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接机苏昀明那天,送了他一个玩偶。
是只粉色淀粉肠。
苏昀明对这类毛绒绒其实不感冒,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亲近叶善的机会。
他佯装激动地拥抱叶善,语气略带埋怨:“半个月不见,你也没说过想我。”
“哎呀别肉麻了,好冷。”叶善稍微用力推开他。
苏昀明跟他聊起国外的趣闻,叶善配合地微笑点头“嗯”。
“听说你昨晚,搬出苏家了?”
车辆驱入高速,苏昀明蓦地切入正题。
陈昌、陈耀祖入狱,叶良回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叶善毫不意外他会知道,倒是惊讶他竟能忍到回国才跟他聊这些。
“嗯。”叶善盯着窗外夜景,“新娘团不是也快散了吗?”
新娘团是借游玩结交的名义暂住在苏家白宫,原定就是住到除夕前夜。
距离除夕也就剩十几天了。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在微信上从不主动跟我讲呢?”
苏昀明直勾勾注视叶善,“哪怕是现在,你看到我了,也不跟我提一嘴。”
叶善察觉对方话音下翻涌的情绪。
他转头回视,“你指的大事是我搬离苏家白宫,还是什么?”
苏昀明一愣,明白叶善其实感觉得到,自己一直想暗暗限制他、掌控他的一言一行。
他解释:“……我不是不满你搬离苏家白宫,我是不懂你为什么被绑架了不说?”
尽管媒体报道都把被害者的身份信息模糊了,可有心人依旧能查到。
“我不是没事嘛,干嘛讲了让你担心。”叶善见他不想吵,语气变得敷衍。
又是这样,拒绝沟通交心的态度。
苏昀明阴鸷地望向窗外。
太不听话了。
既然叶善已经不住在苏家白宫了,他可以放开手脚,让叶善再经历一次“绑架”了。
11层的暗室,等叶善太久了。
在那之前,不能引起叶善的警惕。
苏昀明深吸口气,另起话题:“还不知道你搬去哪儿了?是不是该请我去吃入伙饭?”
叶善迟疑片刻,如实告知:“江月台,我姐还没定入伙饭的时间,定了告诉你一声。”
苏昀明嘴角弧度一僵。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闪过几幕画面。
“真巧,我叔……”他牢牢盯着叶善表情,试探:“也住在那儿。”
叶善眨眨眼。
能不巧吗?
昨天,他跟他姐推着上楼时,还偶遇了苏京慈,发现他们就住在苏京慈楼下。
叶良还阴阳了一句:“难怪突然有卖家肯出手了,原来是有人想近水楼台。”
叶善低头装聋。
苏京慈面色如常地送了他们乔迁礼。
苏昀明见叶善反应不大,终于忍不住直白追问:“你跟我叔,是不是还挺熟?”
“对。”
叶善凝视他,不再隐瞒,直白回应:“苏叔叔挺照顾我的。”
苏昀明瞳孔震颤。
很难去形容那一刻他的心情,只觉果然如此,夜不归宿那天穿回来的衣服、熏香,温顺窝在叶善怀里的、叔叔的猫。
恼怒与嫉妒充斥脑海,逼得他握紧双拳。
他翻来覆去地定义叶善:太不听话了。
实在太不听话了。
是谁不好?
哪怕是陆辕呢?
他都轻松击溃,为什么会是苏京慈?
那天的后半段车程,他们谁都没有再尬聊。
-
又过几日,叶善下楼取快递。
是买给叶公主的各种小衣服、小帽子。
他轻车熟路地坐电梯去到苏京慈那层,按响门铃。
因为在微信上事先讲过,苏京慈知道来的是他,便亲自开门。
“快看快看!”
叶善洋溢着明媚浅笑,举起一件小小的东北花棉袄,“叶公主今年春节新衣服,红红火火的,是不是特别应景?”
苏京慈轻笑应了声“嗯”,自然伸手接过那一袋猫猫衣服、帽子。
叶善不期然同他四目相撞,心跳漏了一拍。
“叶公主呢?抓住她试试合不合身。”
他强装镇定地四处观望,最终在客厅沙发背上,逮住贴上他手掌的叶公主,压着就是一顿吸。
叶公主也不反抗,只喋喋地叫唤着。
叶善吸得心满意足,抬头蓦地撞入一双深邃的丹凤眼。
苏京慈唇边挂着清浅的弧度,也不晓得这么看了他多久。
“瞧什么……”叶善嘀咕:“谁吸猫的样子不狰狞?”
“你不狰狞。”
苏京慈优先挑出那件缩小版东北大棉袄,递过去,“可爱。”
那股浑身热乎的感觉又来了。
叶善抿唇低头,装聋作哑地专心给叶公主换装。
叶公主年纪不大,体格却直逼超级大胖猫,幸好他买的时候有先见之明,买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有这待遇。”
苏京慈嗓音低沉,语调温雅地再度开口。
叶善思绪卡壳。
他买大了什么?
噢,他买大了待遇——苏京慈讲的什么待遇?
“进门就被吸的待遇。”
仿佛听到他心声,苏京慈黑眸锁着他,悠悠补充。
“我、我……”叶善强行维持镇定,手下动作加快。
看似玩奇迹猫猫玩得不亦乐乎,实则思绪一片混乱。
“吓到了?”苏京慈微微弯腰,贴近他,仔细观察他表情。
叶善嘴硬:“没有。”
“那就是可以接受我这样说话。”苏京慈笑。
叶善脑袋垂得更低。
为什么感觉掉入某人陷阱了?
