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总算有惊无险。
皇宫,鸳鸯湖。
夏天阳光很明媚,湖水里的宫殿倒影缀上金色的流沙,随着荷花拍打的涟漪看起来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太阳投射进去璀璨的光,湛蓝的湖面跟明镜一样宽广平静。
但是湖边的两人之间却没有那么平静无波。
长公主穿着古青色和橙黄色拼接绣海棠花缎裙,双手交握在胸下,紧抿着唇透着无线愁思怅惘,“殊年,我不愿去和亲,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远处的连绵山峰烟波浩渺,附近带着碧妆长好的杨柳漫无目的落下几片剪刀叶,稍稍点触下去,顿时激起湖水皱了次眉。
“此湖是鸳鸯湖,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能欣赏到了。”
“抱抱我啊沉殊年,你要是不肯接受我,那我就跳下去!”
长公主一再恳求,黛眉紧蹙,嘴角向下拉着,哭得很是娇弱无依。
她脸颊上染着桃红胭脂,这下随着偶尔的哽咽,容颜更加增色不少。也许是她的五脏六腑都在伤心,胭脂跟着化得更开了。
长公主正脉脉含情看着沉殊年,与平日传闻中的骄横大有出入。
可是再这样,她也不敢拉他碰他,因为这只会让他更反感。
“这么喜欢闹?”沉殊年穿着靛青色衣袍,带有棕黄纹路,显得清冷肃然,淡色的薄唇一张一合,“那你就去死。”
长公主一开始是拘着身份高贵着,但她真正见到沉殊年,才知道她应该放下架子。
可直到现在,他也不肯拿正眼看她。
沉殊年年少成名,聪颖非凡,得无数女子倾慕,然冷情冷性,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
“好啊,我跳下去对你来说,是眼不见心为静了。”长公主忽然有了很大的气力,翻越栏杆就落入湖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闻佳念只是想出来醒醒酒,刚停下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落水,连忙从亭边走廊出来。
长公主的长发发丝像是八爪鱼带有生命一样沾在了她的脸上、脖颈上和肩上,她的眸子眯着且通红,双手拍打着、挣扎着很是痛苦。
她在赌。
这次她要他们身体相贴,她想感受和心上人的无距离感。
沉殊年迟迟不动作。
“长公主,你没事吧?”闻佳念立刻派了懂水性的宫女跳下去救。
长公主意识到计划落空,心灰意冷。宫女给她披了一件裸白色薄披风,她见沉殊年背对着自己,不禁嘲弄一笑,便静静走远了。
沉殊年穿着灰白色的外袍,比那位少年帝王多了几分成熟,显得人更加挺拔无双。
“佳嫔躲在那里,可听够了?”他声线清透,没有多大起伏。
“如果是正巧路过呢?”闻佳念比上次在皇帝殿中更加自信从容。她颈上配着的鎏金蝴蝶项链,在艳阳下发出精致夺目的七色光,像彩虹出现般、昙花一现的美丽。
沉殊年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表情莫测。
她今日打扮得很艳丽,深粉色上绣着红蓝花花草草,倒是映衬上了太后寿宴的喜气。
闻佳念红唇冶丽,多了几许推己及人的感受,“看得出来长公主很喜欢你,你却眼睁睁看着她难受溺水。”
“她的双眼被爱情蒙蔽太过,做过很多错事。比如害死我的青梅、妄想让我公务上犯错和企图强行把我囚禁,等等。”沉殊年提起这些面上还是淡淡的,难以想象当初事情酿出的和发酵时的后果,他的心中各中是有多少感想。
“原来你们之间有这么多的故事。”闻佳念觉得他好似戴了一张面具,她看不真切,看不懂。
“这回她跳下去清醒了,以后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沉殊年冷得像冰块,好像从来都不怜香惜玉。
“右相真是习惯了劝谏。”
闻佳念走神一瞬,“我知道我的嫔位,是右相你帮我争取的,谢谢。”
“没有我,你此生也必然能享受到荣华富贵,但你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农家女所有的。”
沉殊年语气很轻,却足以让闻佳念心一跳。
她本是罪臣之女,逃命之际被好心的农家夫妇收养。
“右相夸我吗?”闻佳念感受着从湖上刮过来的微风,轻笑起,“我刚进宫就有嬷嬷教我各种规矩,我学的很快。”
沉殊年一双桃花眼随着职务的升上多了几分凛冽,“是吗?你的气质骗不过我。”
闻佳念的面部线条在平常聊天就十分柔和,又是浓眉大眼,“右相太聪明了,我们做不了朋友也罢,但我不希望和右相为敌。”
沉殊年处理事情谈话一向简单迅速,“你只用懂得怎么侍奉好皇上就行,思虑太多反而无用。”
一日后,御花园。
皇后见狗叼着秋不放,到处小跑,憨态可掬。她坐在石凳上十分惬意,“允允好像很喜欢这个球。”
舒妃想给狗喂一个小肉块,对它招招手,喊道,“允允,到这儿来。”
这时,闻佳念走了过来,朝皇上,皇后,锦妃,舒妃一一行礼。
皇后方晴允笑容淡淡没说什么,舒妃舒亦朵倨傲着一张脸。
锦妃自从对佳嫔抛出橄榄枝后,得到的就是佳嫔无声的拒绝。
锦妃心想: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锦妃望过去,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哎呀允允,你干什么——”
允允在闻佳念身上嗅了几下,突然开始发疯。
它开始转圈并时不时跳起来,发出响彻云霄的吠叫,瞪圆眼睛。
舒妃不顾情势想替皇帝挡着,并沉下脸驱赶疯狗,“皇上小心!”
