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到名字,夏倾城肩膀一紧,下意识看向褚渊。
可他却仿佛不知‘夏倾城’这个名字该按在谁身上似的,只露出礼貌又疏离的笑容。
袁毅开腔:“今天冯老师请了三届同学呢,不一定是我们班的,别管是因为谁来的了,总之能在今天看到褚总,是我们的荣幸。”
“是啊褚总,我经常听我爸提起你,都说希望我能成为您这样的人。”
褚渊淡淡地笑:“令尊抬爱了。”
他虽没回答,但夏倾城知道,能让褚渊亲自赶来,除了陈亓,不会再有别人。
上菜过程中大家开始依次跟冯老师汇报近况,不是家中有人脉就是独揽一方天地,这其中不得不说杜竟,他的搜索引擎的确广受好评,非常被业内重视。
夏倾城撇了撇嘴,老天真是没长眼,怎么还不让这种人翻船。
和杜竟相谈甚欢的还有不少人,袁毅家里是卖手表的,从一开始就看出杜竟还对夏倾城耿耿于怀,便拿出准备好的礼盒,来到冯老师身边。
“这是我爸特意叮嘱我给您的礼物,感谢您的教导,祝您长命百岁。”
盒子一打开,是款银光闪耀的手表。
接下来,同学们都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夏倾城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盒,值得众人讶然的是,他送的竟也是上好的补品,甚至品牌都和褚渊如出一辙。
杜竟看见了,轻笑一声:“夏倾城,你知道补品是要吃进身体里的吧,与其送赝品倒不如送个穿戴品。”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倾城身上。
他只看着冯老师:“您尽管放心食用,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又不需要补身体,就拿来孝敬您了。”
这上好的野山参是褚渊买给夏平芝的,当初一口气买了太多,根本吃不完,夏倾城便从中挑选了两盒,拿来给最喜欢的老师。
冯老师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看到你们过得都这么好,老师也放心了,老师也有礼物送给你们。”
冯老师给在场每一位学生都送了一块手表。
“我把时间都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能拥有支配自己时间的权利,分分秒秒都过得开心、健康。”
刚刚送表的袁毅忙开口:“这表是今年的新款,老师您破费了。”
“是你们破费了才对,一个个的都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说完,她的电话响起,“医生打来的,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老师一走,包厢里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空调之外的热浪仿佛在这一瞬间侵袭而来,直直拍打在夏倾城的脸上。
“夏倾城。”袁毅吊儿郎当地看着他:“快换上吧,你的手表都是四年前的老款,现在已经没人戴了。”
夏倾城垂眸,片刻后抬起眼:“这款表是上大学时我妈送给我的,意义非凡,不能用价格估量。”
说罢,他看向袁毅:“到底是手表世家长大的,一眼就能看出过没过时。眼光还是这么犀利,就跟高中那会儿一样,你家财务危机那几年,你总能在二手市场买到高仿饰品,价格低了一大半不说,不懂行的根本辨别不出真伪。”
袁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杜竟见状忙道:“你穿得这一身看似简单,其实是巴赫的限量版新品。但亚太区一共也上新不到十件,夏倾城,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牌子,你穿得不也是高仿吗?”
“那你的眼光就不如袁毅了。”夏倾城靠在椅背上,下颌微扬。
这是他用了褚渊的名头才拿到的名额,走进店里的那一瞬,靓丽的经理直接关上大门,待他选购结束后,九十度鞠躬目送他离开,才重新开始营业。
“是吗?难不成夏家又站起来了?”
“没吧,没听说圈里有这号人物啊?”
“再过几年或许能在娱乐圈听说。”
“啊?娱乐圈?噗——”
“夏倾城,你要出道了吗?”
……
“可是我看夏倾城的衣服,的确是正品啊。”葛建勋眨了眨眼:“我姐前几天送我姐夫的,就是这一套,除了颜色不同,其他都一样,是正版。”
袁毅还在为刚才被揭老底的事愤怒,他确定夏倾城买不到巴赫的衣服,咬着牙开口:“那就请咱们这桌见识最广的人看看吧。”
“褚总,您能看出来这身衣服是不是高仿吗?”
