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以前在景廷派的时候,虽然是个非常霸气的主儿,可在对外交流上却是将所有的关系打理得妥妥贴贴。
难怪像艾鸢那种缠人精愣是努力了十几年都没抓到任何一丝机会!
这家伙儿,可真是太会变脸了~
这反应,也真是一等一的好啊~
而且,这戏也演得挺妙啊~
这分寸,也拿捏得合适。
之前就跟他普及过,苏菱荏与他之间,除了父子关系以外,还存在着上下级的关系。
那么,以此其实是可以推断,两者之间事实上是很想保持一种很亲密的父子关系,但是因为这种上下级关系的存在,自然是要疏远一些,守礼一些的。
那么,琴江现在这种反应,则是正好。
略微有些受宠若惊,这可以显示出苏梓芩其实内心是挺渴望得到来自父亲的关怀,甚至可以像苏梓莘一样对着苏菱荏撒娇。但他是这晦荏派唯一的继承人,且与苏菱荏是上下级的关系,自然是不能太过亲近。
而现在这苏菱荏的忽然造访,他觉得,既惊讶,又满心欢喜,似乎自己心底期盼的父亲的关爱终于实现的这种情愫,简直就是表现得恰到好处。
那满含歉意地想要起身给苏菱荏行礼,也是妙极的表现。
之前也跟琴江讲过这个礼数的问题,这会儿倒是用得比较好了。
原本在此处这个等级的问题就挺敏感的,自然这礼数的问题就是不可避免的。
那么,这会儿琴江满含歉意的样子,自然是对这苏菱荏忽然造访,而他无论作为儿子也好,还是作为下属也罢,没有行礼的一种罪过的表现。
这般,显得他倒像是个礼数周全且温驯的人了。且这会儿还要下床行礼,如此也是对苏菱荏的一个交代和补偿。
琴江这一计,有趣~
“没事。你受了伤,理应好生休息。来~把药喝了。”
完全不出梦羽所料的,苏菱荏是没有接受苏梓芩的行礼的。
苏菱荏还放在琴江肩膀上的那只手稍微用了些力,制止了琴江的动作,接着将另外一只手中的瓷杯往琴江面前一递,温柔却又带着不可抗拒道。
“哦~”
对于竟然还要喝药这件事,琴江简直就是在心底苦了脸。
他平生虽然最讨厌的是欺骗和背叛,但这是对人。对于物的话,琴江觉得,自己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药了。
因为喝药,简直就是缠绕他一生的噩梦。
现在这莫名奇妙的又要喝药,琴江简直就是对此嗤之以鼻,完全不想搭理现在苏菱荏手中拿着的那只瓷杯。
但是,他现在却是不得不喝。
琴江简直都不明白了——他到底是得罪到了哪一路的神仙,居然要这么对他!
那个药,简直就是只用鼻子闻一闻也知道,定然是难喝得要命,苦得要命。
而他居然还要做这么要命的事,为啥他现在是清醒的呢?
这种情况,还不如让他昏死过去算了!
琴江简直就是对现在苏菱荏手里拿着的那个杯子怨念到不行,恨不得一把夺过那个杯子,能扔多远扔多远!
但他现在不能。
而且,还得带着感谢的微笑,从苏菱荏的手中接过杯子,半点颤抖都不能打的,将这简直可以苦死他的该死的药给喝下去。
琴江的心头,真的是在泪流成河啊~
尤其是伴着现在这口中能把人给苦死的味道,琴江感觉,自己都快白日飞升了~
虽然苦得要命,但琴江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他也不知这苏梓芩对于这么苦的药应该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琴江不想表现出来,但那眉头却不自觉地抽了抽,想必这也是苦得受不了了,那来自于身体的本能的反应。
这会儿,琴江才忽然发觉,梦羽对他究竟是有多好。
知道他不喜欢喝药,就尽量用丸药相代,抑或者选择通过食补的方式减轻他的痛苦。
知道他不喜欢喝药,还会温情相待~还会给点福利~还可以讨价还价~
可现在呢?
他得独自一人,面对这万恶的东西!
