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执念

时宁是被一阵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吵醒的。房间内光线幽暗,周天域坐在写字台旁,全神贯注的看着笔记本电脑,脖颈上隐约可见红色的痕迹。时宁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只能悄悄蜷进被子里装睡。又觉得无聊,悄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

绿泡泡上弹出小助理的消息。

“时哥,太好了,经纪人已经想出对策,老板也松了口,估计明天再详细汇报下就没事。兰大哥好牛叉,你也是!”

时宁揉着酸痛的腰,无声地翘起唇角。不知道兰禾苗用了什么方法,一下子就把不怕虎的小牛犊治的服服帖帖。不过事情至少有了眉目,能让他松口气,将精力集中在之后的节目录制上。其实本来还有一个类似的综艺节目找上来,被经纪人婉拒了,说时宁忙的抽不出空。实则想避免他在屏幕前过度曝光,得保持适度的神秘感。

公司的意思,还是想让时宁往演员的路上走。也难怪,他半路出家,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在娱乐圈只靠脸混还是略微单薄了些。好在他学习领悟能力不差,如果能参演几部网剧混个脸熟,对他之后的发展就大有裨益。

凭心而论,时宁其实并不是很想拍戏。毕竟做了多年的设计师,早已习惯控制全场,而做演员就得服从剧本和导演的安排。而且对手戏演员也很关键,时宁自觉以目前的位置,只能匹配到演技普通甚至拉垮的。万一再来个脑洞清奇的编剧,估计拍出来的效果惨不忍睹。

之前他拒绝周天域的求婚,很大原因是害怕失去自由,一举一动都处在众目睽睽下。如果一旦拍了戏,效果估计也差不离,那些刁钻的娱记为吸引眼球,会无所顾忌的爆艺人黑料,从不考虑造成的影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今中外皆如此。时宁握着被角,望向工作中的周天域,心里又难过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周天域会拿婚姻来打赌,赌注则是耗费了多年心血才坐上的总裁之位。

他不想结婚,也不想男朋友跟别人结婚,更不想周天域因为他一落千丈,跌入深渊。时宁纠结着,鬼使神差发信息问谭佳什么样的心理状态适合结婚。

千里之外的女律师刚结束一天工作,和同事在附近的酒吧小酌。收到时宁的消息,谭佳马上意识到,学弟心里已经动摇。

一口烈酒呛在喉咙里,她连喝好几口水才缓过来,直言不讳问时宁为何忽然改变看法,不认为婚姻等同于牢笼。

“没有变。”时宁慢条斯理打字,“现在才意识到我在不知不觉中几乎把对方拖进牢笼,或许只有结婚才能弥补。许多事由不得我任性了。”

谭佳是时宁的朋友中唯一知道他和周天域关系的人。在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中,她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舞池中疯狂旋转的身影上。同事那边几个案子进展不顺,于是趁此机会邀她疯狂一把,不然迟早会被压力搞垮。

“你现在得想办法把他拉出牢笼,而不是自己也跳进去。”谭佳不由想到经手过的离婚案,有些甚至夫妻感情根本没有破裂,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不得不分道扬镳。

比如之前她为即将破产的商人起草过离婚协议书,当事人夫妻俩手牵着手来律所,保养得宜的太太刚坐下眼圈就红了,抽泣诉说着对这段从校服到婚纱的感情有多么不舍。

西装革履的男人抽了支烟,摇摇头,说如果不离婚,非但所有的财产都保不住,连妻子都会成为失信人员,以后会经常被债主骚扰,连乘坐飞机高铁都有问题。太太摇着头,连声说舍不得,男人眼中也流露出深深的痛苦,走过去抱住即将解除婚姻的妻子。告诉她,就算为了孩子,也到了办离婚手续的时候。

“现在离婚,虽然我们资不抵债,你也分不到任何财产,总比好端端上黑名单强。孩子们还小,咱们真的都成了老赖,让他俩以后怎么过?”男人安抚地拍着妻子的脊背,“生意的事你从来没管过,现在我得全部扛下。你们以后虽然不富裕,能清清白白活着,其实就是对我最好的保全。”

谭佳的师傅也在旁边劝,说情况已经这样,当前第一要务是各自保全,才有能力谈以后。男人也表示一定想方设法东山再起,想尽办法还完债,赎回最开始买的小房子,才有脸面重新站在妻子面前。

