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中

高热融成胶,黏着着眼皮,意识被不适感坠入深海

祝安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她已经病得这么厉害,没有救了"

祝安挣扎着睁开眼,模糊中她看到父亲在与一个陌生的男人争执。

“可她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忍心?”

“你要想想你自己!你的妻子!” 那个男人恨铁不成钢。"你们还年轻何必被这么个病秧子拖累?"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啊!”祝青颤抖着对这个老者说了些什么,

祝安抵挡不住坠落感,闭上眼睛。

再睁眼,自己躺在一个小山洞的草垛中央,地上放着一个包裹,篝火噼里啪啦熊熊燃烧。

她蜷缩成一个球,躺在草垛里,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红,呆呆注视着篝火。

“啾啾!”一道清脆的鸟叫声传来。

是小鸟!祝安感到自己的心脏都颤动起来。她听到自己喊了一句

“我在这里!”

小绿鸟风尘仆仆飞过来,柔软的毛毛上沾着细雪

祝安捧住小绿鸟将它身上的细雪扒开,放在脸边像以往那般蹭了蹭,小绿鸟安慰似的回蹭过去。

“你知道爹娘在哪里吗?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小绿鸟点点头又摇摇头。

祝安知道了它的意思,失落地抿了抿唇。

小绿鸟突然扑腾起翅膀飞到一个包裹上面,在上面跳了跳,示意祝安打开。

祝安跌跌撞撞爬起来打开包裹,里面有几件衣服,好几个窝窝头和蘑菇干。

她转生看向洞外,洞外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

“啾啾啾”小绿鸟叫唤起来,想阻止她出去。

祝安试探性走出洞口,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又颤颤巍巍退到洞内。

以她现在都身体状况,出去当然不是个好的选项。

小绿鸟愤怒地在祝安额头上啄了啄。

“唔,好疼”祝安捂着额头。

小绿鸟反而惊慌起来,他控制了力道,怎么还会疼。他试探性伸出毛茸茸的翅膀摸了摸祝安的额头

“骗你的。”祝安勾起唇角。

“啾”小绿鸟被气得炸毛,毛茸茸的小绿脸上染上一层酡红。

“抱歉,抱歉”眼见逗过了,祝安立刻讨饶。她知道自己现在也干不了什么,干脆话峰一转

“我还有些困,你能陪我再睡一觉吗?”

小绿鸟一听这话,像只被戳扁的气球气消,转而担忧地蹭了蹭祝安微热的脸颊,闭目养神。

祝安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几天后,祝安烧退了,身体也回复大半,祝安在原地跳了跳,感受到四肢没有那么绵软。

探了探外面的雪,祝安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

“我还是想去外面看看”祝安对小绿鸟说“我要去找些食物和柴火。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如果不趁现在去找些食物和树枝我们迟早会被冻死或者饿死。”

小绿鸟"啾啾啾"对祝安叫了几声,转头往洞外飞去,

“小鸟,你去哪里?”

“小鸟?”祝安被小绿鸟突然的举动一惊,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喉咙里,她一浅一深跟在小绿鸟后面。几息后,祝安彻底不见小绿鸟的身影。

祝安感觉心脏被一只不知名的手攥紧,心里的委屈彻底爆发,眼泪喷泄的洪水爆发。眼前朦胧一片脚步却逐渐加快

“小鸟,你去哪里?小鸟?”

难道在父亲母亲离开我后,连你也要走吗?

被抛弃的恐慌占满思绪,祝安胸腔剧烈起伏好像要喘不过气来,她倒在雪堆里,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可以,不可以,我的身体受不了情绪起伏这么大。

祝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冷空气进入肺部她咳嗽了一声,清醒了一些。

她脸上还流着泪,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痛竭力站起来一浅一深继续向前走

也许小鸟只是去找食物了,我不能这么胡思乱想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也是去找些食物和树枝。这样才能更好保证之后的存活。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祝安真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找到树丛,她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搓了搓,选了个比较矮的树,一点点把树枝掰扯下来。

“啾啾!”

听到这声鸟叫,祝安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她回头挥挥手

“小鸟,我在这里!”

鸟鸣色越来越近,不出几秒。一只绿色小团子爪子上紧紧抓着一只团雀,向她飞来。

一凑近,祝安眉眼舒展起来,弯了弯唇。

可小绿鸟却没有表现的多么兴奋,他把团雀放到一边的树枝上。凑近毛茸茸的小脑袋,在祝安的眉眼处蹭了蹭。

“啊”感受到脸上毛茸茸的触感祝安眨了眨眼“没事,是风太大了。我有点不适应才会流眼泪眼睛红。”

“啾”小绿鸟又担忧的叫了一声。

“过会儿我们回山洞里就好了。”

“啾啾啾”小绿鸟一听这话,立马扇起翅膀,叼起树上的团雀,沿着之前的道路回去。

祝安反应过来,抱着此行的“收获”跟随小绿鸟回到洞口。

小绿鸟一边飞一边回头望,每次祝安一慢下他都会啾啾啾个不停催促。

望着眼前的小鸟团子,祝安动了动手指。

“小鸟”

“啾”

在小绿鸟惊愕的目光中祝安一把捏住小绿鸟摸了个爽。代价是头上两个大包。

山中岁月不知数,一眨眼祝安和小绿鸟在雪山中度过了一个月,一人一鸟配合也越来越好,虽说体重还是缩水不少但好歹还是活了下来。

这天,祝安在外检完木柴,心满意足抱着收获回山洞。这些柴够用一段时间了。

"我回来了。"祝安喊了一声,却不见小绿鸟“啾啾啾”回应。

祝安眉头拧起,不对,小绿鸟一向比她早回来,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吗?

