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柔危穿过呼啸的风,她透过凌乱飘飞的发丝,看到女人当年看到的景象。
一座高耸入云的塔,灰色的外墙,压抑厚重。
过往对它的恐惧,现在都已经不在重要。
它的威慑,还有那一丝几不可查的眷恋,在她坠落之时轰然倾塌。
——就算逃到这里,你也无法改变你不被在乎的事实。
——你原本就是不值得。
“唰”
冷柔危撞入另一个世界。
到处都是弥漫的瘴气,冷柔危握紧手里的霜缚,将它们驱开,穿过迷障向前走。
她不知道“前”究竟是哪个方向,只是一直在不停地走着。
好奇,警觉,隐隐的不安在她心中冒头。
瘴气后有几个人影若隐若现,一道雪亮的光闪过,刺破瘴气的最后一层。
冷柔危看到一个少年趴在血泊里,他有一对银灰色的兽耳,还有一条——断掉的尾巴。
围在他身边的人拿着那截断尾欢呼雀跃,耀武扬威。
少年面色苍白,一双眼猩红着,暗暗龇起一双獠牙,双臂青筋绷起,想爬起来,却被狠狠地将脊背踩下去。
“狂什么?区区半妖,妄想凭着妖气暴.动这几下子,就打得过我们?”少年的耳朵被狠狠拎起,带头那个黑色色人影猖狂道。
“唰——”
霜缚破空而出,带着破碎的冰棱击向众人。冷柔危借着冰霜的攻势掩护,飞速闪向前,将少年一把拉起。
“走!”
少年脸上的神情还是懵的,踉踉跄跄地起身,很快就反应过来,跟紧了她的脚步。
冷柔危不顾一切地往前跑着,尽管她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周围灰蒙蒙的世界和那些气急败坏的咒骂声,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冷柔危从不自诩热心的人,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为什么会行动先于思考。
或许是因为少年身上兽类的特征,让她想到了她的小鹿。
她的小鹿是一只困兽。
冷柔危无法去想,她那只平凡的小鹿是如何遭遇围剿。
小鹿被围剿,被分食的情景,深深地震撼到了她。
在她看见冷戈若无其事地分食鹿肉时,她有瞬间的恍惚,好像被围剿,被分食的,是她自己。
冷柔危隐隐意识到,冷戈其实一直在用他的方式逼她退。
逼她退出权臣的视线,逼她退出权力的中心。
一直逼她到觉得无趣,退出这个世界。
彼时彼刻,冷柔危站在围剿少年的人群之外,看到的少年就是一只困兽。和她一样的困兽。
或许因此,她才如此愤懑的,毫不犹豫地救下了他。
身边的世界一直在变化,冷柔危拉着少年不停地逃。
眼前的场景隐约在颤动,好像不真实一般。好像有一股力量要把她从这个世界里拉到另一个地方。
冷柔危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冰向四处看去。
巨大而模糊的树影,少年模糊的脸,模模糊糊的篝火,她好像在给谁洗手,教谁认字,又捆住了谁。
那股拉扯的巨力猛然加重,冷柔危被拉进一片空白的世界。
她的大脑也茫然了片刻,那片刻不知是多久,一切好像停滞了一般。
直到一个人影的出现,将世界染上了色彩。
蓝衣青年半束着发,发髻上簪着一枚朴素的玉簪,他负着剑回头,露出英挺周正的脸庞。
那双眼睛里像是有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好像就是在那里等着她的。
尽管见到青年的第一眼,冷柔危心中就升起一种抵触的情绪。但她的确感到一种力量,仿佛吸引着她,向他坠落。
——是宿命的吸引。去爱他吧。从他的身上获得爱。
冷柔危犹疑地,还是迈动脚步走向了他。
世界再次滚动起来,她把天材地宝,不要钱似的送给青年。
去魔神遗冢也要带着青年。
尽管这青年好似从不在意她,可她偏有一种执拗的征服欲,要打磨这块冰凉的石头。
再后来变成她跟着青年,他不拒绝,那就是愿意。
直到她跟师父打了一架,和魔界决裂,这下他为了负责任,终于承认他愿意,还许下了承诺,日后必不会薄待她。
青年去哪里,她也去哪里。
冷柔危与青年共同应对敌人,受了重伤,迷迷糊糊间看见青年来到她床榻。他还是座冰山一样,沉默不语。
但他将她的头抱起,拨开她脸旁的头发,给她喂药。
那是冷柔危第一次觉得另一个人待她如此细腻小心,好像她是一只随时会碎掉的瓷瓶。
——他是在乎你的。
那个平淡的声音陈述道。
是吗?
冷柔危不确定。
难道女人在握着她的手练剑练得血肉模糊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那也能算在乎吗?
冷柔危的感觉早已失灵,分辨不出什么是在乎。
但青年这样做的时候,的确让她感到莫名的满足。
阖上眼,再睁开。
冷柔危又看见青年浑身是血,捧着一颗明珠似的内丹,身边的剑童慌忙扶住他,却被他推去给冷柔危找药师配药。
冷柔危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年,听见那个平淡的声音又说道: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在乎吗?
冷柔危依然是犹疑的。
她总是会在有些时候想起女人。
是吗?是在乎吗?
她真的分不清。
但她清楚不在乎是什么样的,就是冷戈那样。
世界像是一本忽然被风吹动的书,“哗啦哗啦”地翻页,冷柔危走过一页又一页。
——去给更多的爱,换回更多的爱。
冷柔危从起初的犹疑,到慢慢地投入,再到几乎沉溺在这一段关系之中。
沉溺在不停地给,然后不停地索取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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