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吉言

回到王府时才申时三刻,因为下雪,看着已是要天黑一般。

“王妃回来了。”早有下人撑着伞迎到马车旁,白郦一下来就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淋到一点雪,她抬头一看,黎姑姑带着一群人来接自己,有点意外,“怎么这样兴师动众,大冷天的,黎姑姑在屋里就是了。”

“王妃还在外面受冻,奴婢怎好在府里躲闲?”黎姑姑说着,把新的暖炉递给她,“这天突然就下雪了,又湿又冷的,王妃快些进去吧。”

白郦这才知道自己回来迟了一点,就把府里下人急成这样,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好了,路上贪玩,回来迟了。”

黎姑姑忙道:“哪里的话,王妃也是难得出门一趟。”先前听说王妃在寺里好生发了一顿脾气,也不知因为什么,如今一看,王妃倒是脸色如常。

回到容和院,屋里早烧起了地龙,也点了灯,明亮又暖和。

丫鬟们围上来给她除披风、换鞋、洗手,一时忙碌起来,等她坐下,黎姑姑又把早备着的热腾腾的姜茶递给她:“王妃快喝了祛祛寒。”

白郦接过来慢慢喝了,果然浑身都暖和起来,还出了点汗。

她放下碗,看一眼秋桃春葵,随口说:“你们也去喝一碗吧,免得跟着我受冻了。”

两个丫鬟心中一松,忙道:“多谢王妃。”

白郦却又转头说:“黎姑姑,把她们各自扣一个月的月钱。”

两人便又沮丧起来,却也不敢说什么。

黎姑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着应该不是大事,便按吩咐做了。

此时马车上的东西陆续搬回来,白郦让都放在屋里,兴致勃勃地挑选查看,吃的喝的赏一些给下人,杂书先放去书房,还有许多木雕玉坠之类的小玩物,都挺别致的,看着就喜欢。

玩了一会儿,看到平安符,才想起今天还没去看过穆王。

白郦便准备过去看看,顺便把平安符给他,刷今天的存在感。

见春葵和秋桃默默的不说话,咏兰和咏梅只好开口劝:“眼看天黑了,雪还没停,王妃明日再去吧。王爷知道王妃今日出门了,一天不去也不会怪罪的。”

白郦却坚持:“也不费什么工夫,走一趟正好回来吃晚饭。”

见劝不住,咏兰咏梅又看一眼春葵和秋桃。春葵和秋桃都摇摇头,平日王妃就很有主意,今日更是脾气大,还因为出门和下雪格外活泼,怕是拦不住了。

几人便只好准备衣服、手炉、伞等物伺候着。

白郦穿戴好,出门之前却突然觉得一个平安符光秃秃的不好看,于是又折返回来,在今日买的一堆小玩意儿里找出个素色的荷包装着,再挂上一对拇指大小的玉葫芦,材质都一般,但胜在小巧可爱。

搭配完,白郦左右看看很满意,这才由丫鬟们簇拥着往庆安居去了。

一路冒着灰蒙蒙的风雪,走到庆安居门口,只见里面也点灯了,昏黄的灯光下,清秀修长的陆余正好领着人往外走,见了她,便退避到一边,躬身行礼:“王妃。”

白郦点点头,好奇地看了眼陆余身后的人,只见是位衣着怪异的老先生,灰白的头发扎得歪斜,倒不是脏,只是有种随意不羁之感。这位老先生跟着陆余退到一边,只是没有开口,见白郦看向他,也只是稍稍低头。

也许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士,白郦心道,没有放在心上,往里面走了。

屋里灯火通明,内侍走进走出,像是刚刚打扫了一遍,白郦略站了站才走进去,鼻间闻到一股药味,以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

难道穆王穆王又吐血了?

她微微皱着眉往内室走去,屋里也烧了地龙,是暖和的,只是没有容和院烧得那么旺,靠坐在床上的穆王府脸色却是十分苍白,如冰似雪,好似满屋子的暖意和烛光都与他无关。

“王爷。”

她不禁放轻了些声音,走过去。

出门玩了一趟,回来看着这个只能躺在床上、被伤痛折磨得越发清瘦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来了。”穆王虽然声音虚弱,但这一动一出声之间,倒没有那种冰雪般清冷的感觉了。他的语气一直是平缓的,看着她走近前来,又道:“这么晚了,王妃不必过来的。”

白郦担心地看着他,还是忍不住问:“王爷又吐血了?”

