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我说，阿霁，找到了想怎么样，还能把人宰了不成。”
谭霁咬着牙，哼笑了一声。
“宰了，那多便宜他！”
电梯门合上，对面另一部电梯里走出了气恼的周欢。
长时间压抑生活一般会对人的心气甚至精气神都造成不可逆的打击和伤害，周欢也知道自己之前可能是经历了很多不快乐甚至是不敢想的恶劣，但是他真是想不起来哪怕一个场景，只是偶尔的午夜噩梦在时不时的提醒着他——你有过过去，尽管你不记得可是你有。
所以按理说他的性子应该是软弱可欺的，也应该是个傻傻的智商有待商榷的，不然他不应该被人囚禁在寻附上偏僻的老房子里，可是很奇怪，他很正常，遇到不公平会有反击的想法，遇到不那么善良的人会有挑战的勇气，当然做不做先不说，但他至少不会本能的选择退缩忍让。
就像有股气在他单薄的身体里顶着他一样，让他可以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嚣张一下下，比如刚刚这部电梯里。
他自己坐着这部电梯从负一层上楼，一个刚刚面试的时候坐在那个眼镜刘不远外工位的中年男子随即也进了电梯，电梯门还没合上呢中年男子就面色轻佻打量起周焕来，那目光带着明晃晃的不屑。接着嘴里嗤了一声，
“面试没个态度，”
周欢看着自己整齐的衣服，虽然不昂贵可是也就是平常妆扮，怎么就没态度了。
“我来面试帮厨，怎么还要西装革履吗。”
“你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六星酒店全球连锁，你这打扮，就应该去街边小摊儿试试。”
说起这个周焕可不惯着他，六星，那就应该有六星的样子，而不是金玉其外。
“六星，全球，你与其在这儿和我哔哔什么西装形象的，不如把你们的态度好好改进，就算是对求职者也要有基本尊重，那个面试的，刚才傲慢无礼，还~'现在有了，'”
周焕学着刚才那个眼镜刘的腔调，电梯到了，周焕卡住的位置电梯门不会关闭。对着电梯里的男子周焕口齿清楚。他依然模仿着眼镜刘。
“现在有了 ~什么意思，临时加的，有点权利就滥用。这就是六星的做事标准吗？”
人家的地盘，周焕表情一点尴尬都没有，有的是爆棚的正义感，竟然真的顶的中年男子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焕趾高气昂，摇着膀子出了电梯，一路往北发现走错了，退回来往另一个方向扭哒着走了。
“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西海。”
门童的声音透着职业，可是听了就是让人感受到尊重。至少周焕是这样想的，他礼貌的点头还礼，
“谢谢。辛苦了。”
门童可没想到能得到小帅哥的回应，报之以一笑。
门童所处的位置，能回礼的客人没几个，要么无视，要么轻视。
周焕的礼貌回应，让门童这一天的迎宾状态都是满级。
28楼，整层都是罗仲台的私人空间，办公室，机要秘书办公室，助理室，另有桌球室，健身房，泳池，小型茶室，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中型演艺吧。大片闲置空间被园艺绿植填补，置身其中仿佛来到一个未经涉足的神秘领域，这里间或有些热带植物，竟然也长得不错。空气仿佛都有着氤氲的水汽升腾着。
而谭霁明显不喜欢这个水气过重的环境，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深深的吸上两口清新的氧气，可是谭霁却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罗仲台知道他的毛病，快速带人穿过这片绿植遍布的无人区，两人来到那间茶室。
专业的茶艺师布好茶退了出去，算是知性姐姐的类型。
谭霁扫了一眼，把玩着一个造型弥勒佛的茶宠
“这是新来的吧，上次来不是她。”
罗仲台点点头。
“妈的，之前那个不老实泡茶，总他妈跟我飞眼儿。泡茶还是泡我啊，我看着咯应，轰跑了。”
谭霁扯扯嘴角，没有什么笑意。他的嘴唇抿成一线，凌厉的眼神盯着罗仲台手里的那块茶饼，茶饼表示他没有惹到任何人。
他转着手里的茶杯，不知又想到什么，谭霁一阵冷笑。
“是啊，喜欢到处勾搭的人真不少啊，很不幸咱们兄弟都遇到过。”
这话罗仲台可不认。
“哎~？我没有啊，我这个不算，你那才是真遇到！”
罗仲台低着头，拿锥子翘下来一块茶饼
行了，说正事儿吧，谁给你的消息，他现在。....现在他在哪儿干什么呢，那个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罗仲台偏偏格外的慢条斯理，
哎，先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讲，我有个朋友在特殊部门工作，你也认识啊，就是那个在踢后卫的老窦嘛，你当时要死不死的从不跟人家说话，人家都怕了你了，还好我一向与人为善，这些年也时不时的联系着，别看他官不大掌握的事儿有不少，很多都是不能公布的，所以我和他打了招呼让他帮帮忙，
谭霁眼睛炯炯地盯着，他很想说他不想理老窦仅仅是‘老窦’和‘老爸’这两个词在南方那边几乎是一个意思，每天老窦老窦的喊出来就好像在叫爸一样，津海人不懂可是谭霁十岁以前在两广生活的时间比较多，他就很在意。所以根本不是高冷不理人，
好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只想快点知道周焕的消息。
