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高档饭店最豪华的包间大门,时宁和汤遥知乖乖跟在兰禾苗身后,鱼贯而入。施老板临时有事来不了,给凌波娱乐撑场子的任务全靠他们仨。
时宁特地让魁梧高大的汤遥知走在前面,好吸引全场的注目。老同学果然不负众望,足足高了经纪人一整个头。进门落落大方的一个鞠躬,顿时鼓掌口哨声响起一片。时宁背着个精致的小腰包,头埋的很低,也跟着给众人鞠躬。一位保养很好的中年人站起身,连声让他俩不要客气,又推着兰禾苗进了次席。汤遥知微微侧身,让时宁坐在兰禾苗身旁,自己则跟着时宁坐下。
原来社恐是可以被原谅的,时宁心头一暖。很快服务员就来上菜,画宴是这家饭店的特色,顾名思义,是将成品菜精心摆放成图画的模样。客人可以选择成套的同类菜品,例如水墨画仕女图西洋油画等系列,也可以单点,多种风个混合的成品效果几乎和拆盲盒差不多,这就很考验下单者的水平。
兰禾苗他们来的比较晚,席面已经定下节气系列。一连二十四道菜,从立春到大雪,热菜粥汤甜品应有尽有,摆放在巨大的转盘上,中间以仿古式小桥流水模型为装饰,看起来颇有意趣。
时宁心中暗暗叫绝,本想拍张照片日后做参考,见席间其他人要么交谈甚欢,要么低头看手机,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能按捺住痒痒的心,目不斜视的和汤遥知窃窃私语。
“啊,这是新推出的吧,好漂亮。”兰禾苗笑呵呵道,大大方方掏出新买的折叠屏手机拍了好几张全景。有眼尖的小明星立刻看出这部手机是国外顶奢品牌刚发布的限量款,许多时尚达人加价一倍都买不到。
兰禾苗笑嘻嘻的说是朋友送的,不然也没机会这么快就拿到手。
“朋友”二字颇为暧昧,方才发问的小明星掩嘴而笑,目光四处流转,说很羡慕喵喵能有这样的朋友。另一位做制片人的自告奋勇站起来,端着酒走到小明星身后,碰杯说愿意当靠谱的朋友。
大家哄笑不止,方才的中年人揶揄说能坐在席上的都是朋友,可不能厚此薄彼。
不知是酒精还是其他的作用,小明星脸“唰”的一下红了,忙说方才是在开玩笑呢。兰禾苗也半真半假地抱怨手机热度大质量差,除了外形好看,各方面都差强人意,过段时间就换掉这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松快不少。兰禾苗喝的微醺,准备喝碗温热的甜汤醒醒酒,手心猛然一凉。
“这是公司其他人送来的红水晶手串,可惜我手腕细,戴着太松,您皮肤水嫩白皙戴着肯定好看。”时宁凑在兰禾苗耳朵边,“据说大师开过光,超级灵验的。”
兰禾苗眯着眼笑纳,本能的就要往手腕上戴,定睛一看就变了脸色,忙取下揣进衣兜里。
“我怕手抖摔了得罪神佛。”兰禾苗将声音压到最低,“哪个这么好心送你的啊。”
时宁摇摇头,说对方不让告诉别人。兰禾苗就差对天发誓,反复强调不会往外说。
时宁见席间各自玩的正嗨,悄悄调出绿泡泡上的聊天记录,放在兰禾苗面前。来龙去脉再清晰不过,兰禾苗掏出手机拍下,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汤遥知和旁边的导演姐姐划拳喝酒玩的很嗨,压根没发觉身边人的小动作。
此时做东的中年人来找时宁碰杯,自报家门说出一连串的头衔来。时宁还惦记着方才的事,只听到电影协会理事几个字。作为晚辈,只能强挤出笑容,连声称赞对方厉害,又端起杯子喝了个干净。
中年人见状,也随即端起酒杯,却见兰禾苗笑嘻嘻的站起来。先三言两语简单介绍时宁的背景,又道这孩子天生酒精过敏,只能喝点葡萄汁以假乱真,只能由自己这个经纪人代劳。
“无妨,无妨,咱们都悠着点,不然没法吃菜了。”中年人摆摆手,两人轻轻碰杯,默契的微微沾唇。
时宁将这一幕默默记在心里,又羡慕起经纪人的圆滑。大家边吃边聊极为畅快,时宁也慢慢松弛下来,和前来搭讪的几个圈内人互加了联系方式。饭局之后便是K歌,趁着几位女士离开的机会,兰禾苗趁机让司机送时宁回去,自己和汤遥知继续下一场。回到公寓,他掏出房卡刷开门,忽然发现地毯上有个薄薄的信封。看样子应该是从下面的缝隙塞进来的。
受谭佳潜移默化的影响,时宁先给地上的信封拍照,又从抽屉里拿出中午吃汉堡剩下的一次性手套,等戴好了才撕开信封包装。
