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没有光的夜晚。
他向远方的天空无尽地奔去。
一跃而起。
像鲤鱼跃龙门一般虚无缥缈的……
那是他用那么荒唐的方式,最后一次证明自己的人生了。
那也是最后的救赎。
此后再无黎明。
那盏灯在忽明忽暗中燃了上千年火光,却在那一刹那燃尽。
那股热焰在陨落时完成最后一次绽放,如锦缎的丝线被抽离般,腾跃而起,凌空而上,奔向天的尽头,化为点点星火,跃上璀璨星辰。
从此。
没有黎海,只有惊海。
———————————
他之前是在做梦吗?……真是好笑,都跳楼了还瞎想些什么。
错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都错了。这像是一个故障,让他不小心打开自己封闭的生活,错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切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都在某个时间节点发生了改变。
那个少年曾在一个错误的时空出现,改变了他所在的时空,却又在潘天沉某个抬眼间破散,眼前的景象转瞬即逝,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潘天沉睁大了眼想去抓住,可看到那些梦幻泡影在手中消散,只能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然后又落寞下来。
假的?
他的心突然怔住,只听得到心脏猛烈抨击的声音,不知为谁而跳,在身体里一次又一次地跳动摩擦中,蹭上一点危险的温度,使他越来越烫,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刚刚那一切……都是假的?
还是……幻觉?
他不知今夕何夕,觉得这里不是自己本来所在的世界,觉得如果自己突然死掉就像一个故事没了结局,匆匆潦草结尾。
他想着那些光辉,想要发泄,却只沉默,沉吟不语。他细细地想,拎扯住每个细节,在心中经历了无数的斗争。
也是。这么荒诞的事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真是不知道该说自己记忆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了。
……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的。
他早就无药可救了。
他头发被雨水浸湿,看着天台之上黑暗一片。天不知何时又暗了下来。
又是这样的。他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不撑伞?”
那一语温柔打破他所有孤独,潘天沉怔住了。
那一幕像是在重复,又像是在演绎另一个场景。
潘天沉懵了,茫然地向后退。
“雨天地湿路滑,”眼中流蜜,唇瓣微张,嘴角勾起,揉出一笑,见者顿时被动陷落于邪魅陷阱,“不打伞,可不行啊。”
那位少年,在他的幻想中出现过的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撑伞,挡住风雨。
少年笑了,口中叼着棒棒糖,眉眼舒展,酒窝深沉,深邃的眉眼令人目眩神迷,化作春光柔水,妖孽一样荡漾进他心中。潘天沉看愣了。
暖光泙澼了一身污脏,此时他好像忘记,那永久缠绕自己的噩梦,已经尽数化作了宁静祥和。
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在透明雨伞之下,无言诉说着。
潘天沉久违地看着少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地闭上嘴,垂下眼帘。
他在此刻忘记了过往的狼狈不堪,便不愿承认眼前的少年确实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微微转头。
但余光里那对闪闪发光的眼睛又是多么深刻,那么亮,不是那种锐利小刀活生生地剜来,是轻柔的。炽热似日初出,而没有锋利如箭的光线,便温暖得毫不悲凉。
就像是黎明破晓。
他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脸很烫。在光照下像是要烧起来。他想起自己之前什么时候留给自己的耳光,想着脸上那可能还留着的红掌印,脸不禁更烫了。
潘天沉一头湿润的头发隐蔽处,有什么灰尘之类的污物躲藏在雨水之下并紧贴着衬衣。
“你……”少年突然笑着说,咬着糖,声音朦胧,“好像肩膀上落灰了。”骄阳般的火热顿时涌上心头,感觉暖洋洋的,将一切冰冷的过往与恐惧的噩梦浇灭。
何止肩膀上,他一身都是灰。他身上也曾镀过金边,在黑暗中沉了许久,醒来时,那些光芒万丈早已黯淡下来,成了一层层深不见底的灰。
潘天沉小心抬眸,望向眼前那个对他笑的少年。
少年套了灰蓝色连帽外套,里面搭了一件干练的青边白T恤,着藏蓝长裤,脚穿蓝黑色休闲鞋,浓墨重彩地融在了天海里,溢彩流光。一切轻轻散溢,化作碎光闪影,飞溅于少年身上,使他看起来更加柔静,能柔得出水来。
少年伸手想要拍掉潘天沉肩膀上的灰尘,可在就快要碰到的时候,他的手穿透了潘天沉的肩。没有感觉的,无声无息的。就像有一个空间阻隔了他们。
他抬起头,在少年的眼睛看到那个不熟悉的自己,以及一整片金黄色的天空。
“我叫黎惊海。”
潘天沉听到这个名字,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黎明的黎,海岸的海。”
他知道这既视感是从哪来的,别扭地转过头,便又是寒风凌烈呼啸,吹散了他的希望。他望着天台远处的风光,只留下一个冷漠背影,傻傻地独自撑着。
“惊嘛,自然是惊春的惊……”
随后,黎明即起,黑暗落下。
天朦胧,地灰沉。在万籁俱寂的一片暗色中出现无数光束,细碎光芒从黑暗云层间漏了下来,大地逐渐亮起来。
待到漫漫长夜过后,黎明破晓之时,曙光总会携着温暖一同前来。
“啊……”少年声音温暖如春,“破晓了。”
天际第一层天空霞光如蛛网布满世界,直到云层滚裂,光明笼罩了一切。
第二次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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