穆王道:“没事。”仍跟以往一样,好坏都说没事。

内侍搬来一张椅子,陆续退下了。

白郦低头坐下,想起刚才看到陆余送的人。可能因为御医和京中大夫一直治不好,王府都开始找江湖郎中了。怎么会没事,这样下去,他还能坚持多久啊。

“今日下雪,外面怕是很冷。”穆王道。

“是冷了些,不过倒是比阴沉沉的要好,”白郦点点头,说来心情还是雀跃的,“我在普渡寺看到下雪,还是觉得有些趣味的。”

陆余送了人离开,回来往内室看了眼,只见王妃正坐在床边椅子上,与王爷说着话,轻声细语的,烛光下玉肌雪肤,容颜娇艳。而王爷面色和缓,与每次王妃来时一样。陆余微皱着眉头,退出来,转头吩咐准备晚膳。

屋里,穆王看她明眸皓齿,语气欢快,道:“风雪寒冷,便是趣味,也不宜贪玩。”

白郦一愣,“王爷,我没有贪玩啊。”

穆王看着她,“那王妃怎么回来得这样迟?”

白郦张了张嘴,突然反应过来。好吧,看来穆王已经知道她在街上逗留的事情了,说不定连她在寺庙多逛一圈都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都病入膏肓了,怎么侍卫还把这些小事情告诉他啊,有必要吗?

她不禁有些窘迫,“王爷,我是想着时间还早,又见初雪新奇,多看几眼罢了。”

“京中年年下雪,何奇之有。”

白郦不好解释自己以前没怎么见过下雪,一时无言以对。

穆王看看她神色懊恼,以为她只是喜欢雪天,又解释道:“出门一趟,多玩些时候并非不可,只是这样突变的天气,准备不足,王妃单薄瘦弱,若是冻着就不好了。”

白郦听得更是郁闷,怎么说得她好像是个贪玩的小孩,让大人担忧。之前丫鬟也好,黎姑姑也好,都是这个意思,难道她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又想到自己在街上没逗留多久,王府就有人去催,说不定就是穆王派去的。

还担心她瘦弱容易生病,他自己的身体不是更糟糕么。

白郦心里嘀咕着,低头看到手里的荷包,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东西还没送出去,就先挨了一顿教训,真是不想给他了。

算了,他都这么可怜了,不跟他计较。

就把荷包递过去,闷闷地说:“臣妾在普渡寺为王爷祈福,寺里说这平安符十分灵验,便求了一个。”

穆王伸手接过。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好似白玉雕就,白郦不由多看了两眼,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感觉凉凉的,她连忙收回手。

穆王倒是没什么反应,接到手里,本就不大的荷包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更是显得小小一个。

“这是什么?”

白郦听到他问,抬眼一看,发现他正看着荷包下缀着的小葫芦,正是自己挂上去的那两个,在他掌中,原本成色一般的玉葫芦都仿佛通透了许多。

她本来是觉得搭配得不错的,但他特意问起,又觉得可能画蛇添足,小声道:“是臣妾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儿,看挂在上面好看,就挂上了。”末了又加一句:“王爷要是觉得不好看,摘下来也可以的。”

穆王问:“这是一对的?”

白郦:“嗯。”

穆王又看了看,道:“两只太重,一只就够了。”

白郦哦了声,心道果然是觉得不好看吧,早知道一只也不挂了,哼。

随后穆王递还她一只,说:“王妃一只,本王一只。”

本来还在郁闷的白郦,听到这句,突然脸红了。什么你一只我一只的,说得跟情侣款一样……

肯定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她才会乱想。

白郦伸手接回来一只小玉葫芦,顺便看穆王一眼,他仍是一脸平静,并无异色。她心道果然是自己乱想。

她郁闷得正要告辞,穆王却看着手里装着平安符的荷包说,道:“王妃不畏严寒到寺里为本王求的平安符,想必是灵验的。”

白郦一时心情复杂,只能说:“据说是在佛祖前开过光的,应该是灵验的。”

穆王点点头,“如此,本王戴在身上,想必病痛不日便退散。”

白郦觉得他是久久好不了,才会真的相信这种东西,一时又觉得他可怜了,就多说了几句:“臣妾还在普渡寺为王爷问了一签,寺里的大师亲自解签,说是‘大吉’。所以王爷放宽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穆王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温声道:“借王妃吉言。”

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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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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