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的,从走进“义清门”以来的那个猜测,再一次浮现。
琴江感觉,即使明知道最终记忆会消散,但在记忆消散之前的路,恐怕异常的难走。
若当真如此,他就必须要和梦羽以及紫露风雨同舟了。
否则,恐怕要在这里生存是举步维艰都难以形容的。
来到“正清堂”的西侧,或许是此处就跟“义清门”那里一样,常年不接受阳光的照射,更显清冷,琴江忍不住地身体轻轻一颤。
如此感受,也勾起了琴江对那“痼疾”的回忆。
琴江心下隐隐有了个猜想,但对这个猜想,也不是很确定。
想着目前最重要的是对付晦荏派的这一群人,琴江暗暗压下心里的念头,拾级而上。
他以往有一个习惯。
无论是进入哪里,或是因为进入某个地方要上阶梯,或是要下阶梯一类的,他都有背手的习惯。
而在这里,他却要克制这个习惯。
还当真是不习惯得很啊~
估摸着这“苏梓芩”还当真是个乖乖牌~
否则,又怎么会...
哎~
这个时候,琴江才注意到这“正清堂”的西侧门没有盘蛇石像。
如此,倒确实是侧门无疑。
方才见到的“正清堂”的正门,确实有两尊很高大的石像,就是盘着身子,颔首张口吐着信子的蛇。
那石像的样子与“清石溪”中的彩绘一模一样。
如此,便真的确定了蛇是晦荏派的图腾,甚至有可能是信仰。
但对此,琴江真的很难苟同。
而且,琴江老有一种这晦荏派是魔教的感觉。
一想到,他所在的景廷派那是真真儿的修仙大派,还是在昆仑山这样的仙山,而此刻的他却跟魔教为伍,还是个魔教的二把手。
琴江真的感觉,这种人生简直都不是讽刺二字可以形容的。
然而,即使心里再抵触,又能如何呢?
最终还是要向现实低头,只为了活下去。
现在想想,人立于天地之间,是何其艰难?
为了活下去,信念、信仰、执着、尊严...
又有什么不能抛下?
琴江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压抑下心间的起伏,对着此处的守卫弟子,又是那个温柔的苏梓芩。
感觉到从自己口中溢出的那种温柔的声音,那种温柔的态度,琴江心里真的有些唾弃自己。
他的声音何曾那么难听过?
为了扮演苏梓芩,还得刻意把声线提高,听来当真是一个青年才俊的模样。
然而,他自十六岁之后,声线就再也没有环佩叮咚过。
他十六岁之后,声线就已经与不惑之年的男子持平。
这是修为高深带来的影响。
修为越深,声线越沉。
而他又在这个不尴不尬的情形下卡着,当真是...
即使他现在确实丧失了修为,但他是琴江,已经稳定下来的声线,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而且,在二十六七岁的时候,他的修炼成果也极为可观。
声线是一降再降。
即使再有着那种南方口音,但仍旧是一句气音都足以让那些女子疯狂。
现在,却要掐着嗓子学黄鹂,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年,为了装作书生,他也干过这种提声线的事情。
但这种事情干多了,这嗓子是拉着疼。
瞧这晦荏派的模样,再瞧瞧苏梓芩那个住处,以及现在的他们人生地不熟,简直就是条条路都被框了个死,就算梦羽没有忘记岐黄之术,又如何帮着他来把这个问题解决?
这般还真是...
除了少说话以外,无路可走。
说起来,或许这也叫机缘。
也确实只有少说话,才能减少暴露的风险。
呵~
琴江进了“正清堂”的西侧门之后,守卫弟子很快就将门关闭了。
来到这“正清堂”的内部,琴江轻微皱了皱眉。
他的面前有六条路。
然而,他却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到他应该参加早会的那个地方去。
梦羽给的小册子上没有讲。
苏梓芩的那些藏书里也没有提及。
而且,看这模样,拥有部分“沐曦”记忆的梦羽,也不大可能知道这“正清堂”内部的构造。
紫露即使有“芷溪”的记忆,估计情况也大致如此。
就苏梓莘那个样子...
难~
但这该怎么办?
偏偏在这个时候,这身体的主控权又在他的手中。
这就...
正当琴江心头还在懊恼的时候,竟听得脚步声传来。
琴江心头一凛。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期望不要遇见同僚一事,还真就这么寸?
若是如此,遇到没有出现在梦羽小册子上的人,该怎么办?