罗仲台感觉自己再有一句废话谭霁可能要动手了。
罗仲台连忙倒茶，
你先听我交代完背景好吗，别急呀——
周焕在官方的联合行动中被发现困在一个老房子里，外面都钉死了里面一共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死了，活了两个，因为这次的清剿行动主要目标是二瞒，二瞒你也知道，他是程志宇的得力手下，带着大量金条和毒品出境被堵住了，最后收网二瞒当场被击毙了。
谭霁微微垂着头，转着手中的茶杯。无声地吐出口气
这个我知道，二瞒死了所以程志宇在南亚也待不下去，他只能偷渡到荷兰去他干爹那里。可是周焕为什么会在那儿。
罗仲台面露疑惑，
阿霁 ，这点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你抓到了程志宇，相信他会给你答案。但是现在有个比较特殊的情况，就是周焕好像是丢掉了部分记忆，你看一下这是我想了办法搞出来的，好处费两万你记得打我卡上。
他从茶台下边拿出了几页薄薄的纸张
你看看就清楚了，他的身体没事，不过以前的事好像记不清了。
谭霁几乎要大笑，记不清，丢失记忆，太他妈扯蛋了。
他脸上的表情似笑，可是又像是在随时会流泪，谭霁手里拿着诊断证明，各种检察化验的数据单，
好样的，真他妈好样的，失忆，他妈的他失忆，
谭霁的笑真的不是好笑，似乎是看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可是笑话的主角是自己老爸。
好，老子看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就算是真的我也要让他想起来，我也要让他为自己做过的好事付出代价。
台词太过中二，可是罗仲台笑不出来。
罗仲台看着好友那痛到几乎扭曲的脸，下意识的抬抬手，想劝上两句，可是想到什么，他也只能附和道。
“那是当然，这个小贱人，你说当初你对他多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对他是真好——那真是，从小宠到大。”
罗仲台啧了一声，
“所以整治整治他是必须的，不过说真的......阿霁 .....”
罗仲台话锋转了转，还是决定哪怕好兄弟和自己甩脸子也要说
“当时咱们自身难保，我爸和你爸都跑去了俄罗斯，咱们再不走腿都得打折，反正当时我爸是下令了，如果我再不离境他就让老张把我一枪爆头，
老张是罗家的老臣子，对罗家忠心不二，罗仲台常常开玩笑叫他义父。
“所以，我想你也差不多。当时情况太急了谁也说不好能不能平安过关，你跑到东亚，我跑到南美，程志宇风头正盛——”
谭霁眉毛要拧到一起，他拧着眉目光如炬，他忘记自己是不是和罗仲台提过自己对周焕的安置，一个安全屋，安全的，温暖的，各种保障应有尽有的。
“我也没一走了之，局势那么差国外也不明朗，我难道带着他跟我冒险吗——我把他保护的还不够好吗，身份都换了两个经济上也有保障，有专人保护照顾，绝对的安全，六个月，我只让他偷偷地等我六个月，就六个月他都等不了.....我没想耽误他一辈子你知道吗，阿台，我不忍心耽误他太久你懂吗，我只求六个月!
谭霁声音里都带着血腥气味了
“ 可是四个月他就和程志宇滚到一起了，我他妈把他当祖宗照顾了十三年，从我十一岁到津海到我二十四岁离开内地，我出逃的前一天还冒着被程志宇抓到三刀六洞的风险出去给他买油炸红豆糕.......而他四个月就让我看到了他和程志宇的精彩镜头！”
谭霁嗓子嘶哑难忍，不可控地猛咳起来。眼泪从发红的眼眶中直接迸出来，就像带着血点子一样。
罗仲台起身帮好友顺着后背，递了杯茶，一时无言以对。末了揽了揽兄弟的肩膀，应许着。
“行行行，你急什么......我没说你不对。你当然是对的。但是阿霁 我劝你冷静一点，稍微听我说，”
“是，你是把周焕安置的挺妥当，可是程志宇的手段我们都了解，本质上来讲我们都是差不多的人，周焕是你的弱肋这一点和你亲近的人都知道，程志宇但凡问几个人，有嘴不那么严实的就打听出来了，不是我说，就当时的情况，即便程志宇不问都会有人舔个脸到他面前去敬献计策，大多数人不就是那个德性吗，当时不管是白家还是老谷家，都站在他那边，他说要找一个周焕怕是有不少人会做带路的。所以可能当时那小贱人也.....”
话没说完就听当啷一声，谭霁把茶杯怼到了桌子上，万幸桌子是纯木的敲不坏。
“也什么？你想说什么，也有苦衷？也有情可原？”
谭霁眼睛愈发的红了，
“我是亲眼所见，我能看不出来他是煎熬还是享受？——我找了专业的人鉴定了不下十遍，他们都告诉我那不是合成的，是真的。
谭霁突然的发笑，笑的真是让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是真的.......“
罗仲台担忧地看着好兄弟，这是要疯了，罗仲台也有着感同身受的耻辱感，他只能拿着公道杯，借由倒茶的动作让自己再冷静点，别跟着谭霁一起疯了。
谭霁咬着后槽牙，周身的气息冷冽，罗仲台觉得谭霁可能刚刚去了一趟俄罗斯把人家那边的冰山顺到国内了。
“程志宇弄不死我就想恶心死我，他拿我最软的地方恶心我，阿台，那比用刀一刀一刀剐了我还疼你明白吗。可是我最痛的不是视频本身而是周焕的反应。他......他他妈......”
这是谭霁和罗仲台，就周焕的事说过最直白透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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