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结巴,我未婚夫是天萎。
别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和他……
“天残地缺”的一双。
爹娘过世后,族中人想帮我退婚,我不同意。
有人说我傻,有人说我痴。
还有人笑我嫁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将来只能守活寡。
连我那未婚夫许祁本人都困惑的跑来问我:“陆娇娇,你图什么?”
我结结巴巴的回答:“图……图个清净。”
***
“娇娇,你真的要嫁给那个破落户许祁?”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我那青梅竹马的表哥冯显。
上一世,受他蛊惑,爹娘死后,我便毅然退婚许祁,连名分都没有就带着陆家全部家当住进了冯府。
初入冯府他冯显对我也算疼爱有加,百般照顾,还许诺等我丧孝期满就娶我进门。
可后来……
我将陆家所有田契、地契、房契都过户到他名下,又将无数金银搬进冯府的库房。
他对我便换了一幅面孔。
我的所有吃喝用度都由冯显支配。
起初还有一日三荤,后来便是清汤剐水,到最后甚至连清汤都没有了。
我气不过,跑到冯显跟前向他质问,“我把陆家财产都搬到了你们冯家,你还克扣我吃食,冯……冯显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冯显不以为然的笑道,“良心?我若没有良心,能收留你这个孤女?”
“收留?”
我惊诧的看他,“你说过会娶我,让我暂居冯府,好方便照顾我,那……那些家当,说好了是我的嫁妆。”
“娶你?”
冯显冷笑着看我,“你一个结巴,还想嫁给我?痴人说梦吧你!”
说着,他又伸手抚上我的下巴,眼神贪婪的凑近我道:“你知道如今这临州城里,有多少女人巴巴的想嫁给我吗?如若你不求名分,凭着你这张脸,我倒是也可以勉为其难的……”
他说着就要朝我的唇欺来。
我扭头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啐了他一脸唾沫,“不……不要脸,拿我的银子去当你的脸面!”
冯显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给了我一巴掌,“是又怎么样?蠢女人!给脸不要脸!”
说完,他就让人给我灌下了一碗毒药,把我彻底毒成了一个哑巴,事后又把我关在他的小院,欺凌了数日,最后还将我卖去妓院,让我成为被万人骑的风尘女……
而他冯显却娶了当朝首辅的女儿,成了高门快婿。
想到这些,看着眼前的冯显我只觉心底阵阵作呕,恨不得现在就拿刀将他的肉一刀一刀剐下来喂狗。
“想什么呢?娇娇。”
冯显见我坐着半天不答,便蹲下身来,握着我的手关切地问道。
想什么?
想怎么才能让你不得好死!
“是不是这两日烦心事太多,太累了?”冯显继续殷勤地追问。
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冯显又将我的手握紧了些,低头叹息了一声继续道:“你那几位叔伯,见你是个孤女,都想霸占你的钱财,我知道你不想便宜了他们,可你也不必置气,硬要嫁给那个许祁!”
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摸样,我实在恶心难耐,便不动声色的将手从他手中抽离了出来,只冷冷道:“我不是赌气。”
“不是赌气是什么?”
冯显直起身诧异的看我,“你可知他们许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不等我答,他又愤愤道:“说是破落户都是抬举了他,许祁那赌鬼爹生前把许家败了个精光,如今许祁身上还替他爹背了一身的债,你若嫁他,便是一只肥羊送进了虎口,更何况……”
他冷哼一声,“他许祁根本就不算个男人!”
冯显的话语间都是对许祁的轻蔑。
我却仍旧淡淡道,“我和他有婚约。嫁给他本就应……应当。”
冯显激动道,“有婚约又如何?就凭他不能人道这一条,你不嫁,就算他告到官府,官老爷也不能说你一个不是!”
冷嗤一声,他又道,“再说了,他爹是个赌鬼,那他呢?万一也是个赌鬼,你就是带座金山银山过去,怕也不够填的。”
我抬眸看他,心中只觉好笑,上一世他也是这般劝我,当时我只当他是真真切切地关心我,却不料,他竟是那般无情无义之徒,说他狼心狗肺都是玷污了狼狗!
收敛住心绪,我又向他故意道,“可我已经决定要嫁给许祁了,表哥如今这般劝我,是想如何?难不成……是想娶我?”
“娶……娶你?”
这下冯显结巴了。
我知道他一心想娶的是高门千金,我陆家虽然富甲一方,但到底是商贾之家,登不得台面,他冯家自诩书香门第,自然不屑娶我这个商贾之女。
可不娶我这商贾之女,又骗不走我的钱财,他冯显又哪来的钱财装点门面,骗娶高门千金。
于是他只能哄我说:“如今我尚未考取功名,谈婚论嫁为时尚早,但我二人自小情投意合,我也不忍你一人伶仃在此,不如你随我一同住进冯府,日后饮食起居都有我来照顾,不也一样?”
“一样?”
我冷笑看他。
“一个是明媒正娶,一个是……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怎么可能一样?表哥你莫不是忘了,我只是稍有结巴,并非脑子不好!”
冯显脸色难看道,“所以你一定要嫁许祁?”
“要嫁。”
“不后悔?”
