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一切利用...
曾经的各种纠缠...
曾经的轮番猜疑...
似乎都变成一桶用苦瓜和粗盐酿出的醋...
酸涩咸,到底谁才是正味?
琴江在心下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他并不是这般伤春悲秋之人。
甚至,在他的骨子里,只有冰冷和狠厉。
只有一将功成万骨枯。
但现在回过头去,却真的发现,或许他还是有心的。
只是处在那么一个危墙之下,便早就淡忘了许多许多。
就像他对待梦羽一样。
梦羽还曾说,在这里可以获得曾经没有体会到的许多。
现在倒是有些感受了。
而且,他现在就坐在苏菱荏身旁。
这种事实上如坐针毡的感觉,多像是他曾经如同绷紧了的弓般的坐在风晓桃身边。
那时,需要在风晓桃的面前扮演书生。
这个时候,又要在他苏菱荏的面前扮演苏梓芩。
这是何其的相似?
又是何其的不同?
颇有几分水月镜花之味。
“叮~”
此时,传来了一声有些尖锐的钟声。
琴江收敛了神思。
看这样子,应该是早会要正式开始了。
琴江坐直身子,下意识地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距离苏菱荏右手边有好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个楼中阁。
整个“正清堂”内的布局约莫从南北向而言,有五分之一的区域属于苏菱荏,五分之一的区域属于阶梯,剩余的五分之三属于其他人。
从东西向而言的话,苏菱荏这边差不多是单独的。
属于阶梯的五分之一区域的左右两侧有对称的两处高台。
这两处事实上是和苏菱荏的位置处于同一高度的。
但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苏菱荏右手边的那个高台要低一个台阶的高度,左手边的那个高台则要高三个阶梯的高度。
似乎有那么点儿分级的味道。
苏菱荏右手边的那个高台,是空的。
只有一个悬挂着的钟,以及一个计时器一类的东西。
还有一个人。
和门外守卫弟子的装束差不多。
就站在钟下,应该就是负责早会敲钟的人。
另一侧...
或许还真是方才在走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处的特殊之处。
这处和对面一样,是个高台,但有围栏。
真的有一点屋中屋的味道。
且这处悬挂有墨绿色的纱帐。
颇有些单独一处的意思。
而且,这般模样,甚至是有点垂帘听政的意思。
其实,还是有点儿像景廷派的“政事堂”的北厢房。
北厢房里,也有一面纱帐。
那是在讨论比较重要事情的时候,用来隔离听话者和谏言者的。
虽然一面纱帐事实上也没有隔离的作用,但那是用来模糊听话者的面容的。
这样,在纱帐外面的谏言者看不清楚听话者的样子,不会为了听话者的态度斟酌词句,反而才能获得更加真实的建议。
而这里...居然是四面都有纱帐...
这难道...是入幕之宾的意思?
竟然...
方才碰到的那个男子进入的是这处?!
跟着那个男子的两人,也进入的是这处?!
那个男子应当是跪坐在那里面的。
另外的两个男子,则是站在他身后。
这...
这是否就是这人地位高而能力低的解释?
似乎入幕之宾,就是幕僚。
若是幕僚的话,那就是帮忙出主意的。
似乎也不需要有多少能力,只需要脑子好使就行。
但若是如此,作为入幕之宾,又怎么会比苏菱荏多一条金带呢?
入幕之宾还能比招募人的位置更高?
这晦荏派可当真是颇有些意思啊~
或许...目前而言,对整个晦荏派最重要的就是祭天的事情了,这些人的话题,几乎都在围绕着祭天而展开,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看他们那个样子,这晦荏派难道...
一个猜想突然从琴江的脑子里穿过。
琴江心下凛然一惊。
虽然琴江仍旧想要找出理由来否认这种猜想,但这种猜想才是极为合理的。
想到未来可能的模样,琴江顿时萎靡了。
坐在纱帐后的男子虽然隔着纱帐,依然能够清晰地看见苏梓芩的样子。
瞧苏梓芩那样,男子给苏菱荏递去一个眼神。
苏菱荏偏头一看,微微皱了皱眉。
稍稍倾身,凑近琴江一些,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了两句。
琴江一听,赶紧领命。
从原路返回而出。
走到之前那个缺口处,直接向北而走。
很快,就经过了一道开着的门。
这里同样有守卫。
琴江对他们仍旧是一副温和的态度。
寒暄之后,琴江就按照梦羽的描述,专挑了这“青藤走廊”的纵道而行。
虽然琴江的确有些不太喜欢绿色,但那也仅限于这晦荏派到处辣人眼睛的菜青虫色。
对于这藤蔓的这种有着生命力的绿色,他还是心生欢喜的。
深深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琴江顿时觉得舒畅极了。
再一想想方才在那“正清堂”之中的压抑,当真是对比强烈。
漫步在“青藤走廊”之中,琴江原本的放松逐渐被眉间的阴郁所取代。
原本,他还以为这晦荏派跟景廷派应该是差不多的,只是在教学的内容上不太一样。
但今天,参加了这个早会,他倒是对这晦荏派大致在干些什么事情在心里有了点儿谱。
而这个谱儿...