被点了名,褚渊总算将视线落在夏倾城身上。
冯老师走了,他们之间隔了个空位置,能叫他将夏倾城一身装扮揽进眼底。
灯光打在他桀骜不驯的脸上,生来就贵气精致的五官,纤细的脚踝能一手握住。
上午才收到银行卡消费短信,褚渊收回视线淡淡道:“正版。”
桌上顷刻间安静下来。
几秒过后,葛建勋开口打圆场:“你看,我就说吧。其实正不正版都无所谓,一件衣服而已,大家不要太在意了。”
冯老师也在这时候回来,饭桌上很快又开启了其他话题,夏倾城时不时看一眼褚渊。
本以为陈亓不在,他坐一会儿就要离开,但现在看来并未有要走的意思。
他似乎对杜竟的研发很感兴趣,甚至在杜竟提出添加联系方式时,也友好地递出一张名片。
冯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能见证你们的成长我真是太开心了,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她说:“不做无谓的攀比,不说别人闲话,活着只为自己的前程和家人幸福,保持健康、多运动,这才是‘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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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出来,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其他人都有司机等在酒店外,夏倾城则跟酒店借了把雨伞,慢慢朝自己的车走。
饭到中途时,褚渊跟所有人致歉,提前离开。
待他离开后,冯老师还在称赞他,虽然仅有过一面之缘,但仍旧对他记忆深刻。
这也是夏倾城第一次知道褚渊过去的琐碎小事。
他文理都很优秀,留给冯老师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解出了一道微积分题,思路精准,步骤严谨。
夏倾城开车行驶在潮湿的街道上,看路边野蔷薇开得正盛。
他订了两束花,一束送到医院,一束订在了自己家,这是他送给自己的鲜花。
正如Rodney所说,今日聚会的确让他心中阴影减少很多。
杜竟高中那时候成天跟在自己身边,富家子弟也会争个高下,那时谁如果敢找夏倾城的麻烦,杜竟第一个冲过去,依旧是今天这种做派,将那人数落的如同落水狗。
袁毅就更不用说了,在他们家濒临破产之时,就是因为跟夏倾城相处得还算不错,才没有落得被孤立的下场。
一朝被反咬,夏倾城从此不再相信人性。
今日的胜利,说他虚荣心也好,说他睚眦必报也好,总之扳回一局。
在有限的生命里,快乐自然要首当其冲,无限放大才对。
心情好了就要庆祝,夏倾城决定回去挑一瓶上好的红酒,燃上香薰,再把搁置已久的黄昏落日灯拿出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不平淡的一晚。
等他回到家,率先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褚渊。
阿姨将花拿给他,问是谁订的呀。
夏倾城嗅了嗅花香,微笑答:“买给自己的。”
他没看见褚渊的眉头松了些,只见他换了身家居装,宽松的睡裤遮住脚踝,手里拿着本英文书在看,夏倾城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想上楼。
褚渊叫住他:“今天看见我不意外?”
“有点意外。”夏倾城说:“但很快就想到你会过来的原因,然后就知道是理所当然。”
静默一瞬,褚渊垂眸看他的手腕。
“你平时不戴表。”
“嗯,装逼用的。”
话毕,夏倾城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果不其然,褚渊皱眉将手里的书卷了卷,不轻不重敲在他的肩膀上:“要做公众人物了,讲话要文明。”
夏倾城缩了缩肩膀,亲昵地看着他:“这不是就我们俩嘛,随意了点儿。”
“待会儿去我那选一款自己喜欢的。”
“不用了。”夏倾城说:“我不爱戴表,洗手的时候总弄湿,对这个也没有研究,我以为只有衣服会过时,没想到表居然也会。”
他毫不在意,又说:“而且老师也送给我了呀,以后要是出门戴那个就行。”
夏倾城懒懒地抻了个懒腰,“今天有点累,我洗个澡就睡了,你记得把汤喝了,我实在喝不下了。”
褚渊点头:“嗯。”
趁他不注意,夏倾城经过酒柜时顺手拿走一瓶红酒。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夜半时分房间内仿佛黄昏,夏倾城坐在摇椅上。
没拿酒杯,木塞扔在地上,他直接用酒瓶喝。
年少的时候是这样开导自己的:
杜竟针对自己,是因为家族要求,商圈谁不慕强,谁不想往上爬,那时候自家破产,他离开是很正常的事情。
袁毅的父母好像在巴结杜家,所以袁毅追随杜竟,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将自己视为眼中钉。
夏倾城‘贴心’地为他们找好了可以孤立自己的理由,以此来安慰自己,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就这样靠着这些心理安慰,捱过高中那几年。
经过大学这个小社会的培训,夏倾城也不再像当初那样懵懂,他想通了。
杜竟和自己交好,肯定也是家族要求。
他如此骄傲自负,怎么可能愿意跟在自己身边,做众星捧月的那颗星。
杜竟一直对夏倾城报以‘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恨,总算等到他们家破产,豺狼之心毫不遮掩。
夏倾城从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自然没养成那么逆来顺受的性格,安抚的同时,他自然想要挽救小时候陷入迷宫的自己。
拿着酒杯的手突然一滞,夏倾城从摇椅上下来。
他还没感谢Rodney呢,要好好谢谢他才对。
夏倾城打开邮件,刚写了几行字,日落灯突然熄灭。
他走过去看了看,是长时间不用,灯泡钨丝坏了,夏倾城重新找了个备用的换上,敲门声响起。
褚渊:“睡了吗?”
他拧着灯泡,喊了句:“没睡,进来吧。”
一眼就见褚渊手里拿着个盒子,还没等问是什么,又见他的视线落在电脑上。
夏倾城心中一惊,电脑界面现在应该停留在他给Rodney发了一半的邮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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