母妃求情嘛。”
梅似雪沉默,仰头注视他。
只见那少年站起身,比划地得更高些,问道:“长这么高呢。可以娶你吗?”
“不行。”梅似雪道斩钉截铁。
那少年踮起脚尖,把手举到更高的位置:“那、长这么高呢?”
“……也不行。”梅似雪无奈地说道。
这哪里是身高的问题。
他是男子,怎么可以和另一个男子成亲?自古男子不能成为主室,他一堂堂郡王府的公子,又怎么可能当男妾。
但梅似雪自小便喜欢直率询问,他忍不住问道:
“你娶我做什么?”
少年振振有词地回答:“你每天都哭。娶了你后,只要我待你好,你便不会哭了。”
“……”真是荒谬的理由呢。
梅似雪回去继续郁闷去了。
那少年忽然戳了下他的背脊,问道:“你们花灯节,是不是要放莲花灯的?”
梅似雪闷闷地“嗯”了一声。
“给。送你的。”
少年将一只雕刻好的莲花灯递予他。
梅似雪郁郁不乐地接过,随意翻转着看,却意外发现那莲花灯很重、做工很是精细,看得出来是少年精心雕琢出来的。
只是这莲花灯是乌木材质,遇水即沉,怎么能当莲花灯呢?
但梅似雪还是把那木质花灯收起,然后站起身,掸掉身上的尘土,对少年说道:
“算了,我教你做莲花灯。但是你不许伤害我,走吧。”
“好呀。”
少年眼眸微亮,赶忙领在前面带路。
……
后半夜,赫连燕月站在窗棂旁,对着一个陈旧的、甚至整体有些破烂的纸莲花灯探出手,轻轻触及上面的妃色花瓣。
忽然,梅似雪打了个喷嚏,在被褥中蜷缩了下。
即便声音不大,但赫连燕月依旧察觉到了。
他转过身,轻轻揽起梅似雪的腰身,轻而易举地抱上床榻。
盖好软褥后的梅似雪,终于伸舒展开了四肢,像是很是满意现在的环境。
赫连燕月一手撑着下颌近距离看他,手指轻轻绕上他顺滑的青丝,低声问道:
“是不是怪找的太迟了,还是你真的忘了我是谁了?”
一片缄默,周遭只有几声孤独的虫鸣。
而梅似雪依旧沉睡,没有回应他半句。
赫连燕月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垂下眉睫,说道:
“算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他慢慢欠起身,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徐徐的长风回转不前。
*
一觉起来,梅似雪发现自己在床榻上。
而且赫连燕月又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半夜梦游,爬上了大黑蛋子的床,把原属于大黑蛋子的位置占领了,然后大黑蛋子忍无可忍就气走了?
他匪夷所思。
那赫连燕月要是生气的话,会不会气急了把他吃了?
梅似雪打了个激灵。
小卓玛趴在窗棂上盯他已久,见他终于醒了,又把今日的早膳端在桌上,是青稞酒与炊饼。
但梅似雪这回却叫住了小卓玛。
他用不太熟练的藏语,又用手势比划道:
“我成亲之后的第一天,狼族有没有规矩需要遵守的,比如敬茶、上香之类的?”
「没有。」小卓玛摇头。
梅似雪又想起之前大黑蛋子说的成亲规矩不少,又忍不住问道:
“那成亲的规矩呢,要不要换合卺酒。或者说……亲一下之类的。”
小卓玛迟疑一会儿,旋即摇了摇头。
梅似雪愣了愣:“真不用每天都亲?甚至不需要亲?也不需要睡在一起?”
每、天、都、亲。
睡、在、一、起。
小卓玛没有回应,但目光燃起熊熊八卦之光。
这小卓玛虽然知道的多,但就是一响彻四方的唢呐。
梅似雪感觉再这么说下去,可能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急忙结束了话题。
小卓玛和图鲁努都说没这些规矩,但大黑蛋子执意说有。
真是太令人费解了。
他坐在床榻边,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包裹。
阿蛾跑到窗前,袖子里面好像还藏着什么,气喘吁吁地说道:
“公子、公子!”
梅似雪将赎身契递给阿蛾,说道:
“气捋顺了再说。你来的正好,拿着这个。”
阿蛾有些意外,但他却没有接过那张赎身契,尴尬地笑道:
“公子,我、我不用赎身的,能服侍着公子就好。”
但梅似雪还是把赎身契递给了他:
“那你也拿着。这地方是羌地,指不定那天发起混战,危险得很。有事你先自保。”
无法,阿蛾只得收下,然后将袖间的信笺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这是他梅静姝的信。
果然来兑现承诺了,上面一定写有梅似雪生母的线索。
正当梅似雪要拆开看时,下一刻,阿蛾猛地抬起头,快速捂住梅似雪的手,慌张地把信笺掷进梅似雪的袖间。
梅似雪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便回过头看去。
赫连燕月正坐在他身后。
“有事知会你。过来。”
赫连燕月以手支颐,百无聊赖地托着一张红帖,说道。
大黑蛋子方才应该没看见他拿信吧?
梅似雪与阿蛾对视过一眼,旋即踱步到赫连燕月跟前,心脏砰砰直响。
赫连燕月双手交叉,抵在下颌上:
“先例行公事。可以么?”
“公子,小的还有事,暂且离开一下。”
阿蛾视线从梅似雪,又绕到赫连燕月身上,最后识趣地跑开了。
梅似雪:“……”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赫连燕月挑起左眉,莞尔道:
“王妃,在想什么。”
梅似雪回过神,这次有点犹豫。
但他还是踮起脚尖,毫无感**彩地亲了赫连燕月一下,但这一次,赫连燕月反过来吻上了他的唇片。
也是蜻蜓点水般。
赫连燕月:终于亲到啦。
梅似雪:!规矩好像没这条吧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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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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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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