琴江在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他琴江无论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魂魄之中那种糟糕的纠缠。
然而,当年他若是不前往昆仑山,不去修道,事实上也会和现在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命格。
无论怎样都摆脱不了。
但现在的他,却真的不想在这种泥潭里纠缠。
他是真的很想跟梦羽过那种非常普通的日子,哪怕日日的粗茶淡饭,也比这种耗尽心力,却未必得到好,要好很多了。
而且,他曾经做了很多伤害梦羽的事情,他是真的很想弥补梦羽。
而一旦走上了那个预定的轨道,怕是...奢望。
说起来,梦羽还曾劝过他。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实际上梦羽就知道这晦荏派究竟是做什么的?
所以才那般劝慰他?
这...感觉真的好像东海之行之时,梦羽对前往洛阳的一番谏诤。
梦羽一直都是那样的清明。
而他...又到底是在逃避什么呢?
可苏菱荏的那个位置,一旦坐上,就真的...永无自由可言。
只能被永远的禁锢在上面。
除非...他娶妻纳妾。
赶紧把孩子给生了。
这样,才能尽快地逃离那个位置。
而且,还得至少花费个二十年的时间来栽培下一代。
如此才能放手。
光是随便算算,也得在那个位置上被困住三十年。
三十年啊~
若是这里的人仅仅就活一个甲子的时间,那岂不是都蹉跎了半生?
这也...
如此一来,梦羽又该怎么办?
他的心,他的情,都给了梦羽。
要他怎么接受这种事情?
虽然当年确实和甄狄有过纠缠,而且还是目的性很明确的纠缠,也只当这种纠缠是一种手段,但却不得不承认,纠缠这种东西确实是很奇怪。
若不是当初的纠缠,他感觉,他不大应该在今日再次看见同甄狄有着一张脸的贾淼的时候,心头会有那种感觉。
他昨日见了跟琴珏有着同一张脸的苏梓莘,也没有那么奇怪的感觉。
若是如此,以后当真是要与人结亲,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他知道,梦羽定然会理解他,定然会明白他,甚至会宽慰他。
但他...
倒是真的希望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他就能全部忘了。
否则,这不是逼着他疯吗?
人...
何时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琴江的眉间微微逸散出了几丝痛楚。
饶是这“青藤走廊”里的清新也淡化不了琴江身上的哀愁。
就这么几乎是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青藤走廊”的尽头,头顶的阴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日光。
眼前亮了许多,这也让琴江意识到,他已经走出了“青藤走廊”的范围。
将周遭打量了一下,他便按照梦羽描述的路线而去。
想着梦羽的描述,他大致知道目前距离苏菱荏所住的“青竹苑”事实上也不太远了。
考虑到这个距离,琴江不由将昨晚还未考虑明白的事情再在心间反复搓捻几遍。
虽然通过今天的早会他的确知道了这晦荏派大致在干些什么事情,但...他对苏菱荏今日的谈话却有些忐忑。
毕竟,他确确实实不是苏梓芩,又怎会知道苏菱荏的可能安排?
尤其,感觉上而言,他几乎没有属于那个叫做“苏梓芩”的家伙儿的记忆。
反倒是属于他自己个儿的记忆非常之多。
甚至,他现在都还能够回忆起儿时的很多事情来。
譬如,儿时爱玩的一个琉璃制的“华容道”。
譬如,金丝楠所做的鲁班锁。
再比如,儿时爱倒腾的“紫玉九连环”。
至于这“苏梓芩”...
他还真是不知道这家伙儿小时候爱玩儿什么?
跟这苏梓莘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过去?
对苏菱荏有着怎样的父子之情?
他目前对“苏梓芩”的很多认知,事实上都来自梦羽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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