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睁着凉薄入骨的视线,一言不发地冷然落在笑得癫狂的朝明身上。
他不相信周景阳会为了他单枪匹马赴这场鸿门宴,除非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的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无论如何,他不允许自己被周景阳牵连至此,平白无故再搭上一条命。
笑完了的朝明发现江夏还是这副不怕死的样子,被绑着手脚靠在椅子上还一脸睥睨的神色,像是对他无声的嘲笑。
他转着目光,迎向了江夏精致姣好的脸庞,俯身凑近,抬手轻抚过身下人细腻柔软的肌肤。
“你说我要是毁了你这张脸,周景阳会怎么样?”
朝明阴沉着脸色,有如毒蛇吐信一样,贴在江夏面前。他用手指轻巧划过眼前人的脸颊,指甲不时陷入柔嫩温凉的肌肤之中,留下几道细小红痕。
现在的朝明已经彻底想清楚,他落得如此下场的根源就是那几张照片。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周景阳为了那么几张照片,竟然对他下了死手,彻底不想让他再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既然如此,他也笃定自己拿江夏要挟,周景阳一定会来,还会带着钱独自前来。
恨意悄然涌起,朝明手下不自觉地用力,在江夏脸上留下了一道浓重的指印。
他不甘也不服,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卖力引诱试探,甚至不惜下药主动送上门,都被周景阳拒之门外。
而他江夏就是靠着这张脸,如此轻易让不可一世的周景阳臣服于他吗?
为了那么几张照片周景阳甚至要至他于死地,他不过是想出人头地,他有什么错!
恨不过的朝明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利刃一样的目光一错,落到了江夏有些隆起的肚子上。旋即扬手重重落下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空旷的废弃厂房里荡起回音。
“我被你们害得这么惨,你倒是过得滋润?!”
江夏的外套早在挣扎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此刻只剩下一件衬衫贴在身上,在蔓延着凉意的厂房里难堪保暖之用。
朝明的视线死死盯着江夏喘息间渐显凹起的肚子,泛着浓重红血丝的眼睛犹如刀割一样在他的身上凌迟。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顾不上江夏曾经救过他的旧情,满脑子都是对着周景阳千刀万剐的恨意。
朝明阴沉着脸,拿过江夏的手机,对着他狼狈落魄的样子连拍了好几段视频和照片,直接发给了周景阳。
周景阳本来还有些怀疑朝明是不是在故意骗他,正犹豫着要报警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江夏被绑着的视频。
视频里的江夏微微侧着脸,脸色苍白中泛着死灰,一抹残留的巴掌印和几道若隐若现的红痕突兀地浮现在脸颊上,紧抿着的唇角还挂了一道红艳血痕,让他垂着头晦暗难明的神情更显凄然。
看了视频的周景阳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急忙起身中也顾不上被胡乱推倒的椅子,放在桌上的手更是直接狠力砸向了桌面,震得桌角的文件差点颠落在地。
朝明,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绑了江夏来要挟他!
可江夏明明和朝明一度联手给他下过药,不止一次想要设计他,逼不得已的他才出了手狠招打算给朝明一个教训。
结果这人非但不老实起来,还联合江夏玩这么一手绑架?!
他不过几天没看着江夏,他就又给自己整这么一出?!
正要推门而入的程助理被办公室里突然响起的巨大闷响惊道,手下一滞,旋即推开了门。
“周总!”进门的程助理看到办公室里的一片狼籍,下意识惊退了几步,开口叫道。
周景阳的目光里粹着火,拿过手机步子匆忙地就往外走。
“给我立马取一千万的现金!”他一边走一边紧急安排着,拿了钱立马开车去了朝明指定的公园。
路上,开着车的周景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打电话把江夏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了秦卓,又安排了人把取出来的现金分成两份,自己带着二百万去赴约救人,剩下的钱派人放到银行制定的存款柜里,当作反扑朝明的诱饵。
他告诉秦卓,如果明天白天自己还没有消息,就立马报警,死盯着银行银行那边存款柜的动静。
他不相信朝明胆敢在他面前闹出人命,如果只是联合江夏玩一出绑架勒索来要钱跑路,那他有把握不会放过朝明。
至于江夏,他不管江夏是真和朝明联手演了这么一出戏,还是闹掰了被朝明绑走,他都不能允许怀着他孩子的江夏在他面前出事!