慌乱之际,皇后养的狗差点咬伤皇帝,皇帝的侍卫及时把疯狗刺死。
皇后大惊失色,心中突突狂跳,立马跪下,“臣妾有罪!”
“狗不会养就别养。”皇帝脸色十分阴沉。
舒妃穿着梅红色衣裳,有种张扬娇媚气质。她信步走到佳嫔面前,扯下佳嫔身上的东西,“是佳嫔身上的香囊有问题,臣妾看见允允蹭了一下佳嫔的脚,就发疯了。”
闻佳念记得,身上的香囊是宫女友香亲自给她戴上的。
她没家世,也笼络不好人心。她不想与人为敌,到最后仍然不能独善其身。
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来得这样快。
“回皇上,此香囊里的香料确会让狗闻到发疯。”杭太医仔细查验过,说道。
“佳嫔,你怎么会戴有这种香囊?”皇帝眉宇间锁着一丝失望。
佳嫔穿着水蓝色宫服,跪在地上,眼中似有薄雾萦绕,“这件事是有人设计好的,臣妾有冤。”
她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坦诚相告轻微摇动,贵气而优雅。
友香站了出来,耳朵上的坠子晃了晃,星星点点的光芒看起来孤苦无依,“佳嫔娘娘对皇后娘娘心生不满,一心想取代,所以提前在香囊里放这种香料。”
佳嫔心生怒火,飞快过去朝友香脸上扇了一巴掌,“本宫什么时候对皇后不满了?”
友香脑子嗡嗡响,手覆在一边红肿的脸上,一直在小声哭泣。
“行了,无心之失是不可能的。”皇上大怒,香囊被火烧掉,宫女友香直接被赐死,佳嫔被禁足两月。
皇后也显而易见失宠了,所住的宫殿比冷宫还要冻人。
“锦妃的父亲牢中被害,舒妃的父亲反而踩着锦妃父亲的尸体升官,于是她们二人关系开始不和。”茹芸看着佳嫔在绣花,压低了声音,“娘娘,这是好时机。”
饶是有可能的时机,闻佳念也不愿做违心的事,“锦妃喜欢看戏,这下也成了戏中人。后宫中,凡有利益牵扯,人人都不能全身而退。”
佳嫔穿着淡茶绿色衣裙,安静地摆弄着手中的细线。
闻佳念知道不论怎样应对,她都会蹚一道浑水。不料一分神,她的指尖便被刺破,她静静含了一下,“本宫害不害人,位分都不好保。而你们的心是在哪一方,就不得而知了。”
“奴婢没有,娘娘明鉴!”茹芸顿时伏在地上,磕了头。
“起来,本宫没罚你。”闻佳念倒不管她要跪多久,用布随意擦了擦脸,便去里间休息了。
后来秋贵妃荣宠太盛,有人开始眼红了。
传言秋贵妃和一个侍卫私通,带出了闻佳念的宫女觅夏和这个侍卫也私通过。
皇帝周树溪被惊动了,“秋贵妃、佳嫔,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妃子?”
佳嫔知道,皇上对她的包容度已经到了极限。
皇后言之凿凿,“秋贵妃犯了错,连带佳嫔也管不住自己宫里的人,竟纵容做出这种祸乱宫闱的事!”
佳嫔尽量保持淡定,眼神微微闪烁,“是臣妾管教不严,但觅夏在跟臣妾之前就……”
皇帝不耐打断,“佳嫔,你次次都有冤,谁懂你心里到底藏有什么心思?”
“皇上?”佳嫔心一凉,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了。
她位分低,处处也不占优势,很容易沦为宫斗的牺牲品。
“是宫里人以讹传讹,那一晚这个侍卫盗了臣妾宫中的财物,臣妾当时是在盘问他,哪有私通?”秋贵妃对于污蔑很是不屑,“臣妾不怕查,是有人作祟。”
因为证据还是不足,后来觅夏和侍卫被押到牢里审问。秋贵妃降为秋妃,佳嫔降为贵人。
秋妃后来查出与侍卫私通的宫女背后主子是舒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舒妃竟然手伸得这么长,真是好计策,让本宫猝不及防。”
“她最好不露出什么把柄,不然本宫叫她难看!”秋妃重重一拍桌案,惊得满屋子的人连忙跪下,求她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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