里面只有几张不甚清晰的照片,从环境能看出是在高档酒店里,一男一女坐在桌前共同用餐。虽然像素不高,也能清晰的分辨出照片里的男主角正是周天域。
仿佛心脏被重锤一拳,时宁顿时跌坐在床上。照片上的女士椅背上搭着皮草大衣,拍摄时间应该是冬天。
时宁本想立刻给男朋友打电话问个究竟,又觉得事情来的突然又蹊跷。毕竟现在AI技术发达,如果照片是合成的,周天域就比窦娥还冤。最近天寰正在审计,周天域几乎忙的足不沾地,时宁也不忍心用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影响他的心情。
何况只是吃饭的照片,并没有太多出格的举动,虽然可能是在酒店里。时宁抓着被子,反反复复喃喃自语,强调坦诚信任是维系感情的基础。
时宁从青春期起就对取向有了清晰认知,如今照片摆在面前,他不由得开始思考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比如周天域的取向。
从现实来看,周天域如果选择女性作为伴侣,肯定比选择男性更加合适,虽然同性婚姻在华国早已立法承认,也能享有异性夫妻拥有的一切权利。
刚开始时宁也对周天域感情的专一程度产生过怀疑,毕竟那么好的条件,成为花花世界中的蝴蝶也情有可原。只是架不住内心的躁动一头扎进去,了解了才知道周天域原来是彻彻底底的工作狂,情感上几乎是一张白纸。之后不自觉越陷越深,哪怕周景莫名出现在门口,时宁都说服自己相信周天域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在时宁眼中,周天域能选择条件更好更合适的人,却毅然对他求婚,足以表达一切。那枚黄灿灿的钻戒他虽然没有收下,却在心中留了极强的烙印。
时宁心中早已把周天域视作密不可分的伙伴。他自小社恐孤僻,又不被家人疼爱,几乎所有的风浪都是独自扛过来。他从未融入过任何集体,哪怕在学校里,也对他人提不起丝毫兴趣。有人愿意做朋友,那就维持不错的关系,尽管心门紧闭,日久天长,也友好往来下去。
平心而论,真正被时宁视作亲密好友的,从始至终只有谭佳。汤遥知勉强算半个,碍于老同学和同事的双层关系,时宁始终都不由自主带着层保护色。时宁又想起许久没联系的室友来,也不知面试结果如何,班级群已经许多天都没人说话。
目光重新定格在那几张模糊的照片上,女生们风格各异,清一色体态曼妙的年轻女子。时宁揉着太阳穴,联想起之前唐立和杜医生有关铁树开花的说法,心里越想越乱。
时宁更加认定照片是某个居心叵测者合成的。处于对艺人**的考虑,这层楼只在电梯里有监控,信封上更是没有只言片语,连笔迹鉴定都无法做。
报警查指纹?时宁瞬间被幼稚的想法笑出声来。这些照片实在算不得确凿证据,他决定按兵不动,看躲在暗处的人会有什么新花样。没准等下次周天域来,还能调笑一番,以此作为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两天后时宁独自飞往滇城,节目组安排了场记来接机。时宁带着大墨镜,脱掉厚重的外套,依旧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震撼。同机的旅客也纷纷脱衣,夹杂在身穿短袖短裤的人群中,依旧显得十分异类。
场记说时宁到的很早,导演组商量过了,要给早到的嘉宾一个小惊喜。
“你可以自己挑选室友,当然,仅限于同性。”场记煞有其事的从包中掏出一叠资料,“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说话的口气与电视里见过的媒婆老鸨如出一辙,逗得时宁“扑哧”笑起来,连连摆手告饶。
这下场记也忍俊不禁,赶紧催促时宁挑选。
不能选太帅的,不然周天域会吃醋。不能选胖的,看起来就很会打鼾的样子,晚上影响睡眠。时宁想了想,指着照片上细瘦精干的非遗传承人,“就这个吧。”
场记怎么也想不到外形条件优越的设计师会挑个年过半百的老师傅做室友,之前节目组还打算趁机拿时宁炒cp增加热度,现在计划彻底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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