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添雨听着耳边小星细软的撒娇声，内心一时间软的一塌糊涂。
“怎么会？云度月可是和云无心有关系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上她？而且，我可从没要过你。”她冲着小星的耳垂吹了口气。
‘要’字被她咬得很重，说不出的调戏意味。
小星怕痒地缩了缩脖子，“你也......恨云无心？”
‘恨’字说得异常艰难，过了很久才从她嘴里挤出。
“恨？倒也说不上恨，只是不想和她走太近，毕竟她可是人人喊杀的大魔头。”还是一个在结局被主角抽骨剥皮的人，她可不想惹事上身。
小星黯然地垂下眼眸，原来在她心里云无心是这样的存在。
“你也觉得云无心像旁人所说的那样吗？”
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为正道所不容。
花添雨突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不，我并不了解她，没有资格做出评判。”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虽说原作者一直强调云无心是一个反派大BOSS，但却从来没有描述过云无心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正道不容。
从她接受穿书这事儿起，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纸片人，他们是同自己一样的存在。
虽然她总是将云无心形容得有多么可怕，但是真当有人问起云无心在她内心的形象时，她还真没法张口就诋毁她。
云无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她的过往诸事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有她自己有资格评论。
听了这话的小星愣了愣，嘴角绽放笑容。
是了，这就是甜甜，无论面上有多冷淡，但内心仍有纯善。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花添雨将小星星搁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扒拉下来，一双眼睛直视着她。
“什么？”
花添雨犹豫再三，最终开口，“你是不是和云度月认识？或者，我是不是也和她认识？”
小星内心一阵慌乱，强忍着自己的眼神不在她的直视下闪躲。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卡了一颗石子，咯得生疼。
花添雨再次开口，“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
“我......”
“算了，待你想说再说吧。”花添雨敛去脸上严肃的表情，恢复嬉笑。
她自己都仍有事瞒着小星，又何必强求她说出不愿说的呢。
小星垂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我无法告诉你实情，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无事，不急，慢慢来。”花添雨声音温和，将几日前她对自己说的说给了她听。
“你好生休息，我出去走走顺便将晚饭带回来。”花添雨扶着小星重新躺回床上，转身走了出去。
听着房间里渐远的脚步声，小星翻身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房门，像是要逆转时间将那个人留在门内。
她其实是想告诉她的，告诉她她们也曾爱得疯狂，爱得甜腻，将她忘记的往事一点一滴说与她听。
但她更怕，怕她想起往事，怕那个梦魇也将她吞噬。
每每闭上眼，梦境里便是一片鲜红，沾满鲜血的手掌握住不断滴血的剑，浑身上下的血污让人心里发怵。
遍地的尸骨，和那个瞳孔涣散躺在自己面前的人儿。
往前的嬉笑面容已经消散，毫无生机，胸口巨大的血窟一遍遍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耳畔仍旧响着厮杀声和兵剑相击声，她发了疯一般举着手中长剑，最后只剩下眼前的一片血雾。
面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记忆深处的厮杀声仍将小星包裹着，她痛苦地蜷缩着。
痛苦，无助，绝望，一瞬间所有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
花添雨走出船舱后并没有直接去厨房，而是靠在甲板上的船栏边，仍由细浪落在身上。
她这次没有戴斗笠，不知道是因为匆忙离开还是故意未戴。
她低声自嘲地笑了笑，想着自己刚才离开的背影一定有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刚才那一瞬间她是想到这具身体的原身。
这位自己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原身。
穿书这种离奇的事她是不可能知道原理的，但有一点她能确定，原身的灵魂并不存在于这具身体里。
有两种可能，原身的灵魂在她穿越过来时就已经消散，或者是她们俩的灵魂互换了，原身去了她的世界。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是将原身逼进了绝路。
花添雨向来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大好人，从五十三行动处出来的人也没一个是绝对的好人。
但这件事她还是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这不是她，这只是她强占的躯壳。
享受着这具躯壳所带来的一切，比如从葬花宫带出来的钱财，再比如小星......
