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射杀

李俊这时也看到了凌璟琏,笑着向他冲他点头。

“楚成兄,我见你这未过门的夫人,嘴还挺硬的,这样子分明是吓傻了嘿。”

单穆霜瞥了一眼李俊。

此人简直是张嘴就来,凭空抹黑。

“有我夫君在,自然不会让我受伤的!你还是小心些你自己!”单穆霜回呛道。

“有意思!”李俊“呵呵”地笑,又生怕凌璟琏听不见似的,大声向他重复方才单穆霜的话,“楚成兄,你可听到了没?她说,有她夫君在,是不会让她受伤的!”

单穆霜不由凝了凝眉头,冷吸了一口气。

寒气灌入腹中,惊起一阵搅痛。

无言至极!和这人是没啥好说的了,无论是好话歹话,从他嘴里出来,都不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话。

单穆霜不再理会,撇了撇头,就见凌璟琏已经跨马在眼前。

庞若巨山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身上,似将森白的天都徒徒遮去了一半。

比起当人型靶杆,那明显是在面对他时更加瘆人些。

他的目光从上至下凝着她,而她只能抬着头、仰着脖子,方能对视上他的目光。那情景宛如站在大山面前的一只弱小白兔。

他的眼尾扫过单穆霜,对李俊道了一个字“走!”便字无多话。

高大的身型从单穆霜的身边压过,留下一个不屑于世冷漠的背影。而单穆霜的目光也不自觉跟着他的身影向后转去。

她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厌弃——从他走过她身边时越凝越紧的眉上便能瞧出几分。

“嫂子,我兄弟就这样,你往后就知道了!”李俊望着单穆霜的侧脸,似乎感觉出她的一丝落寞,一边宽慰一边用力蹬了一记马肚,尾随凌璟琏而去。

他这里话还在侧耳,那里,身影已跑得老远,末了,还不忘和单穆霜笑嘻嘻地挥手,搞得和单穆霜有多熟络似的。

单穆霜转圜身,不予理会。

寒风似箭,吹得她手冷脸麻。

扫视围场,只见远处,扎住着三人多高的箭把子。其三丈远处则是一个连接圆形高台的十层木梯,一根一人高的“十”字型木架高杵在圆台上,而带着红巾的夏国士兵已经手拿着拇指粗细的绳索等候。远远望去,此二人宛如两尊凶神恶煞等待犯人入场执型的刽子手。

单穆霜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绞痛如冰凌刺壁的胃,还有洇湿发凉的手心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的淡定都是强装的。

围场的起点,参赛的将士们已经陆续上场就位,他们左臂背弓,右手执武器,各自在起点上蓄势待发。

参与赛事的共有六人,齐夏两国各自派了三人出场,夏国的队列中除了凌璟琏和李俊外,还有一名是方才说“倘若是死在箭下也是至高的荣幸”的贺棋。而齐国出的则是单穆霜父亲手下的三位得力将士,分别是韩迁、杨布、马蒙。

所有人都眈眈而视,只等鼓声敲击的那一下。

单穆霜此时已经由人引至台上,她的手脚都被绳索捆缚着,双手举着足鞠,犹如一只被待宰的羔羊。

一时,擂鼓起,场内霎时如油煎炸锅般沸腾起来。

起先,在各自赛道上的六人还中规中矩,最先跑的快的属那穿着米黄色华服、骑白马的李俊。

白色骏马似有破万军的架势,然身后忽而驾出穿玄色衣裳的贺棋,那贺棋不甘示弱,竟提起狼牙棒一边斜扫向李俊,一边奋然冲起。

夏国三名将士中,倒是那赤红色衣服、骑黑马的凌璟琏不紧不慢。也不知何故,仿佛只出了三分力,只是尾随在几人后,并无大动作。

而另外的三名齐国将士则是安安分分,只管在自己的赛道上疾驰。

跑至第二圈时,齐国的韩迁已经跑至第一,那贺棋手拿琅琊急追,从其身后重重一锤砸下,索性韩迁动作迅敏,弯身俯在马背上,才免遭重击。韩迁见来人出手就是狠招,加之之前的几场赛事中,早看不惯夏国人,于是,起身用剑时,似有同归于尽的架势,更是剑剑直击要门,满是杀意。

只见韩迁使剑横劈盖向贺棋,连接着又狠砍了几剑,而那贺棋也不是吃素的,琅琊回挡。

几个回合后,两人竟是不相上下。

站于南北两队的齐夏士兵,皆为这两名勇士助威喝彩,当众人以为两人相持不下时,乃料那贺棋从左靴处拔出一把小臂长短的匕首,趁韩迁的剑与他的狼牙棒相抵时,刺伤了他的左臂,此时,李俊也冲将上来,从韩迁的左侧猛攻,贺棋趁势,狼牙棒狠锤向韩迁受伤的左臂。