注视着洞外灰蒙蒙的天空,祝安再也按耐不住起身。

她裹紧衣裳,抬脚走向小绿鸟捕猎的方向。

在走出洞外那一刻,她想了很多,但最后留存在脑海里的只有一个念头。

在雪的覆盖下,整个世界显得圣洁,安宁。然而在那些弱小的动物眼里,大雪像一只吃不饱的野兽残忍般吞噬着他们的生机。

祝安耳边闪现一道轰鸣声,视线白茫茫一片,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大雪已经掩埋到她的膝盖。

她不可控制向后倒去随后身体像只陀螺连续翻滚下山。

世界霎时天旋地转,祝安胃里一阵翻腾。最后她的腿碰的一声撞到一个凸起的实物上,整个人被大雪埋的严严实实。

祝安的一下煞白,冷汗和眼泪再次直流而下。

她踉跄起身,哆哆嗦嗦爬起来把身上的雪都抖落出去。疼痛和冰凉的触感顺着感觉细胞传达到大脑。她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真疼,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之前不小心受伤爹娘和小鸟为她担心的摸样。

这么一想,泪意再度上涌。她深吸两口气把泪意憋了回去。

祝安撩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观察起眼前的环境。

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型山洞?

祝安惊奇的扒开山洞前剩下的雪。

原来之前撞到她的就是这个山洞的一角,在大雪的掩埋下,这处不大的山洞被隐藏的严严实实。她一撞上去,那一边的雪簌簌被砸落。

她抬脚走进这片山洞,眼瞳微微睁圆,这山洞里面竟然长满大大小小的蘑菇

笑容又重新回到她脸上,她转头反射性想和小鸟分享喜悦。转头一看肩上,心里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凉透了。

身后的冷风裹挟着风雪刺激在她的后背上,无声催促着她向前进。祝安不再停留迈步向前。

滚烫的额头告诉她再往回走也活不了,她冥冥中有种预感,或许洞内令有转机。

山洞曲折蜿蜒,祝安一瘸一拐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尽头。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洞口的尽头,别说什么奇异之物,连蘑菇都消失殆尽。只有一从枯黄的草在无声嘲笑她。

祝安眼神凝在这从杂草中。她也有种预感,或许那东西就在这里。

她伸出手探进杂草中,东摸摸西摸摸揪出一根极为细小的草,和其他的草相比,它就像新出生的嫩芽。

凝视着这株嫩芽,一股深沉的悲哀涌上她的眼眸。

祝安哽咽着将整株草团吧团啊放进嘴里。

她倒要看看,她离开父母之后获得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火烧一半的灼热从胃里蔓延。

祝安滚躺在地上,冷汗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祝安的眼前朦胧一片。

她咬住胳膊,牙印深深嵌进手臂,血液汗液泪液混合在一起,她快要分不清白天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她不可抑制的呜咽出声强撑着想要清醒,精疲力竭的身体将她拉入一片黑沉中。

同一时刻,在一片山林中,小绿鸟注视着少女熟悉的紫瞳意识被黑雾包裹。

……

一小时前

小绿鸟在空中快速穿行着,不远处一只雪狐警戒的探出头,悄悄注视雪中窜来窜去的旅鼠。

幼崽生来圆润的面庞为小绿鸟添上几分无辜但他竖起的瞳孔显露着他生来的猎手天赋。

小绿鸟轻轻落到雪狐几米远的树枝上,眼瞳竖起,紧紧盯着雪狐,胸肌紧绷,蓄势待发。

这只雪狐体态圆润,一看就肉质肥厚足够他们吃好几天。

在雪中埋伏的一只雪狐终于按耐不住蓄势而动,腿部蓄力扑出一口叼住旅鼠。

小绿鸟如利剑穿出,尖,传进雪狐的脖颈流下鲜血,雪狐来都来不及嚎叫就被击杀。雪狐死亡自然脱力,其嘴里的旅鼠来不及反应又重新回到地上,下一秒这只旅鼠也睡得生死不知了。

小绿鸟立在这两只猎物旁理了理弄乱的羽毛。

这两只猎物足够他和祝安吃两天,他也能多些时候陪祝安。

思及此处,小绿鸟爪尖发力拖住雪狐向上振翅。

脩然,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几道熟悉的声音在小绿鸟耳边炸开。、

“小鸟!”

小绿鸟爪下一松,连猎物掉落在地上都不顾。他疑惑的歪歪头,转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鸟!”黑发紫瞳的少女迎风向她微笑,脸色红润,肌肤莹白。小绿鸟听到她说

“爹爹娘亲来接我们回家了!”

在少女的身后,一对年轻的夫妻露出慈爱的笑容

“快来,我们要回家了!”“祝安”见眼前的小鸟直愣愣不说话又补充道,小绿鸟金眸中浮现挣扎的情形

“快过来,娘说做好菜等我们回去吃呢。”催促了几声后依旧不见成果‘祝安’眼中闪过一道阴翳。

她心念一动,加快梦的侵蚀。

不愧是夜叉金鹏,哪怕还是一只幼崽心性都如此坚定。不过

梦之魔神嘴角勾起一抹笑

哪怕是成熟期的夜叉也乖乖在她手下,你一只小小的幼崽又怎能逃出她的掌心。

小绿鸟眼中的挣扎被空茫所替代,梦之魔神如愿看到这只小鸟张开羽翅,如同一只蝴蝶落到她手心。

鸟儿入笼了。

祝安在沉沉的昏睡中被抽离的痛苦惊起满脸的泪水,一只蓝色的仙鹤从洞口飞进,惊愕落下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人类幼崽?这个样貌,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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