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
她来做什么?
景禾皱眉,吩咐宫女将人带至偏殿,才站起身往外走。
“娘娘,这……昨天来个温慧大长公主,今天来个睿王妃,他们这是想做什么?”芳草压低声音,不解地道。
“瞧瞧便知道了。”景禾顿了顿,嘱咐一句,“外人跟前,就别说这些了。”
“是,芳草晓得轻重。”芳草点头,答应下来。
景禾带着孔嬷嬷、芳草等人来到偏殿,在门口停了停脚步,摆出笑容来,才跨过门。
“自大婚那日遥遥一见,这可还是头一回见娘娘呢。”睿王妃行过礼,笑着走过来。
“原想着乞巧节再召你们进宫一聚,谁知嫂嫂先来了。”景禾也笑,心中琢磨着睿王妃究竟来做什么。
“皇上与睿王亲近,我自也得多亲近娘娘才是,怎好等乞巧节再来呢。平日呀,我也要多多进宫,吃娘娘的茶!”睿王妃伶牙俐齿的,将皇上和睿王扯进来,架势好似要常来凤仪宫般。
“是了,我也想着早些召你们进宫一叙的!可本宫初掌宫务,许多事儿还弄不清呢,正日日传李尚宫过来,好多问问呢。”景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作出为难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景禾也不愿与这些人多打交道。
日后陆远寒还不知会不会选秀广纳后宫呢,若是会,那她安生日子也就这段时间了。
这样的好日子,可得珍惜,还招惹这些人来,实在是给自己添堵。
景禾心中暗暗想着,又不动声色打量着睿王妃,心说她怎的到现在,还不挑明究竟来做什么。
按理说,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原是这样!娘娘可是辛苦,年纪轻轻的,就要掌这些个繁琐宫务,换我可就不行!”睿王妃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感叹道。
“睿王府里的庶务,也是嫂嫂打理吧?”景禾听着睿王妃的话,桃花眼一抬,问到睿王府中去。
“哎哟!可别提了!我们这睿王府,可不安生!”睿王妃捏着帕子,神色黯淡下来。
“怎么了?是后院不宁,还是睿王对嫂嫂不好?”景禾隐约猜到睿王妃想说什么,却仍是将几个猜测都提一提。
提起这茬,睿王妃落下泪来。
只见她啜泣几声,才忍下眼泪,道:“娘娘想来也听说过,我家那位,是风流成性!后院多少姬妾了,还硬是求了苏兰进府……哦,那苏兰,原是娘娘的姐姐。”
这个原字,惹得本在饮茶的景禾微微抬眸,朝睿王妃看去。
睿王妃见景禾看来,接上前边的话,道:“娘娘近日忙碌,想是不知道。那苏兰才刚抬进府,隔日便请了大夫,我闻讯去瞧了,哎哟!浑身没一处好地方,也不知王爷究竟做了什么……好在呀,保住了性命。”
景禾倒没想到,竟还能听到苏兰的下场如何。
不过……瞧睿王府这模样,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听说。
“到底是宗室子弟,府里闹出人命也是不好,王妃也多看着些,莫要闹过了。”景禾没有救苏兰的意思,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是,娘娘说的是。”睿王妃打量着景禾,心中更是惊叹于这副美貌。
难怪选秀那日,睿王回去后暴跳如雷。
原不是因为苏家换人,而是因为这样的美人,半路叫陆远寒抢走了。
也不能说是抢走,选秀本身就是为后宫开枝散叶的,只是从前陆远寒不近女色罢了。
但睿王不觉得,他只觉得景禾本该是自己的侧妃,却叫陆远寒抢回去了。
睿王妃思及此,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本宫待会儿要到福康宫去,给皇上送点心。嫂嫂若无要事,不然先回去,你我待乞巧宫宴时,再好好聚一聚。”景禾放下茶盏,唇角浅笑,眉目间带了几分少女娇羞。
“原是给皇上送点心,这可耽误不得。”睿王妃闻言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行礼告退。
睿王妃离开之后,景禾召来李尚宫,对着不懂之处问了问,又提出些自己的见解。
与李尚宫讨论了一下午之后,景禾才笑着叫冬池送她离开。
“差不多该传膳了吧?”景禾瞧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对身旁的芳草道。
“快酉时了……”芳草话未说完,二人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身玄色圆领袍的陆远寒从屏风后绕过来,快步走到景禾身旁坐下,狠狠瞪了她一眼。
景禾奇怪,绞尽脑汁想这两日自己做了什么事,竟叫陆远寒这般瞪自己。
“你与睿王妃说,要给朕送点心,如今都快酉时了,点心呢?”陆远寒今日听说睿王妃来凤仪宫,还当得自己回去帮忙的,谁知景禾竟自己打发了人,还说要给自己送点心。
本以为还需得相处一段时日,谁知这样快,景禾便愿意亲近自己。
陆远寒自是高兴的,只是半日过去,别说景禾了,连个凤仪宫的人都没瞧见!
