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颜藏在盖头下的眼神一凛,听陆清择的语气难道已经认出她并非谢锦月了?
随后继续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淡定的疑惑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陆清择似乎不是很有耐心,走到桌子旁倒了一盏茶,继续道:“孤只给你这一盏茶的时间,最好交代清楚你的底细。”
谢晚颜闻言沉默了半晌,声音隐隐的带着哽咽,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殿下若是不喜我直言便是。”
陆清择蹙眉不为所动,轻抿一口茶,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谢晚颜半分:“你现在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谢晚颜抬手自己掀了盖头,露出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好看的眸子中正隐隐泛起水雾,眼尾也泛起了一片红,明亮的烛光照在脸上,怎么看都是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人。
“臣妾只是谢府嫡出的大小姐而已,殿下若是质疑大可以到谢府去当面对质。”谢晚颜目光直视陆清择,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
烛台上喜烛的烛火跳跃着,让陆清择的脸庞线条更显分明,两人的目光此刻交汇,各自都带着自己的心思。
二人对视片刻,陆清择眼里带着一丝探究,语气平淡:“是吗?孤怎么记得......谢府的小姐不长这副模样。”
谢晚颜平复了情绪,抬手抹掉刚刚做戏出现的泪珠:“殿下说的是臣妾的阿妹吧?”
陆清择没回答,只是略微蹙眉,带有一丝不解的盯着谢晚颜。
谢晚颜面色不变的继续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妾自幼体弱便被送去了寺中修养,前些日子才归家,殿下没见过臣妾也实属正常。”
陆清择嗤笑一声,倒也没再过多的逼问谢晚颜,只是语气中带着讥讽:“谢府真是好算计,将替嫁之事行的如此冠冕堂皇。”
谢晚颜没有再说话,只是轻咳两声,维持着自己病弱的形象。
陆清择到底是太子,三言两语便能够理清事情的因果。
趁此机会谢晚颜也细细打量起她这夫君来,面容俊美,模样倒是生的极好,只是好似太过冰冷了些。
还没等谢晚颜再生出一些别的想法,陆清择便将目光转向了她。
“孤倒还有一事想问谢小姐。”陆清择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眼神却渐渐染上几分阴鸷。
谢晚颜垂眸,掩去眸子里的情绪,开口:“殿下直言便是。”
“谢小姐的手上为何会有一层薄茧?”陆清择一动不动的盯着谢晚颜。
谢晚颜回想起在太子府门口,陆清择牵她手时似乎有一些异样的感觉,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
刚刚能够一眼便看出她不是谢锦月恐怕也正是因为她的手。
随后面上又悄然的红了眼眶,苦涩一笑:“臣妾在寺中虽是在慧元大师座下修行,但平日里砍柴生火都要亲力亲为,时间久了双手便成了这副模样。”
陆清择只是半信半疑,但到底也没再追问些什么。
说到底这双手谢晚颜也是精心养护着的,但还是磨出了一层薄茧。
“孤不介意养一个太子妃,但前提是太子妃做好自己该做的。”陆清择眸中寒意不减,语气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
“臣妾自当安分守己,为殿下尽心尽力。”谢晚颜乖顺的应下,心中也悄然的松了口气。
陆清择应当是没有再对她起疑了。
此刻明月当空,透过窗外可以看到正闪亮的星辰,冬日的夜晚总是寒冷的,这时候又起了风,谢晚颜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轻咳几声。
陆清择顺着声音看去,眉头一皱,下意识轻“啧”一声,似是有些烦闷。
怎的这般娇弱。
还未等谢晚颜开口,陆清择便率先出了声:“已至亥时,太子妃早些歇息。”
谢晚颜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福了福身,随即拆了凤冠去屏风后面褪去了繁琐的凤袍。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清择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桌案前观看,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愈发显得昏暗不明。
谢晚颜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看了看床榻上的被褥,自顾的安置了。
不知该说太子是勤政爱民还是清心寡欲,新婚之夜竟然办起了公务来。
谢晚颜也没有再想,合上双目。
然而没过多久闭上的眸子又睁开来,想了想还是往里处挪了挪,留出一半的空隙。
不管陆清择睡不睡,她将该做的都做了,如今这个天气,在榻上怕是很难熬。
谢晚颜很快便进入梦乡,只在半夜迷迷糊糊间感到陆清择似乎是躺在了她身旁,却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去。
翌日,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飘着雪花,前些日子屋檐上才融了雪,如今又覆盖了起来,积雪压弯了树枝,只等到再也承受不住之时将积累的雪花尽数抖落掉。