顾不上电话对面秦卓急切反对的声音,周景阳迅速开着车,按照朝明的要求到了远郊废弃的城际公园,带着钱找到了他说的角落里的卫生间。
下半夜的废弃公园悄无人烟,除了偶尔几道蛐蛐的孤寂叫声外,四处静得瘆人。
烦躁不安的周景阳走到连灯都没有的卫生间,刚弯腰把钱放到地上,一道黑影带着一阵棍棒风一样招呼在他身上。
意识到来人就是朝明的他急忙抬手格挡,冲着他大喊:“朝明!你要的钱在这!”
黑暗中的朝明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手软,发疯一样对着周景阳死命砸着铁棍。
几棍重击快准狠地照着他的脊背砸下去,即便是练过些手脚的周景阳也被打得近乎麻了半边身子。
逼仄阴暗的空间让心急如焚的他完全施展不开手脚,生生咬牙挨下了这几棍后,他艰难地护着脑袋,粗喘着气伺机夺过朝明手里的铁棍。
“朝明!你不就是想要钱吗,钱我带来了!”
周景阳的粗着声音对着打红了眼的朝明高声叫道,脚下顺势将放着钱的背包踢到了朝明腿边。
他死死盯着低头看向脚边背包的朝明,趁人弯腰想要打开拉链查看时,屏气凝神向前一扑,忍着背上的灼热剧痛,一把夺下了朝明手里举着的铁棍。
就要他抬手准备把棍子招呼在朝明身上的时候,只见半步之外的人迅速掏出手机对着周景阳要挟厉喝:
“别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江夏死无全尸!”
朝明威胁的怒喝成功让举着铁棍的周景阳咬着牙定在了原地,满脸愤恨嫉恶地瞪着他。
“朝明,我不知道你和江夏打着什么主意,但我劝你别太过分,你敢动江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朝明对着周景阳啐了一口,跨上前半步,抬脚狠狠踹向了他的胸口,“就凭你?!你先考虑考虑怎么求着我放过你吧!”
放着狠话的朝明一边骂,一边眼疾手快地夺回了周景阳手上拿着的铁棍。话还没说完,他用力照着跪着地上的人脑袋上狠狠地抡了一棍子。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和江夏这两个贱人!”
饱含蚀骨恨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瞬间,他的眼前已经被血色模糊了一片,连不停抽痛的神经都被撕扯着迟钝起来。
昏迷前的周景阳最后看到的,就是发着狠不要命一样的朝明,在黑沉如水、静得瘆人的卫生间里,宛如索命的恶鬼,对着他砍下象征着死亡的镰刀。
朝明恶狠狠地踢了几脚躺着地上晕过去的人,看他没有动静后把人和钱一起拖上了车,趁着浓重夜色驶向了几公里外半山上两省交界处的废弃工厂。
“周景阳,你敢骗老子!?”
周景阳再度清醒过来时,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地一片嘈杂,好像被车胎压过几遍一样撕裂般地剧痛。
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一记带着风的耳光就重重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他大爷的敢糊弄我?!剩下的钱呢!”
发现了包里只有区区二百万的朝明气得眼睛冒火,也不管周景阳流了满头的血,照着他的脸左右开弓,硬生生把人扇醒了。
周景阳咬着牙受了几巴掌,偏头吐出了一口血沫,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昨天财务临时取不出来这么多钱,剩下的钱…我已经让人放在银行存柜里…”
朝明气得发疯,对绑成麻花躺在地上的周景阳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你当我是傻子?!拿了两百万就想糊弄老子!”
此时的周景阳前胸后背都是伤,流了满头的血粘得头发都贴在额头上,蹭在地上粗糙的水泥地上,整个人出气都没有进气多。
他咽下了几句被朝明踢中胸口的闷哼,攒着一口气,艰难撑起身子急促地说:“我没有报警!这是公司能取出来的所有现款了,我只想你拿了钱放了我们!”
听到他说没有报警的话,朝明不相信地又给了他一脚,直接把人踹倒在绑着江夏的椅子旁边:“最好别给我耍花样!不然要你们好看!”
扔下了几句狠话的朝明又不解气地踹了周景阳几脚,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他才不情愿地收了手,拿着电话转身出了厂房的大门。
“人我已经带到了!可这钱……”
在门口扯着哐啷作响的门锁,朝明一边回着电话一边走远了。
空旷的厂房内骤然间静了下来,几缕秋日的阳光从透气口的小窗里倾斜洒落,照得翩飞的灰尘雪花一样四处飘落。
厂房一瞬间又恢复了废弃多年的荒芜景象,好像刚才的一切暴动不曾发生过一样。
垂着头的周景阳粗喘着气,压下胸前身后的阵阵疼痛,费力地抬起沉重的头,望向了半米外被绑在椅子上的江夏身上。
寸缕阳光恰好倾落在他的身上,把江夏脸上那淡漠入骨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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