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绯歌和阿青匆匆赶到左烟宗内门弟子选拔秘境时,张柏行和阿白正愁眉苦脸地倚靠在树下。
骆绯歌:“?”
张柏行循声看过来,生无可恋地招了招手:“哟,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骆绯歌有种不好的预感:“……坏消息。”
张柏行:“我不出所料地跟丢了。”
骆绯歌、阿青:“……”
“那好消息呢?”
“能够确定是左烟宗搞的鬼了,不是主谋也是共犯。”
“怎么说?”
阿白解释道:“我与师兄原先是兵分两路,我回去蹲守林玄生,师兄去别处调查。今日我刚一去,就看见渡星宗弟子在找人,好像是有位弟子突然失去了音讯,失踪前去了苍羽门,刚好师兄那时就在苍羽门,就暗中让门主迅速派人查找形迹可疑之人。”
“苍羽门的外弟子是浮霜一榭的人,浮霜一榭与灵霄派向来交好,故而门主多少会给些面子。”阿青补充道。
张柏行扼腕叹息:“多好的机会啊!何况我们还当真抓到了人。就是救回那位弟子的时候,对方溜走了,不是主杀戮道的修士,尤擅用毒,我被他阴了一把,眼睁睁看着他躲进传送阵跑了。”
阿白:“对方应当是没想到我们反应那么快,慌了阵脚,使毒的手段暴露了身份,师门确实是左烟宗。”
张柏行:“还好我留了一手,烧了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布料,一路跟到这,你们都不知道多可惜!我都看到他了!而后他就凭空消失在了这里!”
骆绯歌:“你确定对方没有消失在别处?”
“绝对没有,烟是眨眼间消失的。”
骆绯歌垂眸沉思了片刻,再次结了个探寻印,青丝自掌心浮现,她切割掉连接在四人身上的青丝,而后紧紧盯着余下的青丝。
细小的青丝慢吞吞地往外伸展,骆绯歌跟着往前行了几步,未几,青丝便毫无预兆地蔫了下来,懒洋洋地往下垂落。
还是不行吗?
骆绯歌轻叹一声,就要化开印记,张柏行迟疑出声:“莫非是在地下?”
骆绯歌一顿,当即俯下身手背紧贴地面,原先蔫哒哒的青丝忽而欢快地蹦了蹦,一头扎进了土里,哼哼唧唧地往四处蔓延。
“!!!”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掌心的青丝。
只见原先只是七八根的青丝倏地增加,成倍成倍地往上涨,未几,骆绯歌整只手掌都被青丝淹没了过去!放眼过去,大地上绿油油一大片,浮动的青光犹如一池江水。
一根青丝连接一条人命,那这等数量岂不是……
还找个什么鬼啊!脚底下踩着的全是人命!
张柏行登时骂了句脏话,阿青阿白浑身冒冷汗。
饶是骆绯歌也是心中重重一沉,她化了探寻印,强行镇定下来:“此事事关重大,一着不慎容易打草惊蛇。气息一到这里就消失绝不是偶然,能隐藏那么多人的气息,要么是阵法,要么是开辟的空间,阵法有阵眼,开辟的空间……大概率不可能。”
只有足以踏上飞升云梯的大能才有可能开辟空间,而这数千年来,无人飞升。
原先慌乱的三人看见她冷静自持的神情,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镇定下来。
“时云仙山派人来调查,对方还敢出手,加之踪迹突然那么容易被察觉,一定是对方急于做成某件事,又考虑不周,这次他出手失败,多少会慌了些手脚。然而抓走那么多人,绝对不是一人所为,单逮住他一人不行,得想办法找到幕后黑手。”
骆绯歌沉声道:“阿青,你去把这件事告诉玉霞阁值得信任的掌权人;张柏行尽快去联系时云仙山的人——别找渡星宗,一部分盯着左烟宗,看看谁踪迹可疑,但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再派一些人去找精通阵法的前辈;阿白继续蹲守林玄生。切记,无论做什么,让他们绝对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一旦闹大了,反而是给幕后凶手做好准备的时间。
三人沉默颔首,阿白低声道:“两百多年了,数以万计的失踪修士,如今只剩下这下面的几千几百人了吗?”
无人应声。
……
几人分开后,骆绯歌独自留在秘境外,开始寻找阵眼。
长夜寂寥,唯有蝉鸣不绝于耳。
说到阵法,骆绯歌不免想起死生之地的丁慎前辈,要是那位佼佼者在场,怕是事情瞬间简单数倍。
……还有点想容惊峥。
自出来以后,骆绯歌没有一刻安下心,如今趴在地上百无聊赖地一寸寸寻找阵眼气息,莫名有几分困顿,奇迹般松懈了会儿神经。
也不知道容惊峥待在里面做什么,他知道有话本这个东西后,成日痴迷其中,连觉都不怎么想睡了。
骆绯歌不免浮现出容惊峥日日瘫在床上看话本、无聊了找人嘲讽几顿,又或者到那谭池水旁钓不存在的鱼的场景。
……对比过于惨烈,心中忍不住狠狠一哽。
一句扎眼的“累了,想陪容惊峥睡觉”自脑海里飘过,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骆绯歌专心致志地照着丁慎教的愚蠢式搜查法,一寸寸地找怪异的地方。
他说阵眼嘛,那都是与众不同又能完美融入其中的糟心玩意,提取出一丝神识,而后专注地找和寻常不同的地方,加上她本身就是半个阵法修士的敏锐度,九成九能找到。
至于精明式搜查,此人没讲,说她不当阵法师凭什么偷师,没眼光的剑修就学肤浅的好了!
