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用过餐后,尹璃就将许栎带到十具女尸所在地,之前离开的时候尹璃并没有将她们收敛,刚挖好坑。
见许栎在那翻翻看看半个时辰后,尹璃忍不住问道。
许栎不急不缓地掏出一条手帕,边慢条斯理地擦手边回“和你所说的一样,这些人是被乱刀砍死的。”
“看了这么久,你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尹璃忍不住吐槽,许栎在这都半个时辰了,就发现了自己已经告诉她的事?
没有计较尹璃的嫌弃,将手帕收好,许栎走向一旁的灌木丛,边观察边说“这些死者均为女性,看骨龄均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正值壮年。”
“二十到四十?”尹璃道,“难道都是些薄情寡义之徒,洪水来临,都抛弃了夫儿?”
“她们可能都会抛弃夫儿,但,所有人都抛弃了母亲的可能性,太低了。”
夏朝虽说不是以礼立国,但百善孝为先,一个村子出现十个不孝子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就是太低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余生背负愧疚活下去的。
“尹璃,你过来看看。”
“什么?”
听到许栎的呼唤,尹璃赶忙上前。
“你用剑将这里开出一条道。”许栎比划了一下范围,指着灌木丛里面说道,“你看看那个东西是什么?”
闻言,尹璃抽出破日剑,叮嘱许栎小心之后,用剑气荡平了面前的灌木,走到里面拾起了那个物件。
见尹璃手上满是污泥,许栎从怀中取出手帕,递给尹璃,“擦干净。”
将东西擦干净了之后发现,这是一个菱形的令牌,上面的图案很是奇怪,没有文字,没有修饰,上面就简简单单刻画了形似一艘船,一个人,只不过,人是立在船底的图。
“你看看。”
尹璃自己看了看之后,将令牌递给许栎,拿着许栎的手帕,仔细看了看,上面脏兮兮的,纠结了会,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怀里了。
许栎专心地观察令牌,一时没有察觉尹璃的小动作。
“覆?”许栎若有所思地说道。
尹璃刚收好手帕,就听到许栎的话,当即疑问道“覆?什么意思?”
理了理思绪,许栎言道“二十年前,江湖中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亦正亦邪,没人知道她们所为何事,曾为百姓杀贪官,却也屠杀过几个江湖中乐善好施的豪族大姓,相同的是,不论是贪官还是豪族,都是一夜之间满门被灭,无人生还。
但奇怪的是,贪官的家中一枚铜板都没有留下,豪族之中,却分文不少。没人知道那些人是为何而来。
当时朝廷正对外用兵,虽然有派人追查过,但未曾有结果,最多也只发现过这样的令牌,久而久之便成为了悬案,当时江湖人将其称为覆。取覆舟之意,覆舟之下,生死难料。
江湖上老一辈的人都曾以找到覆的老巢为目标,但从十年前开始,覆就从未在江湖上出现了。有人说是被隐世侠客找到老巢灭了,有人说是覆内权利更迭,造成内乱,被自己人坑死了。如此种种,众说纷纭,但从未有人拿出证据。
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覆的令牌。”
尹璃疑惑道“在江湖留下如此赫赫威名的门派,我怎么从未听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将令牌扔还给尹璃,许栎边回答尹璃的疑惑,边仔细察看其他地方,“覆已有十年未曾出手,十年前你不过是个稚子,又从何得知?”
回头看了眼尹璃,果然见她两颊鼓起,颇为不忿,继续道“我不过是平日多读书,书中有所记载罢了。”
尹璃跟上许栎,嘀咕道“明明自己十年前也没比我大几岁,都是玩泥巴的年纪,有啥好说的。”
又提出疑惑“这个小村子,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覆出手呢?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一击被杀,覆的杀手武功这么低吗?”
许栎听到尹璃的前半句话,眼底浮现了一抹苍凉,眨了眨眼,道“现在还不知道,此地如今依然荒废,不知道洪水之后还留下上面痕迹,我们在此地多留几日,仔细查探一番。
至于你说的杀手武功,这点当年也有人怀疑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覆内的人,武功有好有坏,而且每次出手的人好坏参半,没有规律,每次人们只能看见死者一家人,没有任何陌生人的尸体留下。”
“如此神秘。”尹璃感慨道,颇有些兴致勃勃,“这个村子就几十户,此地又是后山拐过来的小路,村子里的猎户更熟悉,我们暂住的那个房子可能会有线索。”
“善。”许栎赞道。
得到鼓励,尹璃分析的更起劲了,“还有村长和村正家,村子里的大事小情,两人多多少少能知道点什么,洪水来临的时候,若是来不及跑,她们也很有可能带村民上山避难。
就是,这个村子的男子呢?是被洪水所害,还是,被带走了?”
