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颇大的府邸,坐落着两只气势恢宏的巨狮石像,大门之上,是一块牌匾,书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计家山庄。
在江湖中,计家山庄算得上是一个较为显赫的势力,于百年前建立,期间名下人才辈出,或多或少做过几件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事件,对江湖的影响力还是有些的。
而如今的山庄主人计岩,行端正直,重情重义,在武林中亦有一定的地位,若无特殊情况,多数人都会很愿意卖他一个面子。
再是其子计良,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幼便聪慧好学,资质颇佳,可以说是天纵奇才了,为人温和谦逊,如翩翩君子般让人见之不为称赞,然而……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如今想来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或许只能说是,家门不幸吧!
不过现在,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此时,偌大的计家山庄内,一处后院之中,朴素而静寂的环境,来回走动的下人许久才见到一个,连路过的脚步,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这里是计母的居所,计父计岩今年四十又六,活过了大半辈子,却从头至尾只有计母一个妻子,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对标准的模范夫妻,亦恩爱有加,折煞旁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除了计父年少轻狂时候有过一位青梅竹马,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终那位青梅却是与计父的拜把子兄弟成为了一对,后面才结识的计母,重新相恋到结婚,然后诞下一子。
然而,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却只剩下一片黯然。
一片衣角迈过门槛,进入屋内,侯在门口的丫鬟抬起头,在瞧清楚来者的一瞬间当即便想开口施礼,却见对方摆了摆手,制止了丫鬟的动作,然他的脚步并未停止。
室内陈设同样朴素,前方入目是一尊观音佛像,佛像下香炉青烟袅袅,浅淡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安静,寂穆。
轻缓的脚步声步入其中,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然那跪于观音佛像下,闭着眼的妇人,却忽然微微睁开了眼。
“你来做什么。”
妇人,便是计母苏蓉,在结识计父之前,乃是一位行走于江湖的铁骨铮铮的英气女郎儿,后面为爱情嫁给计父,便收敛了性子,专心做那计家山庄的主母太太,如今几十年过去,气息倒是愈发圆润,仿佛没有了棱角。
但计岩清楚,这人该执拗时还会执拗,并不比当年减弱半分,就好比现在,于是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道:
“你还在怪我吗?”
怪他罔顾良儿的性命,怪他没有将那……逆子的尸首带回来。
“不敢。”
平平淡淡的话语出口,计母便又闭上了眼,从始至终眼神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好似旁若无人般。
空气似乎一下子恢复了静寂。
计岩就站在旁边,负手而立,目光凝视着眼前的佛像,观音眉眼低垂,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天悯人。
他不说话,室内便悄然无声,仿佛落针可闻,一种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的压抑,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直到门外出现一名仆人,唤了计父一声,如此安静而压抑的氛围才被打破。
离去的脚步声响起,跨过门槛,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观音佛像下,计母缓缓睁开了眼,双目无神,隐约有一丝泪光闪过。
这边,离去的计岩大步往前走去,跟随在他身侧的仆人忙不迭地汇报着:
“是顾少爷的人,说是要亲自见您。”
来到前厅,甫一进门,便见一身着短打的武士正立在厅堂之内,确实是时常跟在云儿身边的熟悉面孔。
那名武士见到计岩,当即便说明了来意:“这是盟主写给您的信。”
一封信递过来,计岩伸手接了,一边说道:“辛苦了,坐下来喝杯热茶吧。”
“不了,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武士抱拳说道,未等计岩挽留,便如一阵风般离开了大厅。
计岩目送对方远去,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手里的那封信件,心头疑惑云儿为何会捎信过来,难不成是在武林盟中遇到了什么难处?
这么想着,他随手拆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宣纸,置于眼下,一行行阅读上面的内容。
半响,纸张忽然从他手中滑落。
……
武林盟中,消失了半个月的顾盟主终于回来了,可喜可贺,亦让清楚其中缘由的几个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伴随而至的却有一个问题。
那日,李邢兄弟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那逆贼?
不过,看顾盟主仿佛若无其事的神情,他们反倒不敢说,也不敢问了,却不知道,顾云内心同样纠结。
当时从旁溪村离开,不过两个小时计良便醒过来了,醒来时他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撩开布帘,是顾云顾盟主驾车的身影。
而在他醒来时,顾云便已然有所察觉,所以当他侧头,不知以何种心情面对时,便见大哥微微翘起嘴角,对他说道:
“顾盟主还真是我行我素啊。”
这句含讽带刺的话语顾云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他已然下定决心要带大哥回去,所以只有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般,讪讪一笑。
实际上,这比他想象中大哥醒来时该有的反应,或雷霆大怒,好得太多了。
诚然,计良心里也许是暗含怒意,只是怒到极致反而气笑了,如今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又离开了多长时间,再返回旁溪村显然不太现实了,况且顾云会不会阻挠还两说,依他锲而不舍想要带他回去的想法,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或者,从这个人出现在旁溪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便已然注定了现在这一刻。
身不由己。
接下来,顾云惊诧于大哥平静的神态,没有逃离,没有说要返回那个小村落的打算,除了刚醒来时那句嘲讽的话,便一路沉默下来,让顾云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约生出一丝不安的预感。
最终,怕大哥担心那村落里的人,顾云还是说了一句:“离开前,我给那少年留了信。”
信中自然是解释了计良的不告而别,当然理由或许不太真实,但也只能这样了,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消失,虽然很遗憾旁溪村可能要失去一位尊贵的教书先生了。
计良面无情绪,只是看着眼前自己亲手煎熬的药汁,或偶尔掀盖搅拌一下。
是的,想到大哥虚弱的身体,以及回去的几天路程,显然不可能用快马或轻功赶路来缩短时间,所以顾云连药材和熬药的砂锅都随身备上了,便是为了预防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大哥不信任他,在他开口说要帮忙时毫不犹豫拒绝了,所以是大哥自己动手煎药,他也只有帮忙拾取些材火。
一周后,计良眼前逐渐出现了熟悉的景色,乃原身记忆中,曾待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计家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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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逆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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