谢晚颜是被阿荷叫起来的,身旁已经没了陆清择的身影,摸上去还有着些许余温。
阿荷照常为谢晚颜梳妆打扮,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宫装,外面披上了一个白色狐裘披风,毛茸茸的贴在脸颊两边,让谢晚颜顿时觉得暖和不少。
用完早膳便要进宫去拜见帝后了,也不知帝后知晓谢府替嫁之事会不会怪罪下来。
阿荷为谢晚颜准备了暖手炉,一路走出府倒也不算冷。
远远的便看到陆清择已经在等着她了,一身玄衣,上面用金丝绣着金蟒,看上去带着一股太子生来便具有的清冷矜贵。
相比之下,她瞧起来穿的倒是鲜艳了不少。
马车很是宽敞,里面还烧着炭火,进去就感到一股暖流环绕身边,很是暖和。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乘着风雪一路驶至宫门口停下。
谢晚颜本想跟在陆清择身后下车,不料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顺着视线望去,是转过身来的陆清择。
几片雪花顺势飘落在陆清择的发丝间,谢晚颜见状顺势将手放上去下了马车。
一旁立刻有下人送来了纸伞,将二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谢晚颜的手则一直被陆清择握着,掌心不断传来暖意让谢晚颜颇感不自在。
本想着悄悄将手抽出来,奈何陆清择握的紧。
谢晚颜只能干咳两声,用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掩在唇边作为掩饰。
陆清择转头看了谢晚颜一眼,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神里却满是淡漠疏离:“太子妃身体弱,还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谢晚颜将头埋进了披风的绒毛里,故作小女儿家的娇羞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妾无碍。”
二人随后向宫里走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要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离开了暖手炉谢晚颜的手很快又冷下来,只感觉被陆清择牵着的那只手里暖意愈发强烈。
养心殿里帝后二人已经在等候他们了,看到他们牵着手脸上也带着丝丝笑意。
两人见了礼后抬起头,殊不知皇后在看清谢晚颜的面貌后猛的一拍桌子,引得头上的凤钗流苏都摇晃几分,桌案上的茶水也洒了几滴出来。
“大胆!”皇后怒目圆睁,看向谢晚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严厉。
谢晚颜刚站直身子又跪了下去,语气很是柔弱:“母后恕罪,只是不知儿臣是所犯何事?”
“谢家竟敢犯欺君之罪找人替嫁来搪塞陛下和本宫!”皇后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涂了精致丹蔻的指甲此刻几乎要掐进肉里。
谢晚颜闻言轻咳了几声,随后才楚楚可怜的开口:“母后有所不知,儿臣乃是谢府蓝夫人所出,因自幼身子不好便被送去了寺中修养,前些日子才归家,谢府是断断不敢期满母后。”
梅夫人当初就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让谢晚颜嫁过去,当初的赐婚圣旨并没有指名道姓,不论怎样,谢晚颜也是谢府真真正正的嫡出大小姐,再不济还有长幼顺序可以为由。
许是对谢府有一位自幼身子不好的千金略有耳闻,再加上谢晚颜和谢锦月的确有几分相似,帝后二人并未起疑。
不过皇后瞧见谢晚颜这幅病秧子模样心中便是不满,蹙着眉头继续道:“那也不能......”
皇后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皇帝打断了,只听到声音中带有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既是谢家女便要做好太子妃的本分,多为择儿分忧。”
谢晚颜垂首,嘴上应着:“是。”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陆清择不愧是皇帝所出,两个人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皇帝看似并不追究这件事,但是心里多少是对谢家有一些不满的。
皇后再是不满此刻也不能再表露出来。
皇帝显然只在意谢晚颜是不是谢府的嫡出小姐,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这场婚约的本质是将谢家规划于陆清择,是谁嫁过来都是一样的。
皇后见事已成定局也不再多说,只是斜着睨了一眼谢晚颜,语气淡淡道:“既然身子弱便要好好调养,本宫待会儿便命人送些补品到太子府上。”
谢晚颜乖顺的应道:“多谢母后。”
皇帝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陆清择,面上威严不改,颇为语重心长:“你们二人刚刚新婚,平日里再繁忙也记得莫冷落了太子妃。”
陆清择闻言淡然看向一旁的谢晚颜,笑意不达眼底:“这是自然。”
谢晚颜与陆清择对视片刻便默默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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