尹璃又想到“阿栎,你说,十年前起,覆就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了,那你知道,此地洪水是何时发生的吗?”
许栎沉思了会,道“此地自高祖开国,便隶属于东平县,东平县县志记载,自高祖时期到治平二十年,不过五十余年,县内发生大小洪水百余起,几乎年年都有,此地偏远,并没有记载是何年水患所毁,但根据尸骨判断,死者死亡不会超过二十年,应该是治平年间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没办法判断是不是覆又重出江湖了?”
许栎将周遭大致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再加上尸骨上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死者为大,既然发现了,还是尽早入土为安吧。两人合力将尸骨全数掩埋,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并没有立碑,只是随手移栽了一些植物,略作标记后,便和尹璃两人慢慢走回去。
“现在重点不是时间,只要我们找到覆为何会到这个小村的原因,或者找到当年这个村子里不见了的人,就能知晓真相。”
尹璃赞同的点点头,“阿栎,你说的对,而且县志上没有记载,不代表没人知道,待我伤好后去周边的村子问问就知道了,指不定当年就有人从洪涝中逃出去,还活着。”
“我想起来了。”尹璃突然叫到,“根据律法,因天灾背井离乡的流民,被发现后都会被遣送回乡,所以很少会有村子被荒废的。”
许栎无奈地补充道“只有东平县,在治平年间,多次下令村民迁徙,当时还闹出了乱子,出动了驻兵镇压,这个小村子就是被放弃的地方之一。”
“你知道?”尹璃紧追不舍的问道“那你可知这是为何?”
两人刚好来到果林,许栎看了看天色,已然不早了,两人午间吃完的饭,这一下午折腾消耗的差不多了,树上果子上午尝过大都甘甜,不如多摘些回去,慰藉一下五脏庙。
当即将袖口扎好,利索的爬上树,开始摘果子。
边摘边说“当年东平县令给出的告示是说这些地方水患频发,多年来死伤无数,府君爱民心切,下令迁徙,凡迁村者,不仅给予银钱补偿,还划分良田,据说,官府出手很是丰厚,如此,方才成功。记得,是从治平初年开始的。”
治平初年?许栎默念了几遍,脑中闪过什么。
尹璃见许栎居然会爬树,当下便有点惊讶,想不到阿栎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爬树摘果子也这么利索。为了不输于人,尹璃一个旋身就飞到许栎旁边的树上去,瞄着大果子摘,嘴上问道。
“那这东平县令还是个清正为民的父母官啊,听多了官府强占百姓土地,倒是稍有听到做官的将兜里的银子掏出来的。”
调侃了一句后,尹璃又说“东平县很富有吗?”
许栎摘完了一棵树,换了棵树继续,闻言,顿时明白尹璃所言,回道“东平县百年前乃是富庶之地,但数十年前,战乱频繁,河道疏于治理,此地饱受战火天灾,逐渐困顿,夏立国后,东平县虽有起色,但因无钱修理河道,荒废了很多土地,算不得富庶。”
“那?”
“是皇城直接拨款过来的,不是官府,是一个不知名的贵人,有人猜是哪个好心的皇亲国戚,也有人说是从东平走出的大官。”
尹璃也换了棵树,顺便往嘴里扔了颗果子,边嚼边说,“又是不知名的贵人,倒是和洛水帮后的贵人有的一比,忒会隐藏了。”
闻言,许栎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一时没有抓住。
“我们就不要瞎猜了,左右先找到线索,一切都好说,没找到便慢慢查,这么多年过去了,急也急不得。”
许栎怀中的果子都用袍子兜着,已经装满了,招呼了尹璃一声,就准备回去了。
“天色还早,晚上吃这些肯定吃不饱,我再去打几只野味,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尹璃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一口气说完,直接将身上的果子一股脑全倒到许栎怀里,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见人跑的飞快,许栎便明白尹璃是怕喝药,但实际上,一日两次便可,晚上并没有熬药,只不过尹璃跑得太快,许栎根本来不及说。
微微一笑,揣着一兜子的果子便慢悠悠的回去了,摸了摸怀中的草药,明日尹璃喝药应该没那么苦了。
荒村,东平县,覆,洛水帮,王二丫,京中贵人,还有,当年的事,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它们串在一起。
死去的女子,不见了的男子和老幼,一个小小的村子,一个普通的东平县,到底有什么秘密?
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年的东平县令,如今,已然是户部尚书,从一品要员,掌管天下财务之事,若是她幼问题,当年的事,背后之人,能量颇大。
整理了一下思绪,许栎打了些水,清洗了一些果子,一边吃一边等尹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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