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宁醒的很早,裹着被子陷在床里,面对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里过电影似的掠过下一步打算。如果没有周天域介入,他今天就该重新拿起考研资料,争分夺秒地开始准备外校的考试。毕竟这件事负面影响太大,虽然帖子里的信息大多为捕风捉影的造谣,以学校谨慎的作派来看,考本校即使过了笔试,也极大可能在面试中被以莫须有理由淘汰。
至于周天域......想起那张轮廓深邃的俊脸,时宁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简直堵得慌。
“醒了吗?”正主在绿泡泡上发来打招呼的表情。
时宁穿好衣服,稍微梳洗后下了楼。周天域刚健身完,冲过澡,浑身散发着浓郁薄荷香的沐浴露味道。桌上摆着的早餐中式西式都有,时宁选了面包果酱,另加一杯拿铁咖啡。周天域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那份,边处理邮件边等时宁。
“昨天的事,你怎么想?”
时宁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淡定地笑了。“先说动机,毕竟能花这么大血本来举报,很可能有利可图。比如,如果我心理防线被击碎,主动退出,或者被查出行为不端的黑历史,这个名额可能就会落在对方手里。”
周天域内心隐隐惊讶,时宁的说法,和唐立邮件中发来的证据不谋而合。
“有具体怀疑的人吗?”
“没有。”时宁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我从来不与人结仇。也想不出身边除了你,谁有那么大能耐,能把我的档案查个水落石出,还能让论坛管理员恰到好处的失职。”
周天域哈哈笑了两声,问时宁愿不愿意将事情交给自己处理。
时宁咬着嘴唇,盯了周天域几秒才点头,还说有消息一定要告诉自己。
周天域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招招手,小网红就猫一样凑过来。周天域给他看过唐立那边一整晚的工作成果,已经锁定帖子发布的IP地址,又通过手段从网吧老板那搞到发布时段使用的身份证。
虽然用的假身份,不过网吧收银台装了监控,那人不合时宜的包裹严实,戴着口罩和墨镜,看着有些眼熟。
“报警。”时宁扭过头,一双清亮杏眼盯着周天域,“不用咱们出面,让网吧老板去报警。就说发现有人冒用身份证,怀疑是通缉犯。”
唐立能从网吧老板那拿到监控照片,就早已和对方谈妥。周天域怀着逗猫的心态,故作难色,表示害怕网吧老板不配合。
“那就去市场监督管理局匿名举报网吧老板违反监管,没有落实实名制上网规定。”小网红清丽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无辜,抿了抿红润的唇珠,“但愿网吧资金雄厚,能扛住停业整顿的处罚。房租水电人工每天都要钱的。”
周天域从后方伸手,拦住面前人淡泊的肩膀,“懂得还挺多,就按你说的办。”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宁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来,“我想通了,举报信上的东西只是虚晃一枪,真实目的是想借学术委员会的手段来查。这年头,没几个人能被放在显微镜下,只要抓住任何一点品行和学术不端的地方,就能达到踢出保研名单的目的。”
昨晚谭佳就说过,法学院前几届里,就有因为大一思政期末作业抄袭和伪造实习记录被室友举报取消保研资格的,如果不是朝夕相处的身边人,怎么肯能知道这种事?
“我还想到另一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在学校有些关系,但位置不高,至少不能直接影响高层的决定。不然直接让学术委会暗中插手,等拿到确切证据,再公布岂不更稳妥?”