忽然,他耳尖被人轻捏了下,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叶善倏地抬头,“你——”
“红了。”苏京慈克制收手,神色淡淡,似乎做了件很平常的事。
叶善抿唇:“红是很正常的事,我害羞。”
他努力正经控诉,“你、别动手动脚的,还不是什么关系呢。”
“能请示下,什么时候能进阶到能动手动脚的关系?”苏京慈问。
叶善立即抬眼观察他,“你不耐烦了?”
“不是。”
苏京慈轻笑,长睫微微垂落,狭长的丹凤眼注视那双不断启合的红唇,“是有点迫不及待。”
叶善敏锐察觉危险。
他装聋不答。
“生气了?”苏京慈从沙发上起身,蹲到叶善双膝前,仰头琢磨他神色。
叶善摇头。
红温的脸颊、脖颈,乱撞的心跳,无不告诉他,自己没感觉被冒犯。
只是,他疑惑,“你好像一直没说过,你喜欢我什么?”
他这段时间,每晚都会回想苏京慈在船上的告白。
“听你的意思,是一见钟情,但以你的身份地位,看过的美色绝色应该不少,为什么是我?”
而这样玄乎其玄的一见钟情,又能维持多久?
苏京慈感觉到叶善的不安。
他想牵起少年的手,薄唇微张,正欲解释——
叶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趁机避开苏京慈伸来的手,看向屏幕,是陆辕发给他的短信。
[今天是昀明秒回我的第10天,怎么说?过来陪我喝一杯庆祝下,顺便来挑一下答应给你的房?]
后附一个酒吧地址。
叶善双眸一凌。
——来了。
他按熄屏幕,情绪略显复杂地望向苏京慈,“要不,你等过了今晚,想清楚再回答吧。”
然后,他不等苏京慈反应,便匆匆转身,打车抵达酒吧。
叶善一辈子都忘不掉这家酒吧。
前世,就是在这儿,陆辕联合黎梓阳,设计成是他拜金黎梓阳,蓄意勾引,实则将被下药灌醉的他拖入包间给陆辕强制了。
叶善借口喝醉,约来苏昀明,又以不喜欢跟陆辕那群酒肉朋友一起为由,另开了一间包厢,让陆辕到这儿聊。
“先生你好。”
叶善没点酒,却有服务员端了一盘威士忌敲门进来,“这是陆总请您的。”
“他人呢?”叶善装作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
服务员眼底精光一闪,“他稍后就到。”
随即,服务员火速退出包厢,去告诉陆辕,鱼儿上钩了。
叶善确认人跑远以后,到包厢厕所将含在嘴里的酒全吐了。
怕吐不干净,还用自来水漱了几下口。
手机在持续震动,是苏昀明不断拨打来的电话。
以及私家侦探的短信:[正在带苏小少爷过去。]
叶善迅速拿出藏在口袋的酒,倒在手上,抹在脖颈、耳后、手腕等位置,任由味道挥发。
他回到包间沙发上瘫成一块,假装烂醉如泥。
没多久,包厢门被推开,“先生,您的朋友。”
是乔装成服务员的私家侦探。
苏昀明并不喜欢酒味,戴着口罩,皱眉进入包间。
“怎么回事?”他想扶起叶善,“你不是不喜欢酒吗?”
叶善甩开他的手,“我最近有件事很困扰……突然就觉得酒挺好喝的。”
“什么事?”苏昀明问。
叶善话如惊雷,“我、好像喜欢苏叔叔……”
苏昀明动作一顿。
他泄了力道,任由叶善瘫回沙发。
“每次跟他说话,都心脏乱跳……”叶善嘀咕。
“你们才见过几面,就喜欢了?”苏昀明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他摘了口罩,连闷了几杯烈酒,“冷战几天,你突然叫我来,就为了这事吗?”
苏昀明觉得自己脑袋都快气昏了。
气得浑身发热。
他阴郁盯着沙发上的一团,慢慢伸手,脱下了叶善衣服……接着又脱下一件。
其实这几日,他都在准备。
就决定是今晚吧。
让叶善“失踪”,永远呆在他的暗室,供他享用。
-
陆辕推门进来时,包厢灯光全灭。
他尝试开灯,无果。
应该是坏了。
算了,黑着灯瞧不清叶善,更能幻想他压着的是苏昀明。
陆辕凭借身后舞池顶上五颜六色的射灯,看到了面向沙发背,侧躺的瘦削人影。
他弥漫着一身酒味,朝那头走去。
夜色漫长,舞池中摇晃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突然,一群身穿黑衣的保镖,推着坐轮椅的苏井闯入,惊散了舞池内的人群。
搞清楚来的是谁后,酒店老板抖着腿上前,“苏老爷,您这是……”
“滚开!”
苏井目标明确地直冲一间包厢。
酒店老板瞧清他目的,想拦却又没有胆子——
陆总还在里头呢!
包厢门给苏家保镖一脚踢开!
沙发上一片狼藉,异味飘出,是人都能瞧出室内两人干了什么。
苏井怒吼:“谁在里面!出来!”
“这包厢是叶善叶少爷开的!”
酒店老板自觉明智,竭力把下药强制讲成蓄意勾引,“他说有事跟陆总谈,什么事需要点烈酒谈啊,还找我们要套……叶少爷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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