……死生之地的人多多少少沾一点口是心非,以及习惯性骂人。
……
又几日后。
骆绯歌帮忙掩护,带着一个又一个阵法修士悄摸摸到那去溜达,多日探索下堪堪将阵眼范围缩小至三丈之内。
这日四人组再一次跟踪林玄生无果后,夜间再次重新聚在了秘境之外。
“我有一个想法。”
张柏行严肃地开口,众人目光看向他,他半张脸隐没在树叶阴影之中,声音低沉:“我一剑掀了块地,说不定就瞎猫碰到死耗子,成了呢?不过你们要负责掩护。”
阿青委婉道:“动静是否太大了点?”
骆绯歌略一思索却是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
“???”
她补充道:“不过要改一下方法。一剑下去杀伤力太大,不如将剑罡炼化成比较强、但杀伤范围较小的剑芒,直接用剑芒去试探一番?”
此话一出,非剑修的阿青阿白一脸茫然,张柏行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咂舌道:“骆姑娘诶,你这话说的简单,但炼化剑罡谈何容易?”
剑气、剑芒、剑罡、剑势,此四者领悟后融为一体所成的即为剑意,不同剑修的剑意中这四者的领悟程度不同,掌控能力也就有所不同。
张柏行要单单拎出其中一个还没什么问题,但要他炼化其中一项成另一项……这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好吧!
何况炼化剑罡须得对其彻底领悟,他、他暂时还做不到啊喂!
他提议道:“再等两天吧,浮霜一榭派了掌门的小徒弟过来,他肯定能做到。”
闻言,骆绯歌沉默了一瞬,召出山渐青,剑身青光轻绕,无形的气流凝聚、发散再凝聚,未几剑身附近的空气仿佛停止流动般,陷入乖巧的安静状态。
骆绯歌有些迟疑:“这很难吗,或是我理解的炼化剑罡有问题?”
张柏行:“……”
张柏行:“不,是我轻率了。”
于是,四人组骆绯歌打头,其余三人殿后,悄无声息地来到确定的三丈之地。
山渐青周身剑气被禁锢在表面的薄薄一层,气流涌现剑罡初成,旋即迅速被骆绯歌炼化成芒,轻轻一挥,裹挟杀气的剑意密密麻麻地扎在地面上,动静轻微到足以忽略,唯有晚间微风在动。
“……?”阿青疑惑,“怎么没什么反应?”
骆绯歌收回剑,有些不解。忽而脚下一阵悸动,偌大的阵法出现在四人脚下,骆绯歌眼疾手快地捂住阿青阿白的嘴巴,张柏行堪堪来得及召出本命剑,而后四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
四下静谧,只有火把的昏黄光线照明。
阿青硬生生憋回嗓子眼里的呼喊声,示意骆绯歌收回手。
“这是哪?”
“笨蛋,当然是阵法里面啊!”
“我知道,可我也没看见人啊!”
骆绯歌和张柏行对视一眼,张柏行道:“你们两个待在这里,有人进来就敲两下木牌,我和骆姑娘去探探路。”
“好。”
骆绯歌跟着探寻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两人东拐西拐出了甬道,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二人循声轻脚过去,在拐角处停下。
“啊!!!——杀了我!杀了我!不要、呃!不要……放过我!求求你放过呃……”
越发清晰的喘息和惨叫声传入耳畔,骆绯歌侧身看过去,忽地浑身一僵。
数不尽的牢笼关押着神情麻木的修士,累累白骨悬挂在墙上,半点不像是修士的灵根,反而更像是凡人根骨。最扎眼的是房间中央的石床,喷涌的鲜血染尽了一大块地,甚至有些已结成厚痂,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左手边满满当当的都是刑具,右手边煮着一大口药锅。
张柏行用气音小声道:“是崔启道。”
骆绯歌眸光微冷。
石床上的修士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只求给个痛快,执刀者一言不发,硬生生挖出了他的金丹,随手丢到了不远处的铜盘里,而后又熟练地沿着他的经脉小心切割皮肉,一点点地将那具灵骨完整地取了出来。
“……难得是个木灵根,怎么缺了块肋骨。”
崔启道皱眉,将那具鲜血淋漓的灵骨吊起来,指尖一点,燃起灵火后直接烧了那具尸骨。
燃烧的骨髓里冒出几滴透亮的液体,被崔启道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玉瓶之中。
“晦气,白花了我一番功夫,”他随手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走向最近的牢房,面无表情地说,“木灵根的自觉点站出来,也省的我再杀错了人。”
张柏行呼吸一泄,抬脚就要站出来,骆绯歌当即拦下,半强迫地拉着他快速离开。
秘境外。
“你拦着我做什么!?那种人死不足惜!”
骆绯歌反问:“你确保下面只有他一个人在吗?敢保证像底下一样的牢房只此一间吗?杀了他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搞不好我们全死在里面。”
张柏行哑言。
不明所以的阿青阿白对视一眼,“你们看到了什么?”
骆绯歌闭目努力压下心中的不稳,强行冷静道:“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对策,要解决此事必须斩草除根,不可逞一时意气。”
明天的标题是我很早之前就想用的,嘿嘿,好想双更哇!!![大声.jpg][努力克制.jpg]
明天大概就开始走真相剧情啦!嗷嗷想化身人形码字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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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竹檐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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