周天域夸张地擦了擦眼睛。“之前没发现,你还有商战的天赋。这样,毕业后来天寰,直接入职总裁办,咱们一起大杀四方。”
雨后的天气不冷不热,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院子里。周天域和时宁让人搬了躺椅和茶几在外头,惬意地喝茶聊天,享受久违的宁静。
金鸥公司已经把初步的设计师名单和草图交给天寰,这些细节上的事周天域从来不会多过问,都是让公司事业部直接对接。上回何威提过一嘴,说首款已经全部支付给金鸥,周天域这才想起路菲菲几日前发来的感谢信息。
他告诉时宁,金鸥公司最近资金很宽裕,可以借此机会跟老板提涨薪。时宁哀叹着表示开不了口,等忙完这阵,再做打算。公司最近人手紧缺,大部分设计师都被调去参与天寰的项目,自己既然不用准备考研,自然得多分担一点。
“菲菲姐已经着手扩大规模。”时宁抱着靠枕,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光装修和招人就是两个大工程,还有其他业务要谈,Jack每天晚上两三点都还在群里发消息。菲菲姐有次喝多了,怀念起还是工作室那会儿,说当时每天都想着怎么拉到业务活下来,反倒没有现在这么累,什么都要操心。”
周天域刚进入天寰,父亲就将一个业绩最差的子公司完完全全交到他手里。那一年,从财务到人事再到业务,他几乎都亲力亲为梳理了一遍,又用大刀阔斧的姿态收拾了某些心怀鬼胎的老人,才改善了公司人浮于事的懒散状况。之后就一心把业务做起来,等资金宽裕了,就大手笔给员工发福利和奖金,看的集团其他员工羡慕不已。
时宁能跟着金鸥从工作室时代一路走到现在,至少证明路菲菲是个大方的老板,在金钱上没让员工受委屈。周天域想着,思绪被一阵音乐打断,只见时宁握着手机往远处走去。
应该是出结果了。周天域心中有数,打开手机,跟唐立说了感谢。
“你把杜医生吓死了。甥舅两个一整晚没睡好,生怕天寰收回捐款。我反复说你不是这种人,杜医生也说相信你,可他舅舅就是不放心,催着手下人展开自查。”
周天域默默抽了根烟,又亲自跟王校长打过电话,让老人家放心。王校长在电话中拐弯抹角地问处理意见,周天域借口得见到正式的调查结果,强调务必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过了好一会儿,时宁才打完电话回来。谭佳说学校已经炸开锅,有鸣笛的警车停在教学楼下,下来几位帽子叔叔直奔美术系办公室,把正在和教授商讨论文的朱势铐上手铐带走了。
“在警局工作的师兄说,朱势的父母也被传唤做了笔录,他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高呼儿子冤枉。”
对学姐的说法,时宁并不奇怪。昨晚他就猜到可能是朱势捣鬼。方才当着周天域的面,他不好指认,毕竟手上没有证据,万一被反咬一口就得不偿失。
“你信息真够灵的,不加班了?”时宁开玩笑地说。
“师兄找的我,夺命连环call,不敢不接。”谭佳再次确认学弟身边没人,才开口说朱势在警局怎么都不开口,也拒绝做笔录,反反复复只一句话,就是时宁挡自己的路,连身份证来源也只字不提。
时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自己跟这位同学不熟,总不能借口拒绝一次聚对方从此因爱生恨吧。
“他们想让你也去做个笔录,还有你宿舍那个叫庞侃的。”谭佳不好意思地说,“警局领导知道这件事牵扯到大学,也棘手的很,给师兄很大压力。”
时宁挂了电话,快步走到周天域面前,说要去警局做笔录。周天域没有再问,到车库开了辆半新不旧的奥迪,带着时宁往警局赶。
谭佳贴心地把的网暴和冒用身份证的法律后果都发了过来。单单冒用身份证只是违法行为,一般拘留即可,至于网暴则涉及诽谤,处理结果一般与受害方是否谅解有关。
时宁闭上眼,紧握双手,心乱如麻。事态眼下已不止关乎自己,更把周天域牵扯进来。
“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个停车场,我在那边等你。”周天域把车稳稳地停在警局对面的人行道上,“别想太多。”
时宁点点头,临开车门,又猛的回头,拉了拉周天域盖在方向盘上的手。然后就小跑着进了警察局。谭佳的师兄得到消息,早就等在门口,直接把人带进办公室里。
经过一番简短的介绍,时宁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进校起,朱势的父母就开始运作,计划着今后给儿子拿一个保研名额。这几年来,朱势平时校内大小活动都一个不落的参加,寒暑假也花大笔金钱出国游学,就为了丰富简历,在保研评选上脱颖而出。
末了,师兄感叹道,“朱势就在审讯室,见不见全在你。你能过来配合做笔录,我已经很感谢了。”
“毕竟曾经同过窗,就聊聊吧。”时宁笑地单纯无害,“我也有问题想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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