虽然梦羽的确没有说错,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沉默是金,但这“苏梓芩”又不是哑巴,别人跟他交谈,他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这跟人打个招呼什么的,倒是不难。
若真的出了纰漏,还能以什么大病初愈,或是什么心情不好为由。
但要是对方提起这晦荏派的事务,他该怎么办?
之前,接触苏菱荏,接触苏梓莘,都没有提及到教务,仅仅就提了个祭天的事情。
这...
没想到孤身一人面对如此一个陌生的地方,会那么难。
这...
正当琴江还在心头打鼓的时候,脚步声已经停了。
来人就站在琴江的右侧前方,稍稍低头,微微拱手:“见过大公子。”
跟在来人身后的两人,亦是行礼,只是不言语。他们皆恭敬地单膝跪地,低着头,一人做揖礼状,另一人手中有一个托盘,没法行礼,只得是将托盘平举齐眉,以示恭敬。
听到一个很清亮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琴江顿时一惊,连忙抬眼。
只见眼前是一个以轻纱覆面的男子,头微微低着,看不清样貌,给自己行了一个轻微的揖礼。
这男子头上戴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发冠。
与梦羽所述一致。
但这男子却戴了一张墨绿色的面纱。
这让琴江不由想到了风晓桃。
尤其是这男子的皮肤,几乎白得发光。
当真是跟那人面桃花的风晓桃有几分相似。
只是...
这男子为何要戴上一张面纱?
还是墨绿色的?
梦羽好像提过,墨绿色是等级最高的意思。
这...
苏菱荏好像也是墨绿色。
这...
这男子是敞口袖。
那就应该是“神”修。
但为何他没有色块压边?
尤其...他这袖子,可都快坠到地上去了。
这又表示的是什么意思?
苏菱荏的袖子可还没有那么夸张。
他又穿白衣...
只是外衣为墨绿色?
这难道表示只是身怀异能,却没修行?
还是...
没有银带...
这...苏菱荏还有四条银带。
难道真的是个不修行的?
可那腰带上刺绣的却是全实心方片。
这不就是乾坤系异能吗?
不就应该是苏家的人吗?
可为何他的外衣跟苏菱荏不一样?
还是个五条金带的?
居然比苏菱荏地位还高吗?
宽腰带,也应该指的是苏家的人的意思。
刺绣的蛇纹,看起来也确实比那些守卫弟子要精细得多。
甚至比自己身上的都要精细。
跟自己一样,有蔽膝。
自己和苏菱荏的是长条方形。
而这男子的却是长条倒三角形。
这又是...
苏梓莘也有蔽膝。
梦羽说过,苏家人都有,在派中领了事情的人也有。
这苏梓芩和苏菱荏都是领了事,又是苏家的人。
可苏梓莘的蔽膝也是长条方形。
这...
还有这男子那蔽膝上的蛇纹刺绣,居然是“腾云驾雾吞吐山河”的似龙啸天状?
还是用真的金子拉成的丝给绣的?
而且,这绣花的功夫,简直那蛇都跟活的似的。
这...
男子的右手拇指上还戴着一个扳指。
看那模样,估计也是陶瓷的。
竟是几乎要接近墨色的绿色...
这...
扳指这种东西...
这里的人,不是使用异能吗?
应该不大可能会去练习射箭吧?
而且,这男子的扳指看上去更像是象征着某种权力的意思,而非装饰。
苏菱荏的手上还没有呢!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琴江心里真的对面前这个男子直打鼓,尤其对方还五条金带,居然对他一个三条金带的行礼。
他真的有点受不起啊~
想得苏梓芩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且对于一般的守卫弟子都会以点头示意等方式表示对对方的感谢,那对于眼前这个暂时还揣测不透是个什么身份的人,琴江先是虚扶了对方的手肘一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接着,又作一个揖礼,以作礼尚往来:“不必多礼。”
其实,琴江做这一切的时候,这心头都是战战兢兢的。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做的对不对,只是按照梦羽给的描述,按照他的推测做出反应。
现在,琴江几乎是什么都不祈祷,只是祈祷自己千万不要露馅。
那人受了苏梓芩的虚扶,也不扭捏,倒是十分爽快地就直起身子。
不过,他此时并未抬起头来。
他略微理了理袖袍,侧过身子,弯下腰,在他左手边那个跪着的人手中的托盘里取了茶盏,对着琴江,双手奉上:“大公子昏迷多时,想必今日忽然参加早会定会感到疲乏。掌门命我给大公子先行奉茶一杯,也好令大公子精神些参加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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