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街道上的积雪大多都已经消融了,阳光透过窗棂挥洒进来,刚好照在谢晚颜熟睡的容颜上。
迷迷糊糊的谢晚颜感觉手上的触感有些硌,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
只是不睁眼还好,这一睁眼谢晚颜顿时感觉清醒了大半,不自觉的闹腾出一些动静。
她竟是不知道何时钻进了陆清择的怀里,手正放在陆清择的胸膛处,连带着冬日时常冰冷的手都被捂热了不少。
抬头向地上的炭火看了一眼,如她所料的熄灭了。
陆清择许是被谢晚颜的动静吵到,下一瞬便睁开了眼睛。
看了一眼谢晚颜放在自己胸膛的手,语气冰冷道:“太子妃取暖取够了吗?”
谢晚颜连忙收回了手,与陆清择保持一段距离,有些慌乱的开了口:“臣妾不是故意拿殿下取暖的。”
陆清择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谢晚颜,随即开口道:“最好如此。”
随后没有再管谢晚颜,只是拂了拂袖,径直的朝着门外走去。
待陆清择离去,谢晚颜才长舒一口气,随后唤了阿荷为自己梳妆。
谢晚颜用了早膳后,带上了面纱遮住面容,乘着马车与阿荷一起来到京城里最有名的医馆,济善堂。
医馆门外有很多排队看病的人,但是大多都井然有序,不会阻碍周围的生意。
谢晚颜走进医馆,里面的规模比外面看起来要大的多,一股浓浓的药味顿时弥漫四周。
很快便有一个小药童注意到了她们。
小药童停下手中捣药的动作,走到二人面前,轻车熟路的开口道:“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谢晚颜眉目轻柔的看向药童,温婉一笑:“可否请你们医馆内最擅长药理的大夫一见?”
“请您在此等候片刻。”小药童行了一礼,随后走去了后门的一个雅间。
不多时,小药童便折返,示意谢晚颜跟着他去一个地方:“请这位夫人跟我来。”
谢晚颜和阿荷对上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阿荷不必担心。
随后独自跟着小药童来到了一个雅间,一进去就能够闻到各种复杂的药味混在一起,屋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只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那里。
只听一道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这位夫人不是来看病的?”
听起来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谢晚颜倒是没想到这位大夫居然这么年轻,只是愣了片刻便开口道:“今日来这里的确是有一事相求,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屏风后的人闻言一笑,只说了一个字:“云。”
谢晚颜暗自记下,想来便是这位大夫的姓了。
随后坐在屏风前的桌案前,拿出了包裹花朵的手帕,虽然过去了几日的时间,但是她也精心养护着,如今看起来也只是有些许蔫了。
“云大夫可否帮我瞧瞧这是什么花。”谢晚颜将两个手帕递了过去,一个白色的,一个粉色的。
云大夫似乎是没想到谢晚颜找自己竟然只是辨认一朵花,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还真耗费了些许的心神。
安静了片刻,才听到云大夫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再次响起:“这朵花倒真是罕见,应当是江南一带才会有的,若是我没猜错,此花名为眠香。”
“眠香?”谢晚颜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紧接着道:“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透过屏风,谢晚颜能够看出云大夫盯着这朵花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其回答道:“此花四季常开,香味有助眠的功效,因此而得名,不过夫人平日里可要注意些,这种花若是长期和和麝香混在一起可是会中毒的。”
谢晚颜眼神不由得一黯,她记得梅夫人就是从江南一带而来,这朵花的功效也与之前阿荷所述一致。
难道阿娘之前是中了毒?
谢晚颜收敛了心绪,眉头不由得锁着:“这两朵花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云大夫闻言正色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严肃:“还真有。”
谢晚颜不禁倾身过去,想要听得仔细些。
只看到云大夫似乎是在盯着那个粉色的手帕,一脸正色的道:“这一朵比另一朵新鲜些。”
谢晚颜:“......”
粉色手帕包裹着的是从程姨娘院子里摘的,自是比从阿娘院子里摘的新鲜些。
云大夫见谢晚颜问的差不多了,将两个手帕递了出来,随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谢晚颜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只是收起了手帕疑惑的问道:“这是何意?”
隔着屏风只见云大夫晃了晃手指,悠悠道:“门诊费,二两。”
谢晚颜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荷包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桌案上,随后起身:“今日多谢云大夫了。”
也不知济善堂的大夫是否都像云大夫这般......幽默。
走出雅间,谢晚颜看到阿荷正向这里张望,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后立刻跑上前来。
兴许是跑的太快,阿荷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娘娘,咱们还要抓些药回去吗?”