她心里清楚，小星爱的人不是她花添雨而是原身。
若说小星在她穿过来这短短一个月内便爱上她，那简直就是开玩笑，她也没自恋到这种程度。
就像她现在对小星的感情一样，一月里从陌生到欣赏与接纳已是不易。
但是她却没有将真相说出，而是选择将这个秘密放在心里。
她怕一旦说出，小星便会用憎恨地眼神看着她，褪去了温柔，生上了恨意，而这也是她想要和小星分开的另一原因。
但是现在，名为自私与贪婪的魔鬼已经将她内心的高地占据，狙击着那名为坦诚的小人。
她享受着小星对她的关怀，享受着小星对她的纵容，也享受着小星和她的心意相通。
但其实这种享受又是痛苦的。
至少她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
离开船舱，甚至握上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是颤抖的，几次想要那秘密说出来，却又害怕地无以复加。
怕又回到独自一人的孤单牢笼。
花添雨从怀里掏出白天去厨房要的姜片，本来是打算给小星缓解晕船用的。
生姜的辛辣味儿很重，切割面又粗糙无比，像是一面横在两人中间的幕布，闻着刺鼻，摸着硌手。
花添雨闻了闻自己的手掌，只是捏着生姜一小会儿就已经沾染上了味道，不是很好闻。
又吹了一会儿海风，花添雨才准备离去，临走前，她将那几块生姜片一点点掰碎，看着它们无声地落入浪潮里，被海水吞没。
这层幕布终究还是需要人来打破，让真相无所遁形。
等到，等到这趟海上之旅结束，让她再享受一段时间的美好。
花添雨拍了拍手，将手中的生姜屑拍干净，转身往厨房走。
进海的船上食物很单调，全部都是海味，各种海腥混着鲜甜。
因为船上不易储备蔬果，所以出远海的船只会在旅程中捕捞海鲜，小的可以做船上众人的吃食，大的便会拿回去卖给有钱人。
其实对一直深居内陆的人来说这是新鲜事儿一件，但随着在海上漂泊的日子久了，也会厌倦。
好在今天是出海第一天，大家的新鲜劲儿还热乎着。
现在已经快到饭点了，陆陆续续有人出现在甲板上，大家没有了刚上船时那么警惕，还能偶尔和旁边的人搭上话茬。
花添雨没有多做停留，端了些小菜便回船舱了。
“小星？小星！”花添雨一进屋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痛苦地蜷缩着的小星。
黑色雾气源源不断地从小星体内扩散出来，将周身包围在内，船舱内十分压抑，是金丹强者释放出的无形威压。
她这是入魔了？！
明明刚才出去还好好的，怎的以回来小星就成了这样？
花添雨想不清，但心里也有隐约的猜想，或许，和她离开前说的事有关。
她强忍着被舱内威压逼得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一步步走向床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覆在小星后背试探着给她输了点魂力。
见这方法有用，花添雨抬起另一只手覆了上去，乳白色的魂力将两人相连，慢慢侵蚀着周遭的黑气。
小星的修为境界很高，体内早已结成金丹，但也正是如此，梦魇对她的影响便会更大。
所幸这次有花添雨守在一旁，还能时不时给她输点魂力，这才让她轻松不少。
坐在小星身后的花添雨已经满头大汗，脸色逐渐苍白，但仍坚持给小星输魂力。
因祸得福，花添雨这样源源不断地挑战着自己魂力的极限，竟发现停滞好几天的魂力正慢慢增多。
像是身体极限之后的爆发期，意外地让花添雨的魂力得到提升。
花添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也不知道小星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
当她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正和小星躺在床上，而她正被小星抱在怀里。
颈下的手臂结实而有力，身前却是异常柔软。
她眨了眨眼望着小星。
闭上眼的小星失了很多光彩，一张很普通的脸，说不上难看，但绝不容易让人记住。
而这也是做暗卫最佳的脸。
花添雨抬手虚空触摸着小星，怕把她吵醒。
就让她再自私几天，几天就好。
待到了云郁，就算内心再不舍自己都会主动离开。
却没想此时的小星突然睁开了眼。
其实她早就醒了，在怀里人儿醒来的一瞬间便醒了。
小星笑道：“好看吗？”
花添雨点了点头。
说实话，小星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一双眼弯着，像是整个天空，装进了星河与月。
花添雨收回了手，缩进被子里，里面全是她的温度。
她没有问小星下午为何会突然入魔，如若对方想说，自会说的。
小星笑着，用被花添雨枕在颈下的手绞着她的发丝，柔顺并且缠人。
对方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额头抵着额头，笑声抑制不住地从喉咙溢出。
“我......”
突然，花添雨脸色一变，一把捂住了小星的嘴，手指还在颤抖着。
“嘘，你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小星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回以她一个无辜的眼神。
“听，你再听。”花添雨一双眼睛不安地在房间里四处瞟着，明明很害怕却要故作镇定。
小星见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再次凝神听了听。
这次，她听清楚了。
细碎的啜泣声正从四面八方传来，像密密麻麻的白蚁在啃食木质品，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花甜甜：“555你爱的是甜甜，不是我。”
云无心：“媳妇儿别哭别哭啊，你仔细想想甜甜是谁？”
花甜甜：“555我管她甜甜是谁！这和我花添雨有什么关系！”
云无心：“媳妇儿，我只爱你，甜甜是你，从来都是你。”
花甜甜：“哈？什么？”
云无心：“嘴里的糖，心里的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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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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