这小骗子……
陆远寒暗暗想着,捏了捏景禾的脸颊,看着那双澄澈漂亮的桃花眼,想起那年初见。
六岁的景禾比后来圆润一些,眼睛灵动非常,整个人养得极好。
“这……臣妾是怕睿王妃久留,才寻了这个借口,谁知……竟叫皇上知道了。”景禾是真没想到,陆远寒到了宫里头,还如同四处长了眼睛耳朵似的,什么都瞒不过他。
“朕怕你受欺负,叫人盯紧一些罢了。若她咄咄逼人,我的人便进来说,皇上请皇后过去一趟,自能叫你脱身。”陆远寒说话间,轻轻捏了捏景禾的脸颊。
这一捏,叫景禾想起那年御花园初见。
那是景禾六岁时的事了。
景丽仪身为英国公独女,借着家里的光,得以入宫赴宴,自然带上自家宝贝女儿。
只是宫宴对于六岁的景禾而言,到底过于无聊。
她逮着个机会,便偷偷留出清宁殿,想到外边去透口气。
谁知刚跑出两步,便叫一名少年给逮住了。
景禾叫那少年提住领子,含泪挣扎着,仍有些肉肉的小手啪的一下拍到他的脸上,二人这才停住动作。
打……打人脸了……
景禾有些害怕,小心翼翼抬眸看去,只见少年一身洗得褪色的旧衣,一双眼满是阴鸷狠绝,更带了几分癫狂。
那双眼,是景禾对陆远寒的第一印象。
初时,景禾也是有些怕他的。
“在想什么?明日给朕送什么点心吗?”
陆远寒的声音,将景禾的思绪拽了回来。
景禾露出不满神色,声音却带笑,道:“皇上怎的还讨点心?”
陆远寒喉间低笑,只道:“小禾苗不来,朕自然得亲自来讨。”
这话说得有几分委屈,听得景禾耳朵嗡嗡直响。
她心想,陆远寒竟还有这样的一面,若叫外头的人知晓,怕是惊掉了牙。
“明日得了空便送。”景禾也不好将话说得太满,临近乞巧宫宴了,兴许忙得脱不开身呢。
“行,明日朕在福康宫等你。”陆远寒视线在景禾身上停留片刻,并未将人逼得太紧。
一点点,一步步来。
日子还很长,陆远寒等得起。
-
乞巧宫宴只是三日之后,但既然承诺给陆远寒送点心,景禾也不好食言。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景禾便叫冬池提上牛乳糕,往福康宫的方向走去。
凤仪宫离福康宫,尚有一段距离。
景禾忙了一阵,起初没感觉,走了一段之后,才感觉到肚子空空。
这会儿回去也不是办法,景禾只好加快脚步,在冬池的指引下来到福康宫。
福康宫,是皇帝议事、批阅奏折、休息之地。
离福宁门极近,不过几步路,便能出宫。
景禾从前没来过,此番有冬池带路,便暗暗记下,以免下回还不认得路。
来到福康宫,门口的小太监见景禾过来,忙向她行礼,转身进去通报。
景禾停住脚步,并不立刻进去,只等小太监出来。
谁知景禾没等来小太监,先等到陆远寒。
只见陆远寒走出门,牵起景禾的手,瞥了一眼冬池手中的食盒,笑道:“小禾苗果然言出必行。”
景禾扫过跟在陆远寒身后的小太监,露出笑容,“带了牛乳糕,皇上可喜欢?”
牛乳糕?
一旁跟出来的秦喜闻言,余光瞥了陆远寒一眼,不做言语。
“喜欢,小禾苗带的点心,朕都喜欢。”陆远寒神情不变,仍是带着笑,牵着景禾的手,将人带进福康宫。
“皇上喜欢就好。”景禾毫无察觉,只松了口气,她还怕陆远寒不喜欢牛乳糕。
进了福康宫,待冬池将牛乳糕拿出来,摆放到桌上之后,宫人们都识趣地退出去。
只留下景禾与陆远寒二人,一坐一站,却没有人开口,衬得屋内更为安静。
“皇上可要尝尝?”景禾垂眸看着牛乳糕,正好避开了陆远寒的目光。
“小禾苗先吃。”陆远寒说着,将一块牛乳糕递到景禾嘴边。
是怕下毒吗?
景禾下意识想。
但她还是伸手去拿,谁知陆远寒却不肯,避开后又递到她唇边。
是……是要这样喂她?
景禾红了脸,犹犹豫豫着咬了一口,就着陆远寒的手,吃完这块牛乳糕。
只是,景禾刚刚吞下牛乳糕,便见陆远寒忽的站起身,挑起她的下巴尖。
细密的吻强势落在她的唇上,突然得叫她一时忘了呼吸。
待陆远寒松开些,景禾已是脸颊飞霞不退,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水光,嘴唇更叫他欺负得红艳艳的。
“不错,很甜。”
陆远寒凤眸狡黠,竟还点评一番。
天知道他说的是牛乳糕,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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