谢晚颜斟酌一番,随后做下了决定:“抓一些补气血的。”
毕竟是出入了济善堂,还是拿一些药材作为掩护的好。
谢晚颜抬起脚步欲走,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停住脚步回头看去,是一名打扮素雅的女子。
“阿颜?”女子又不确信的轻唤一声,眼里带着些许期待。
眼前的女子长相清秀,清新脱俗,逐渐与记忆中稚嫩的脸庞重叠。
女子见谢晚颜回头,更加确信自己没看错,不由得会心一笑走上前来:“刚刚我只瞧着眉眼很像你,没想到竟真是你。”
谢晚颜自幼体弱,平日里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结交好友,眼前的女子还是因为她们的母亲在未出阁前便是手帕交,所以连带着她们二人也成了闺中好友。
谢晚颜认出来人眸底不禁浮现一丝讶异,随后弯了弯唇角:“我也是刚回京城没多久,一直未曾寻到机会见你。”
秦朝朝闻言叹了口气,语气颇具不满:“你如今平安归来便好,我都听说婚约的事了,若是蓝夫人还在你哪里还用受这等委屈?还有外面那些嚼舌根的,也不怕一不小心闪到了自己舌头。”
谢晚颜倒是没有太关注外界人们是怎样说的,不过大概也能猜出来。
秦朝朝说到这里便气打不一处来,看向谢晚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心疼:“那太子对你还好吧?我听说他最是不近人情,府里一位妾室都没有,最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谢晚颜轻轻挑了下眉,陆清择的确是不近人情,但是因为是圣上亲赐的婚约,所以在表面上他也不得不维持和谐。
随即轻松一笑:“放心,殿下他待我很好。”
秦朝朝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刚刚只顾着谈话,谢晚颜此时才看到秦朝朝如今梳的是当下最流行的妇女发髻。
不过仔细想想也很合乎常理,秦朝朝也的确早过了该出阁的年龄了。
谢晚颜并没有表现太多的讶异,只是不经意般的提起:“阿朝,你出阁了?”
秦朝朝闻言毫不在意的道:“去年沐夏我娘替我看了门亲事,嫁给了当今的宁昌世子,你别说,一开始我还真不适应,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倒觉得这世子人还不错。”
谢晚颜轻轻点了点头:“那便好。”
“我还没问你怎么会来济善堂,是不是身体又出问题了?”秦朝朝握住谢晚颜的手,一脸担忧的看着谢晚颜。
谢晚颜宽慰一笑:“没事,只是抓一些补气血的药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哎对了,我还要替老夫人抓药,便先行一步啦,下次我们一定要聊个畅快。”秦朝朝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谢晚颜无奈一笑,阿朝一直都这么冒冒失失的,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娘娘,我们也去抓药吧。”阿荷看向谢晚颜,眨了眨眼睛。
“好。”谢晚颜应下,继续向着药材铺走去。
二人抓了药后便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驶去。
谢晚颜总感觉一路上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是对方又似乎没有恶意,不禁觉得一阵奇怪。
与其说是跟踪,倒不如说是监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谢晚颜也没有在深想下去,只是照常的进了府里。
在谢晚颜和阿荷的身影逐渐消失后,一道黑影现身,径直的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桌案上摆放着一摞的文书,陆清择正坐在案前,手里提着上好的狼毫在文书上写着什么。
暗卫走进屋里,双手抱拳一礼:“启禀殿下,娘娘今日去济善堂抓了些药回来,途中见了一个女子,看起来应当是娘娘的旧相识。”
陆清择拿着毛笔的手行云如水,眼皮都未曾抬动半分:“日后这些琐事就不用呈上来了,出现其他异常再来上报。”
“是。”暗卫行了一礼准备退下,却又忽的被叫住。
“等等,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减去些不必要的麻烦。”陆清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眸中闪过一瞬寒光。
“属下知晓。”暗卫领命,随后一闪身隐去了身影。
倾云苑。
谢晚颜回来后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茶水溢了出来都没注意到。
阿荷见状连忙制止谢晚颜正在倒茶的手,一脸的忧虑:“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之后心不在焉的?”
谢晚颜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脸凝重的看向阿荷:“阿娘在病重之前可有接触过麝香?”
阿荷被谢晚颜没由头来的一句话弄的一头雾水,仔细回想一番回答道:“并没有,就连普通熏香夫人也很少用。”
谢晚颜眸色沉了沉,看来想要查找出幕后之人比她想的要更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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