琴江真是对这杯药有着无限的怨念,还真是口中苦,心也苦。
现在的琴江,都快成了那成精的黄连了~
但与此同时,琴江也感受到了以前梦羽对他究竟是有多迁就。
在琴江小的时候,于喝药这一件事,是万分商量余地都没有的。
可是,梦羽对他却是百般的迁就。
忽的,琴江觉得,以前的自己挺对不起梦羽的。
原本就是自己有病,有病就得治,就得喝药。
但自己却在梦羽面前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为此各种作妖,各种闹别扭~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还真是挺不懂事的~
活该拿给梦羽给...
哎~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挺脸红的~
也不知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么会干那么小孩子脾气的事儿呢?
真是因为和梦羽呆久了,就被梦羽带偏了?
还是因为自己本就是个孩子心性的人,却因为世事种种,将那一面给隐藏起来了呢?
也是~
那个时候,自己还感叹,若不是因为有那掌门继承人的身份压着,或许自己比甄筝还要贪玩。
的确啊~
掌门继承人这么一块肥肉,谁不想要啊~稍有差池,便是落架凤凰不如鸡啊~自己怎敢怠慢呢?
而且,还有“她”的教诲言犹在耳...
景廷派强者至上的理念...
更何况,生而为琴家的人,怎会有所谓选择的余地呢?
想着这些,琴江不由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并且,琴江想着方才苏菱荏的表情,心头也有些复杂。
琴江对于喝药这件事简直就是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对于要他喝药的人亦是如此。
而这个曾经让他喝药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琴江还记得,那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只要那人一出现,似乎方圆百里内立刻就会因为他所带来的冰冷的气息而被完全封冻,简直是比他天生的痼疾还要可怕。
且那人也总是喜欢穿上一身冰蓝色的衣服,那衣服的质地摸起来也是光滑且冰手的,一丝不苟地用那不知是何质地的冰蓝色发冠将那乌发取了一半束在头顶,一脸任何人勿近的模样。
每一天都很忙很忙,几乎在家里是看不见人的。
当然,也有可能这人在家,只是小时候的琴江不知道罢了。
琴江所居住的地方,若是粗略算算的话,约莫有九百亩。
对于还是个糯米团子又不会轻功的小琴江来说,似乎不知道他那个冷冰冰的父亲在不在家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几乎可以这样来说,琴江对于其父亲的印象便是,冷冰冰的人加冷冰冰的衣服,再加冷冰冰且强硬的态度。
琴江还记得,当时他从影斋的副堂主七煞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娘亲的讣告的时候,那种浑身上下冷寒彻骨的感觉,以及那个时候对那人的非常嘲讽的态度。
琴江还记得,当年接到讣告的时候,他自己说了一句——呵~果然还是那个做派!
还记得当年他那种心头翻腾着的恨意。
但现在呢?
却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
虽然面容是一样的,可是处事的风格却不同了很多。
这真的让自己一时有几分难以接受。
虽然同样是喝药这件事,虽然同样自己并不喜欢喝药,虽然这药也是不得不喝,但面前这个人却是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态度面对自己...
为何在自己的心头,竟然真的有了梦羽告诉自己的那般感受?
为何真的有了一丝丝梦羽所期待的情愫在心头萦绕?
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初的自己并不理解他,或者说原本自己就与他是相同的性子,所以才相看两厌,而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
抑或者他也不喜欢小孩子,觉得小孩子是麻烦,是负累?就像自己当初对待小珏一样?
难道这一切都终究是自己在作茧自缚吗?
一时间,琴江的心头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纠结而复杂的心绪。
在一旁的梦羽,这个时候,还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毕竟,琴江这喝药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应该花费的时间。
梦羽不难猜测,琴江应该是在想些什么。要么是因为在想些什么而在无意间耗费了时间,要么是在故意消耗着时间想些什么。
梦羽对于这样的情况有些着急。
光是凭借他与这苏菱荏非常短暂的接触来看,都觉得这个老家伙儿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儿。
从他对苏梓芩的态度挺别扭的,就能看得出来。
说不定,也是个挺喜欢迂回婉转的人。
这样心头有着千千结的人可最不好对付了。
并且,还有一件事,梦羽心头也在记挂着。
这件事就是为何苏菱荏单单挑了他闭关的这个时候,问苏梓芩的情况如何。
梦羽隐隐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是有点儿问题的,但一时又说不出真正的症结在哪儿。
这就类似于那种比较高明的话术了。
你能隐隐察觉出似乎有哪儿不对,但是你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不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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