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酒吧生意兴隆,喧嚣热闹。
秦观坐在角落,拒绝了第五个前来搭讪的男人后,好友终于到了。
一落座就问:“就你自己?”
秦观冷漠:“还有谁要来?”
“程远啊。”好友立即发现不对,“他没告诉你?”
秦观沉着脸,不说话。
这时,他手机响了,但周遭太吵,他没听到,好友拿起来,扫过屏幕,看到上面的名字,轻轻一皱眉。
秦观接过去,直接掐断了。
好友:“怎么,又吵架了?”
秦观冷笑:“犯得着?”
好友:“你这么想就对了,反正现在程远这个本尊回来了,你就不用管那个替身了。”
秦观狠狠喝了口酒。
这时,一个好看至极的男人过来,微笑着对秦观说:“秦观,好久不见。”
秦观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竟然有丝恍惚。
好友识趣地站起来跑了。
程远倒了两杯酒,递出一杯:“和以前一样,干杯。”
秦观愣愣地看着他,程远也不讲话,任他打量。
音乐和笑声渐渐远去。
许久,秦观接过酒。
“叮”,两杯酒碰到一处。
次日,秦观起床,发现程远在一旁穿衣服,见他醒了,笑道:“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我还没找到房子,可以搬过去吗?”
秦观顿住穿鞋的动作:“我给你找一个房子。”
程远眉头轻抽,依然笑着:“好,你可以随时过来,或者索性搬过去。”
秦观没说话。
之后两天,秦观没回家,他忙着公司的事,下班后还要应酬。
但家里那个人,也没打来电话。
秦观冷笑,长本事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第三天下午,程远约他吃晚饭。
就在同一时间,乔业也打来电话,约他晚上见面。
“晚上有安排。”秦观回复程远,“改天再约。”
程远回了个“好”。
下午六点,秦观出现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他觉得奇怪,晚饭为什么要喝咖啡,乔业从来也不喜欢这些。
但乔业说,这是他们两人当年相识的地方,选在这里,很好。
秦观心道,这人总是这样,搞些有的没的,哼,还不就是那一套。
乔业已经到了,和从前一样,坐在角落的隐蔽位置,桌上放着两杯咖啡。
秦观走过去落座,轻松道:“不是不再找我了吗?有什么事?”
乔业笑了一下:“我已经搬出你那了,把钥匙给你。”
秦观愣住。
“还有,我快结婚了。”乔业将手边的一张红色卡片推给他,“这是请柬,你要是有空的话,希望来观礼。”
红色的卡片,上面大大的“喜”,像一根针,刺进秦观的眼睛里。
他盯着那封请柬,许久抬头,开口时发现声音喑哑:“你什么意思?”
乔业微笑:“就是结婚啊,我和我的爱人要办婚礼了,希望你来玩,有礼金最好,没有也没关系,人来就行。”
秦观咬牙:“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去?你的婚礼关我什么事?”
乔业:“这样啊,那就算了,请柬已经给你了,随便你去不去。”
秦观握紧拳头。
“我的东西已经全部搬走了。”乔业端着咖啡,一口口喝,“要是日后你发现还有,就扔了吧。”
秦观:“扔了?”
乔业点头:“都是没用的了,扔了吧。”
没用的……
没用的……
乔业几口喝光咖啡,起身:“我结过账了,这顿我请,谢谢你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观坐在那,久久没能回神。
他和乔业是在这里认识的,那时程远刚刚出国,他心烦意乱,看到一个长得像程远的男人,请他喝咖啡,提出请他扮演一下程远,给钱。
简言之,他把乔业当替身。
这种请求匪夷所思,可乔业当时很缺钱,一下就同意了。
他们一起过了三年。
乔业脾气很好,对他也很好,秦观脾气很差,他都默默承受。
可有些事,乔业意外坚持,比如说,不愿跟秦观上床,加再多钱,也不肯。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我只是那个人的替身,他不在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他,跟我发生关系,可以后他要是回来,你怎么跟他解释?”
这种理由在秦观看来十分荒谬,都分手了,爱跟谁上床就跟谁,就算以后复合,也跟这个无关。
可乔业非常有“职业道德”,坚持如此,秦观当然不能强求,脾气越发喜怒无常,越憋越狠,开始寻找一夜情。
他没有瞒着乔业,乔业并不说什么,可看神情,似乎有些难过。
秦观突然想,莫非他爱上我了?
于是他常常带着情人到乔业跟前转,还特意在上床后让情人给乔业打电话。
秦观变本加厉,可是乔业依然没什么反应。
他又想,这人是不是在欲擒故纵?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当然不是真的,如果是,他怎么可能结婚?
