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去,这就去。”慧晴无端打了个寒颤,急急出了房门。
一直守在门口的醒春四人,看见慧晴出来,皆往屋里看去。
见江茉满手的血,揽秋和染冬先冲了进来。
“王妃,这是怎么了?”揽秋迅速拿过金创药,为江茉处理伤口。
醒春站在一旁道:“王妃奏曲时,琴弦断了,手被琴弦伤到了。”
染冬立刻道:“我去请昱王过来。”
在她们四人看来,昱王对王妃是极好的,虽十多日没来朝暮院了,但日日都有小太监送来物件,糕点贡茶,绫罗绸缎,金钗首饰应有尽有。
她们都以为那晚两人是闹了脾气,醒春、揽秋和染冬都劝过江茉服软呢。
她们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昱王演给她们看的,整个昱王府,除了醒春四人和慧晴,其余的眼线都被赶出了府。
“别去,别让昱王担心,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醒春苦口婆心,“王妃,刚王爷问您受伤了没,可见王爷对您是极关心的。王妃赌气说没有,可奴婢认为,王妃应该给王爷一个重归于好的台阶。”
染冬继续劝,“王妃不愿低头,不若我假意说漏嘴,将王妃受伤的事透漏给正院的小太监如何?”
揽秋一边包扎一边肯定,“奴婢觉得染冬这个办法好。”
醒春立刻回应,“奴婢也这样认为。”
三人都围在江茉身边聒噪,只有望夏站在一旁,不言语。
江茉拗不过三人,只好同意,“这次就听你们的。”
她知道,若不同意,再这样和昱王两不相见,等不到易孕那两日,醒春怕是就要禀报给继后了。
染冬得了话,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消半个时辰,乔云搀扶着陈应畴来了朝暮院,一同前来的还有徐太医。
徐太医看过伤势,重新包扎后,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便退下了。
陈应畴向江茉伸手,“右手给我。”
江茉看着陈应畴修长的手指,微红的手心,呼吸不自觉缓慢了下来,将手伸过去,试探着去触碰他的掌心。
陈应畴感受到她的手指,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的右手轻轻放在他左手手掌中。
陈应畴的手掌干燥温暖,她动也不敢动,整个手臂都僵住了。
还好没僵多久,陈应畴便吩咐乔云,他要在朝暮院用晚膳,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一个眼瞎,一个右手受伤,两人都需要人服侍用膳,在此等别扭的情境下,陈应畴竟还不忘对她关怀,一会让醒春给她夹菜,一会让盛汤的,可进肚的都不是她喜欢的菜品,吃得江茉味如嚼蜡。
陈应畴也没什么胃口,很快就用完了晚膳。
屋外天色已暗,屋内点燃了烛火。亥时,陈应畴屏退左右。
江茉知道,方才那些温情都是演的,接下来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今日你奏的是什么曲子?”陈应畴靠在软榻上,摸索着伸手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
江茉坐在软榻另一边,“《仲夏飞花》,是我自己作的曲子。”
陈应畴似乎很热,他又把窗户开大了些,“怪不得我没听过,能给我说说这首乐曲吗?”
该如何说呢?说她出生的那年仲夏,庭院中的茉莉花开得很美,说母亲最喜欢的花是茉莉花,于是给她取名江茉?
还是说这首乐曲是母亲去世后,她因思念母亲作了前半首,落梨离去后,她又作了下半首。
亦或是告诉他,仲夏是她的生辰月,飞花指的是茉莉花和梨花,这首乐曲是她用来缅怀思念故人,也是鼓励自己所作的吗。
她的真名,她的母亲,她的挚友,都无法讲给他听,又如何诉说关于这首乐曲的任何事?
“去年无事,我一时兴起作的。”
陈应畴似乎更热了,把窗户完全打开,“王妃是不愿告诉我吗?这首曲子中有伤怀,有思念,更有勇气和憧憬,绝不是一时兴起能作出的。”
江茉不语。
“不愿说就不说。”陈应畴的额头上冒出汗来,身体越来越热,升腾起难以名状的**。
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陈应畴声音严厉,“卫雅兰,你给本王下药了!”
江茉也看出陈应畴不太对劲,慌忙解释,“没有,不是我。”
陈应畴皱眉思索。
江茉继续道:“妾身同王爷已约定好了同房之日,没道理还要给王爷下药。”
陈应畴沉默片刻后,语气软了下来,“你可无恙?”
江茉以为陈应畴不会相信她的解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相信了。
“我无事。”
陈应畴摸到桌上的茶壶,拿起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应是醒春,是母后让醒春做的。”
方才服侍用膳的除了乔云就是醒春。
陈应畴呼吸沉重,额角青筋暴起,脸色发红,耳根发红,鼻子喷出的都是热气。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怕控制不住,不敢让江茉碰触,独自胡乱摸索着往房门走去。
“你别怕,我现在就走。”
江茉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留下他。
就在陈应畴要打开房门时,江茉从身后抱住了他,“王爷别走,我想王爷留下。”
陈应畴愣住,掰开江茉的手,转身低头,将脸侧向一边,不愿让女子看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你说什么?”
