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阮澄给他搬了张椅子，剥开一颗巧克力放入口中。
“没什么，你忙吧，我坐会儿就走了。”林知安靠到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嗯。”阮澄从抽屉里拿出几包零食，点开视频软件看视频。
“我怀疑你哥不是嫌你笨，是看不惯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摸鱼，所以让你换了个地方摸，你哥真疼你。”林知安伸手去拿他的零食。
“嗯。”阮澄淡淡道。
“你咋了？怎么突然高冷起来了？”林知安拆开薯片包装，抓了一把薯片往嘴里塞。
“是你先不碰我。”阮澄低垂着眼帘，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我怕感冒传染给你。”林知安不敢说是怕染上他的信息素。
季狗说如果再和Alpha有亲密接触，就将他右手手指一根根掰断，让他永远画不了画，他感觉这只疯狗能做到。
林知安忽然感觉之前被弄脱臼的左手腕有些疼，看向阮澄的目光忽然就委屈了。
“怎么了？”阮澄问。
“奶茶加巧克力不好喝。”林知安边说边吸溜了一口奶茶。
“我尝尝，”阮澄拿过奶茶吸了一口，“还行啊，不喝给我喝。”
“不给，”林知安把奶茶抢回来，“你不有吗？不够喝自己买去。”
“我用零食跟你换。”阮澄把抽屉里的小零食全部拿出来。
零食很多，还都是林知安爱吃的，能用半杯喝剩的奶茶换到一大堆小零食，林知安感觉非常划算，吃的正开心，忽然发现阮澄在看自己，问：“干嘛？”
阮澄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知安，有事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
林知安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失措地移开视线，拿起薯片包装遮挡住大半张脸，说：“知道了，不过能有什么事啊？”
“还记得章迭长什么样吗？”阮澄转移话题。
“记不太清了。”林知安继续往嘴里倒薯片，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悄悄把薯片包装从脸上移开。
阮澄正在看电脑上的那封邮件，表情看起来挺专注的，似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
林知安顿时松了口气，默默打开高中的班级群翻毕业照，虽然已经过去四年，但毕业后班群里几乎没什么人聊天，划拉了一会儿就在群文件里找到那张毕业照。
毕业照下方没有人名，他正寻思着怎么知道谁是章迭，视线突然被一道熟悉的面孔吸引住，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能确定这个人是章迭。
因为这张脸乍一看和季时谨很像，仔细看过几眼后才能发现这两张脸的不同。
“林知安”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因为与章迭相比较，季狗的气质更强大点，所以爱季狗也爱得更狠？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阮澄知道了他和季时谨的事，否则也不会问他记不记得章迭的长相。
阮澄在等他开口，但他不能，阮澄知道真相后一定不会同意让他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报复季时谨，而且他估计得和季时谨纠缠挺长一段时间，不想把阮澄扯进来。
“我回去了，有空再找你。”林知安抓起一把小零食塞进裤兜。
“注意安全。”阮澄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直至背影从视线中消失。
小吃街上的人很多，林知安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挤，让自己身上沾上各种信息素。
回到家，季狗淡淡瞥了他一眼，让他去厨房做饭。
季时谨正在和F国那边的人通讯，没能得到任何有关裴芝的信息，黑沉着脸挂断电话。
林知安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暴躁，把做好的晚饭端进餐厅。
季时谨手掌撑住餐桌，倾斜身子贴近他，毫无感情地问：“你会走吗？”
“去哪？”林知安迷惑地眨眨眼睛。
“离开。”季时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不会，我最喜欢你了，永远不会离开你。”林知安脸上的笑很灿烂，伸出手轻轻攥住他的衣袖，“只要一想到每天都能见到你，我就特别满足。”
季时谨温柔地抚摸他的眼尾，很轻地问：“我呢？”
林知安思考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时谨忽然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甩到地上，颤抖着声音大吼：“我呢！你每天能见到我，每天都会感到满足，那我呢？我见不到小芝，小芝他躲着我，凭什么你能得到满足，而我只能每天活在痛苦中？”
林知安被他的脑回路惊到了。
卧槽您狗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哦，不对，您就是有大病，躁郁症加精神分裂。心里不平衡你去死啊，死了我不就看不见你了？屁的每天活在痛苦中，您狗不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吗？然后犯病时再揍揍人，也没见您狗痛苦到哪去啊。
季时谨端起桌上的汤，将滚烫的汤全部泼到他身上。
“嘶……”林知安倒吸一口冷气，被强烈的灼烧感侵蚀着皮肤，白皙的手背晕染开大片的红。
“你凭什么能过得这么舒坦？”季时谨打开一罐啤酒往他脸上浇，冷漠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问，“还喜欢我吗？”