会客室变得分外压抑,谭佳再也忍受不住,借找资料飞快逃回办公室。再后来,听说两人僵持好几天,终于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哪怕是素昧平生的人,谭佳也忍不住共情起来。何况眼下发生状况的是时宁,最近天寰的动荡她也听说了,只是时宁一直没有提,作为朋友也不好先开口。

“说的话做的事覆水难收。我没有能力拉他出火坑。”

时宁的回复让谭佳又惊又气,他几年前仓皇无助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今日的光景,学弟现在居然沦为彻底的恋爱脑,没准当年所有的努力都会在一夜间付诸东流。

“你心里根本不想结婚。为什么要强求!”谭佳无视前来搭讪的陌生男人,苦口婆心地劝道,“以现在的状况,你至少不会成为他的拖累。而你们结婚,所有生死荣辱都绑在一起,等感情被现实消耗殆尽,对姓周的而言,你就是彻底的累赘。”

时宁仿佛三伏天坠入冰窖的虫子,寒流瞬间穿透身体,手脚冰凉的使不上力。联想到先前那些照片,或许事实比想象中更残酷,比如,那些照片根本不是电脑合成?

他不是不能忍受周天域的忙碌和怠慢甚至失去职位,毕竟当初掏空家底在大洋彼岸买房,时宁脑海中想象着和周天域双宿双飞的甜蜜,顿时激动的心跳狂乱如鼓点。如今幸福的泡沫被戳破,如果纠缠下去的结果是感情消耗殆尽,他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周天域。

比起分开,时宁更怕成为周天域的累赘。幼小的他曾经很多年都被家庭视为累赘和耻辱,特别是时凯旋出生后,早慧的婴儿与怯懦寡言的少年随时都能产生鲜明对比。他能想象到,一旦爱情为现实消磨,不用周景动手,作为丈夫的周天域事业碰壁时,回家面对单薄无依的他,也会想起如果当初选择门当户对的联姻,会不会就不用过的这么辛苦。

当初时宁为周天域打动,无数次幻想过长厢厮守的幸福。如今眼看爱情岌岌可危,周天域又拿出天价赌注,他不忍心让心爱的人输。算算时间,现在离中秋节还有半年,时间对于快节奏的相亲结婚来说已经足够。

那么,就最后放纵这几天,等周天域离开首都,让一切都归于尘土吧。时宁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忽然眼前一片光亮,周天域掀开了被子,与泪眼迷茫的时宁四目相对。

“怎么了。醒都醒了也不起床,还哭起来。”周天域蹲下身,把时宁搂在怀里,问是不是在公司受了委屈。

时宁把脸贴在男友胸前,泪如雨下。

“做噩梦了,梦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时宁环着周天域的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陪我躺一会儿,好吗?”

周天域点点头,脱了鞋子躺到床上,又伸手搂过恋人。时宁轻声说,其实他在凌波娱乐挺好的,现在发展的蒸蒸日上,公司还给安排了助理。

“周董事长,是不是不希望我进娱乐圈?”时宁小心翼翼地问。

周天域沉默以对。已经许久没和周景聊过天,或者说,这对父子的关系也慢慢走向冰点。毕竟公司事情不顺,周景也没再向昔日那样让亲信在暗中支持周天域。尤其前一段时间娄茵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周景一反常态,亲自宅在家中照顾起娇妻幼子来。周天域看在眼里,百感交集,印象中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温情脉脉,也替已经记忆模糊的母亲不值得。

“他希不希望又有什么关系。”周天域抚摸着时宁柔软的头发,“不过家里确实没人干这一行,你可以理解为外貌不够优越。”

时宁本无心玩笑,还是很给面子地勾勾嘴角。玫瑰花瓣似的红唇轻启,落在周天域眼中,是索吻般极致的诱惑。于是重新压在时宁身上,低声谐谑,“刚才还是我抱你去洗澡的,不怕白洗了?”

“那你怕麻烦吗?”时宁边反问边伸出左手,用指尖在周天域脊背上抚弄,所到之处即燎原一片。心中的绝望幻化成欲念,时宁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将告别化作唇舌间的缠绵深吻。

两人迅速纠缠在一起,甚至比下午时还要猛烈。周天域仿佛中了暖情毒药,三魂七魄都被怀中的妖精勾去,沉湎在温柔乡中放浪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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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受掀桌了
连载中霓语凝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