江茉左手拽住陈应畴的衣袖,右手轻轻搭在他腰间,“王爷此刻离开,明日皇后娘娘便会知道,娘娘疼爱王爷不会怪罪,只会怪妾身留不住王爷。”
她解开陈应畴的衣带,“我们也已圆房,再一次又何妨。”
陈应畴喉头抖动,“你当真愿意?”
“我愿意。”
江茉拉着陈应畴往床榻走去,她说的是实话,今夜昱王离去,明日皇后必定召她入宫。
再者,贞洁已失,每月两次也避免不了,今夜,她又有什么好矫情的。
更何况,她发现自己对陈应畴的亲近一点也不反感,甚至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跟着脸红心跳起来,隐隐渴望着什么。
忽然间,她想起一个词:及时行乐。
不想则已,一想就更觉燥热。她牵着陈应畴来到床边,为他脱去外袍,再为他脱去中衣。
冰凉的手拨开中衣,触碰到炙热的肩头,陈应畴打了个颤,一把抱住江茉,哑着声音说,“这次,还是让我来。”
没有亲吻,没有抚摸,直奔主题,一切犹如狂风暴雨,江茉头脑一片混沌,身体像不是自己的,摇摇欲坠。
无法承受之时,她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
这似乎刺激了陈应畴,紧紧按住江茉后脑,嘴唇贴了上来,却在要落下时迟疑了,终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手指却使劲摩擦着她的嘴唇,力道之大,好似是一种惩罚。
风雨过后,陈应畴没有立刻起身,撑着身子侧躺,抚摸着江茉的脸庞,将她潮湿的发丝拨到耳后,手背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她的下颚。
江茉不知他要干什么,不敢动也不敢问。
陈应畴的手指上移,抚过她的嘴唇、鼻子、眼睛、眉毛。
“我记得曾在宫宴上见过你,可我想了又想,却想不起你的样子。”
他的手最终停在了江茉的眼睛上,“我想知道你的样子,想记住你的样子。”
江茉的心不明所以地难受起来,她仰着下巴,控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当初知道要替嫁,她曾恨过老天爷,为什么给自己这副和别人一样的容貌,可此刻,她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正在一点点瓦解那些恨意。
这时,陈应畴起身,摸过中衣穿上。
江茉见此,心瞬间冷了下来,“王爷要走吗?”
陈应畴嘴角含笑,像她伸手,“我要沐浴,王妃能帮我吗?”
江茉那冷下来的心瞬时回温,她抓住了递过来的手,“好。”
说来可笑,虽说已行房两回了,最私密的她都见过了,可为昱王擦洗时,还是觉得羞赧。
一舀水浇在昱王肩头,她看见了一条深深的伤痕,江茉的目光沿着伤痕一路往下,看到昱王整个后背全是深深浅浅的疤痕,她又来到浴桶前,映入眼帘的比后背还可怖,有些伤痕颜色深浅不一、边缘也不整齐,歪歪扭扭趴在白净的皮肤上。
她的目光看向昱王的手臂,也有几道伤痕,但比胸前的好多了。
这些旧伤痕,让江茉的心疼了起来。
以前,她觉得将军是个称呼,此刻,她才明白这个称呼的意义。
她没见过战场,但曾想象过战场,那应是宏大的厮杀,是千万人的对抗,是勇往无前的冲锋,是响起的战鼓,是盔甲上的鲜血,是倒下的战士。
可当这一切如此具体落到一个人身上时,竟是那么悲伤疼痛。
飞骑军、守卫皇宫的羽林军、保卫上京的金吾卫、各州郡的城防卫、边疆的驻军等等这么多将士,他们每个拿起兵器对抗敌军的军士,身上又有多少伤疤?
“怎么了?”感受不到江茉动作的陈应畴拿过浴盆边沿的汗巾,“你是不是累了,先去歇着吧,我自己来。”
“王爷你疼吗?”江茉盯着那道最深最丑陋的伤痕问。
陈应畴愣了一瞬,立刻道:“吓到你了?是我考虑不周。”
江茉来不及回答,陈应畴大声喊道:“乔云。”
又对她道:“你先去歇着吧。”
江茉还想说什么,乔云已经来到了浴房。
江茉穿得轻薄,下意识拿过外衣套上,乔云却像是司空见惯一样,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尴尬,坦然对她行礼后,开始服侍陈应畴沐浴。
一炷香功夫,陈应畴从浴房出来,换了件吉祥暗纹的白色中衣,看着柔软又舒适。
纯净的白色遮住了男人身上所有的旧伤痕,可江茉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些伤痕的样子。
她往浴房走去,陈应畴听见她的脚步声,“我等你,我想听你哼那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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