随着锣鼓“砰”一声,韩迁左右避之不及,落马出局。

齐国将士马蒙眼见着韩迁落马,心道夏国人竟是这样卑鄙,便对杨布使了眼色。遂而两人齐驱直上,一并攻向李俊和贺棋。贺棋狡黠,见马蒙和杨布攻至,默不作声扯了一击马缰,退至李俊身后。

李俊心思全在马蒙和杨布身上,举箭抵挡,不及三个回合后,已经不敌,这时才想起方才一直在身旁的贺棋,然而,此时哪里还看得到贺棋,只道是早就跑至前头去了。分神之际,马蒙一剑横扫,李俊差点落马,幸而凌璟琏出手及时,形势才有还转。

跑至第三圈时,穿玄衣的贺棋已经跑至第一。马蒙见此,亦顾不得报韩迁的义愤之仇,与杨布交换神色后,猛力一踢马肚子,奋起直追。

比赛进入至关要紧之时,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包括单穆霜在内。

先前绞痛冰凉的胃已经失去知觉,只剩血气上涌,全身说不上冷热,只觉后背浸湿的衣衫贴在身上,黏糊糊、湿哒哒,说不出得难受。若不是有这“十”字架绑着,或许她已经站立不稳,摔至台下去了。

单穆霜定神望向远处,百丈外,已经能见到几人前后跑向终点线。

率先落入视线的是身穿玄衣的贺棋。但见他弯弓搭箭,然远远地望去,恰是见着那箭头是指向着她的心脏处的。

单穆霜不禁冷汗直出,全身紧绷。

她长长地克制着舒出一口气,心中安慰道:“虽说有射偏的可能,但肯定不会如此草率就出箭,那箭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不是对着足鞠和靶心的。除非……”

除非,他有心让她死?

霎时,如有五雷轰顶。

她撇头看了一眼那赤衣黑马,心中顿时闪现一千百个念头。

难怪从刚开始到现在,那凌璟琏似乎有种漫不经心之感,全似身处其外似的不在意,只有方才在帮衬李俊时出了六七分的力。这意下,应是想让贺棋以游戏比赛之名杀了她,而他则可全身而退。

单穆霜方又想起贺棋的那句“倘若是死在箭下也是至高的荣幸”,想是全在射杀她之前铺垫了……

真是阴戾、狠绝之人!

他若是不喜她,日后,大可将她冷落至一边,也不必做出这样极端取人性命的事来。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侧脸望向那赤衣,但见着他也冷冷朝她撇了一眼。

那神情,应是全在他知晓和掌控范围内的。

哎!

听天由命吧!

倘若能活下来,那是老天成全;但若是命丧于此,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从另一个角度看,也算是完成替罪羔羊的使命,如此,君主就没有再胁迫父亲和单家的动机了。

想到此,单穆霜突然释怀。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不由瞠大了眼睛,眼睁睁地只能盯着那箭羽刺向自己。

羽箭出弓,锐利带着锋芒和杀气的飞箭,毫无偏差地刺向单穆霜的胸口。

全场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冻结,只剩漫天飞落的雪花还在纷纷洒洒。

冷冰的箭矢,穿过飘雪,那素白的雪花便薄薄地落在羽箭上,只待那瞬间,同这冷箭刺穿过她的身体。

单穆霜闭上眼睛,脑海中,少鸿羽的身影浮出眼底。只见温润的白光下,他穿着一袭白衣,颀长鹤立的身影背对着她,他的衣袂飘然,像是天上来的谪仙。

“霜儿,来年春,我就来娶你。”他转身笑着对她道,他的声音温和,笑容如玉,修长的手伸向她,“霜儿,别怕,有我在。”

莹热的泪从脸颊划过,她笑了笑,心道,“子宁哥哥,来世,你早些来娶我可好?”

冷风携走了泪水的温度,凝成了细碎似的冰晶,飘雪打在单穆霜的脸上,也好似加了千金重的分量。

微睁开眼,煞白的天地刺得她热泪涟涟。

她再经受不起任何的外力刺激,哪怕是这样微小的力量。她想走得洒脱些,免得惹了爹娘、阿弟还有他的伤心,于是,牵强扯了一记嘴角,又闭上了眼睛,只等最后一刻的解脱。

箭矢与她之间只差一臂之遥,心脏骤缩,她甚至能感觉到羽箭穿过风雪的“簌簌”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鸣镝在半空发出“雁鸣”之音,随即又是一声长长的鸣音划过天际。

伴随着两声巨鸣,全场“哄响”似地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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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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