秦观脑袋一阵恍惚,后知后觉地翻开请柬。
“秦观乔业”四个大字,狠狠撞进秦观眼里。
他僵在那,旋即被巨大的喜悦吞噬。
几天后,乔业婚礼。
他早早做好准备,等着另一个新郎官来接他。
大约九点半,门铃响了,伴郎好友笑道:“来了,我去开门。”
乔业下意识整理领结,这时门开了,一个人急匆匆冲进来,伴随着好友“你不能进去”的劝说,他抬起头,看见秦观朝他走来,一身西装革履,面带笑意。
他愣住。
好友冲过来,去拉秦观:“你这人怎么回事?参加婚礼就在外面等,进来干什么?快点出去!”
秦观并不理会,半蹲下身,就只是看着乔业笑。
乔业对好友说:“你先出去吧。”
好友皱眉,以眼神询问,等乔业对他点头,才犹豫着离开,并把门带上。
秦观笑:“你准备这种事,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乔业:“你先起来——也是刚刚决定不久。”
秦观:“那你应该告诉我一声。”
乔业:“不是给你发请柬了吗?”
秦观心想,还在装呢。
不过这样也好,很有趣:“我来了,走吧。”
乔业:“去哪里?”
秦观:“婚礼场地啊,你安排在哪了?”
乔业:“新郎还没来呢。”
秦观哼笑:“胡说八道。”他都已经来了。
乔业笑了一下,把手从秦观手里抽出来,站起身,整了整被压乱的衣摆。
他一动,秦观跟着抬头,这才发现后面墙上,挂着一张合影,照片中两个人穿着同款西装衬衫,肩并肩靠在一起,笑着看镜头,并没有多亲密的动作,可眼神里,都是幸福。
相框旁有四个字:秦观乔业。
乔业,就是眼前人‘’而秦观,并不是他。
“你发现了。”乔业走到落地窗前,看向外面,“就是你想的那样。”
秦观震惊地瞪着合影,完全说不出话来。
乔业:“我父亲和他父亲是多年仇敌,我们压力太大,当时太年轻,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就分手了,他去了其他城市。”
秦观:“你从一开始就……”
秦观忽然想到,这三年里,他们二人独处时,乔业似乎很少直视他,即便面对面说话,也只是看着他的下巴方向。
但乔业很喜欢喊他,总是“秦观”“秦观”,有时一句话里能喊好多次,每次喊出这个名字时,语气温软轻柔。
他以为那是对他不自觉的情意,可其实,那是乔业把他当作另一个人。
“你……骗我?”
乔业回头,奇怪地看着他:“什么骗你?你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作你前男友,而且也说好了,你付钱,我办事,我骗你什么了?”
秦观咬牙切齿:“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乔业:“这是我的私事,打工人也有自己**,况且,我说过,如果我们发生其他关系,有朝一日爱人回头,就无法挽回了。”
秦观眼前发黑,他当时只以为那是乔业玩的小把戏,怎么会想到,那根本就是乔业在说自己??
乔业走到他面前,说:“听说你喜欢的人回来了,如果你还爱他,就好好跟他谈谈,跟我们一样,或许还能再续前缘。”
秦观这才模糊回忆起程远已经回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我多嘴了。”乔业摇头,“这三年,我也要多谢你。”
秦观盯着他,双目赤红。
窗外传来喧哗,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乔业的眼神变得温柔,再次理了理衣服,朝门口走去。
秦观一把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哑声问:“你真的要这样?”
乔业愣了一下:“什么样?”
秦观:“跟秦……那个人结婚。”
乔业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可是我……”秦观深深吸了口气,“我也离不开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这下乔业彻底呆住,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震惊。
秦观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乔业:“可是你的男朋友已经回来了啊。”
秦观:“我……”
乔业:“你不是常跟我说,我只是替身,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秦观倒抽了一口凉气。
乔业拨开他的手,叹气:“别胡说八道了,他来了,我该走了。”
秦观知道留不住他。
但他又一次抓住乔业:“你能不能……再喊我一次?”
乔业:“……你别这样。”
秦观执拗:“再喊我一次。”
屋内寂静片刻。
“秦观。”
这呼喊裹着笑,满是深情。
秦观心道,他果然是吓唬我的,他分明,是喜欢我的。
他没注意,身后的门已经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而乔业已经挣开他,迎了过去:“秦观。”
那个男人轻轻牵住他的手:“我来晚了,久等了。”
乔业冲他笑:“不晚。”
男人亲他的额头,瞥见屋里的人,奇怪:“这是谁?”
乔业:“客人,找我有事,已经谈完了。”
男人搂住他:“他看起来很奇怪,没事吧?”
乔业:“没关系,让别人照顾他,你的领结歪了……”
男人凑在乔业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乔业的脸慢慢红了,追着未婚夫打。
“秦观!”
屋里的男人猛然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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