啤酒灌进鼻腔，林知安猛烈地咳嗽几声，用发哑的声音说：“喜欢。”
季时谨笑了，笑容里透着几分残忍，用力捏住他的脸：“林知安，你真贱啊。”
林知安闭上眼睛，掩饰住眼底狂暴的狠意。
“看着我，”季时谨眼神戏谑，语气轻蔑，“说你爱我，说你犯贱。”
林知安攥紧双拳，手指因为屈辱止不住地颤抖，睁开眼睛与他对视：“我爱你，我犯贱。”
“哈哈……”季时谨跌坐在地上发狂般地笑，发红的双眼中弥漫出一种痛彻心扉的情绪。
林知安平静地看着他癫狂痛苦的样子，很难想象季时谨这种疯狗也会爱人。
季时谨眼神呆滞地在地上坐了许久，而后猛地起身将他拽进卫生间。林知安身上的汤汁和啤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他不适地蹙起眉，嫌弃地戴上白手套，拿起餐刀对准他后颈下方的那个“季”字。
季狗的手劲很大，用刀尖一点点地挑开上面的疤，沿着被血染红的“季”字，一笔一划地描了一遍，口中低喃着：“小芝，你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那个Alpha给你的，我能给你百倍，回来吧，我不怪你离开，我真的很想你啊……”
林知安手指死死扣住冰凉的地板，眼底甚至浮现出一股阴鸷的杀意，他将下唇咬到出血，才将这种阴鸷可怖的想法从心里抹除。
不怪他？呵，你对你的小芝可真“好”啊。
季时谨，我很期待看到你得知裴芝被你逼死后的表情。
“我的小芝脏了……”季时谨把林知安摁进浴缸，解下皮带将他的手绑在水管上，打开淋浴往浴缸里放水。
冷水和热水交替着淋在身上，空气中浓郁的压迫信息素让林知安几乎喘不过气，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恍惚间感觉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一股庞大的悲切与恐慌笼罩住他，让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无论他做出多少，季时谨依旧对他毫无感觉毫无怜悯，他曾以为能代替主角受的位置，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个可悲的笑话。
季时谨离开前关上了灯，他不怕黑，可伤口的疼痛和浴缸中逐渐变冰的水让他对黑暗产生了一丝畏惧，意识仿佛在被黑暗一点点地抽离。
“咳咳咳……”林知安被水呛醒，发现全身都是僵的，手腕被皮带勒得很疼，他稍微活动了下手腕，扑棱身体将浴缸里的水尽可能地弄出去。
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尝试着喊了一声。
佣人愣愣地站在卫生间门口，不敢给他松绑，只能帮忙把浴缸里的水舀出去一点。
林知安的小半个身体浸泡在水中，后颈下方的伤口很疼，在水的长时间浸泡下开始发炎，他把头抵在坚硬的墙壁上，虚弱地合上眼皮。
……
医院。
林知安缓慢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
他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天。手机中的第一个联系人是“A橙子”，他的手指在备注上方停了许久，最后将手指移动至没被备注的那串号码。
季时谨很快接通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林知安声音沙哑地“嗯”了声，下床站到窗前盯着外面的夜景出神。
季时谨能爱上裴芝，也能爱上蒋择，所以季时谨并不是没有心，只是不会爱他而已。
他很想对自己说：算了吧。
可裴芝那张温暖的笑脸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怎么能算了？裴芝和小松的命就这样算了？
可季时谨不会爱上他，他所做的那些根本毫无意义，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叉、笑话。
林知安咬住下唇，将嘴唇咬到出血才稍微缓解了一些负面情绪。
操，干他丫的！老子一个大男人还能怕被揍吗？死季狗，不能把你往死里折磨，老子就做一辈子的小受。
20分钟后，季时谨出现在病房。
林知安愣住，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谁允许你挂我电话？”季时谨质问。
“我手疼，不小心碰到了。”林知安说。
“回去。”季时谨看了眼他手背上的止血贴。
林知安感觉这时应该笑一下，可实在笑不出来，安静地下床穿鞋。
“带你去吃点东西，吃什么？”季时谨主动帮他拉开车门。
“想去小吃街看看。”林知安清除季狗的这点儿小关心来源于愧疚。
在某个路口等红绿灯时，林知安一直盯着路边的一家奶茶店。
“喝什么？”季时谨调转车头，把车停到那家奶茶店旁。
“西瓜……芝士奶茶吧，热的。”林知安看向卖奶茶的小姐姐。
“不认识我啦？”小姐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认识认识，还欠你钱呢怎么敢忘？”林知安拿出手机给她转了两块钱的公交车费，“那天谢谢了。”
“不客气啦，”小姐姐边做奶茶边回头看季时谨，“这是你的Alpha吗？好帅啊。”
林知安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每天只要一看到他我都感觉很温暖。”
“哇，真羡慕你们。”小姐姐不停地往季时谨脸上瞟，“你们长得都好看，特别般配呢。”
林知安抬起眼睛瞅了眼季时谨，小心翼翼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袖。
季时谨扫了眼他手背的止血贴和被皮带勒肿的手腕，很轻地握了下他的手指。
林知安立刻露出一副雀跃的表情，水润的琥珀色眼睛亮闪闪的。
真他大爷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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