我自嘲一笑,后悔?我只担心他后悔。
冯显还是不死心,“可你嫁他图什么?就图他那张玉面小生的脸?”
我笑而不语,低头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吹了一口面上的浮渣,慢条斯理道,“图脸怎么了?”
说着,我缓缓抬起眼皮,眼尾一抬,眉峰一凛,向着冯显冷冷地嘲讽道:“总好过……表哥你只图我的财吧!”
被我当面戳穿以后,冯显也知道骗不走我兜里的银子了,于是他又动起了别的心思。
他勾连我几个舅公叔父,以我年幼无力掌管家产为由,强占我的家产,企图将我吃成“绝户”。
绝户?
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能让他们轻易吃成绝户?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我也算吃了一辈子的亏了,要还不长些脑子,那真是白活了一世!
我花重金聘下讼师,将冯显一干亲戚都告上了衙门。
对簿公堂那日,一群亲戚带着他们的亲戚,乌泱泱的一百多号人,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说我为了几个臭钱,不顾亲情伦常,竟将自家长辈告上了衙门,说我此举丢了列祖列宗的脸,将来到了阴曹地府都无颜再见祖先。
我却听笑了:“连我这个孤女的家产都好意思霸占,你们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列祖列宗?列祖列宗莫非只保佑奸恶之徒?若这样这列祖列宗我不见又何妨?”
几位长辈听完,气的直跺脚,“不孝子孙,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不孝子孙?
我还想说他们都是无良亲戚,当初我被冯显卖入妓院时,可没见有谁帮我出过头!
这一说分家产,十几年没见过的亲戚都跑出来了。
我又将他们数落了一通,有几人站在后面小声嘀咕,“这丫头今日怎么不结巴了?”
结巴?
我其实早就不结巴了,上一世因为结巴,在青楼挨了老鸨不少打,后来一个姐妹可怜我,就天天教我说话,后来终于不结巴了,可我也被折腾了不成人了。
今生为免惹人生疑,我偶尔还会装装结巴,可如今大家都撕破了脸,我也就不必装了。
冯显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原来你的结巴一直都是装的?”
我也不解释,只轻笑着向他问道,“怎么后悔了?”
冯显不答,只是看向我的眼神明显有些不甘。
我也不管他甘不甘地,嘴上继续嘲讽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虽看得上我陆家的钱,却嫌弃我是个结巴,怕与我结亲会遭人笑话,可你想过没有,像你这样虚荣伪善之徒,你看不上我,莫非我就看得上你?”
冯显拳头捏的紧紧地向我呵斥道,“陆娇娇你胡说什么!”
说完,他又当着众亲戚和看热闹的百姓,义正言辞道:“我冯显可没有占过你们陆家一分钱财,是姑夫姑母不放心你管理那么大的家业,怕你败光钱财,才将你和陆家家产都托付给我,要我心狠点,也可以放手不管,可要那样,我又如何对得起姑夫姑母对我的一片信任?”
我心中鄙夷,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时不知是哪位三姑六婆又站出来道,“你一个女娃有什么家产?家产都是留给男娃的,你这一枝如今没了男丁,弟弟、弟媳留下的家产,理应由几个舅舅叔伯来分!”
“理应?”我冷笑,“哪有那么多理应?”
说着,我抬手指了指头顶衙门的招牌,“如今你我站的地方,是大齐的衙门,不是哪家的祠堂,衙门**不讲歪理,按照《大齐律令》在室女可继承全部家产,这都是明明白白写在律令上的,乌云不能蔽日,人多也并非占理,我相信这衙门里坐着的青天大老爷,也不会让我一个孤女蒙冤的!”
衙门里坐着的官老爷是不是青天我不知道,但至少我这般说了,话落入他的耳朵里,他对我多少也会留几分善言的情面。
再加上《大齐律令》关于继承一事如何判定,我早就琢磨的透透彻彻,我自信这场官司我一定能赢。
可人算不如天算,哪怕我已经活过一世,却还有天机漏算的时候。
就在我的官司眼看要赢的时候,冯显不知从哪找出了一封我父亲亲笔所写的遗书。
上面清楚写明,我未出嫁前,所有财产都由冯家代为掌管,出阁后,生嗣前,家产只能予我一半,有嗣后,可将剩余两成财产给我,冯家代管财产,可得全部财产两成作为酬劳,其余亲戚照拂我者可共得一成。
上一世冯显没有拿出过这封遗书,是因为我都把全部家产给他了,他也没必要再去分那两成,如今突然有了这么一封遗书,我属实是有些措手不及。
我的讼师先是质疑了信的真假,可官老爷找懂行的人看过,字迹与我父亲生前所书完全一致。
我爹干嘛要写那么一封遗书?
冯显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蛊惑了我爹?
我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遗书是真,官老爷就算有心偏袒我,却也只能依着遗书判案,将我陆家七成家产判给我,但需待我出嫁之后分两次由冯家人支给我。
我自己的银子,自己拿不到,还要分两成给冯显那个畜牲,我怎么能够甘心?
可如今眼下最要紧的还不是怄气,而是要想办法先拿回那本该属于我的五分家产,否则夜长梦多,怕是连那五成都保不住了。
按照遗书所言,要拿回那五成,我就得先成亲,既然要成亲,那我是不是就该去找许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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