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柠在外婆家居住的这几日里,外婆经常念叨着赵秋华和陈正桦。
“要是你爸妈和菀菀这时候也在就好了。”
老人喜欢的不是什么赠礼,而是陪伴。
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好。
听完外婆这句话,陈嘉柠心里的第一想法便让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因为,她不想让他们来。
外婆念叨多了,也就把陈正桦和赵秋华真的给念来了。
陈正桦跟赵秋华前段时间陪陈菀菀去参加比赛,现在比赛结束了,顺路过来看看外婆。
陈菀菀一出现,陈嘉柠就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去。
就连外婆也是。
外婆拉着陈菀菀的手,那双深邃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中的疼惜和愉悦不容忽视,“这么久没来看外婆了,我们菀菀长高了不少,人也越来越好看了。”
赵秋华在旁边附和着,“可不是,我们菀菀现在被评为校花呢,学习成绩又好,在学校可是起到了一个榜样作用。”
赵秋华自豪地说:“我们菀菀这次书法比赛拿了个省第二,有专家说要收菀菀为徒,要不是菀菀现在才高中,我肯定答应了。”
外婆双手捧着奖杯,嘴角险些咧到耳后根。
陈嘉柠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像是旁观者,无关痛痒地观望着赵秋华跟炫耀似的说着陈菀菀的种种好。
是嫉妒吧。
是的。
到了晚餐时间,陈菀菀和赵秋华在厨房里忙活,外婆跟陈正桦在院子里聊着家常。
晚餐一一被端上桌,外婆喊陈嘉柠洗手吃饭。
陈嘉柠绷着脸,像是赌气,“我没胃口,我出去玩了。”
说完,陈嘉柠已经朝着院外走。
外婆在身后追问,“这么晚了你去哪里玩?”
“我去找小白。”小白,说的是江白序。
陈嘉柠是个有羞耻心的人,不是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哪里好意思大晚上去个男生家里玩。
他大学,她高中,连个共同话题都没有。
陈嘉柠在外婆家逛了一圈,然后就往海边走。
海边的小吃摊似乎才刚刚营业,四处都是海鲜类的烧烤摊、糖水铺、特产售卖。
四处张望间,陈嘉柠腿边出现了一个毛绒绒的身影,低头一看,好家伙!
陈嘉柠原地蹦起,惊诧地盯着那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狗,土黄色的毛发,相貌看着凶,有点眼熟,像江白序家里的那条大黄狗。
大黄狗是被拴着的,顺着牵引绳目光挪上去,是一副陌生容颜。
少年十八、九岁模样,唇角勾着,一副准备看她出糗的模样。
倏然间,匍匐在地的大黄狗忽然站起来,仰着头冲她喊了声,“汪!”
陈嘉柠惊恐的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步,想着出其不意拔腿就跑,但后知后觉的她就注意到自己脚下踩到了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她疑惑地低头低头,是一双黑色球鞋,似乎是见过的。
她惊了一秒,飞快将脚挪开。
道歉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道熟悉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上砸下来,“大黄不咬人,别怕。”
陈嘉柠大脑短暂地宕机,回过头,与江白序深沉的目光撞上的那一瞬间,她在心里蓦然松了口气。
江白序从陈嘉柠身后走出,手里提着一个装着海鲜的袋子,其中有一个小袋子里单放着一只小乌龟。
江白序蹲下抚摸了下大黄的脑袋,从少年手里接过牵引绳,“麻烦你了。”
少年摇了摇头,“没事,看狗而已,举手之劳的事。”
少年走后,江白序站起身看着陈嘉柠,嗓音温润,“被大黄吓到了?”
陈嘉柠摇了摇头,“现在没事了。”
江白序又问陈嘉柠,“你怎么在这里?”
陈嘉柠顿了下,不可能直接说她不满陈菀菀的来到抢走了外婆对她的关注,这样显得她心胸狭隘。
“随便走走。”
“吃晚饭了吗?”
陈嘉柠摇了摇头。
“去我家吃?”担心陈嘉柠怕生,江白序加了句,“我家里没人。”
陈嘉柠陷入犹豫之中,下意识的防备让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想,想到江白序对外婆多有照顾,两家也很熟络,她慢慢地放下警戒心。
江白序家比外婆家大一些,院子很宽,角落有葡萄藤缠绕着,再有就是些打理整齐的花草。
“你们家还有人喜欢种花?”陈嘉柠觉得很稀奇。
种花需要耐心,像是陶冶情操似的,不能追求快慢,很考验性子。
江白序向陈嘉柠解释道:“那是我奶奶种的,她很喜欢花。”
陈嘉柠对花不了解。但恰好的是,去年学校举办优秀学生代表大会的礼堂门口摆放了这类花草,依据叶子脉络,她认出了花盆里栽种的是什么。
“是牡丹花。”
还未开花的牡丹花。
“还挺聪明的。”江白序望了眼停留在花架前的陈嘉柠,他弯下身子,将大黄身上的牵引绳解开。挣脱了束缚,大黄在院子里跑了几圈,最后停在了陈嘉柠的面前。
陈嘉柠吓得差点没尖叫出声,下意识地就往江白序身边寻求庇护。
江白序依旧是蹲着身子,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弧度不明显,他朝大黄招了下手,“过来。”
跟发号施令似的,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大黄匍匐在江白序面前。
“伸手。”说这话的时候,江白序已经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几近贴着地面。
而以臣服姿态趴在江白序面前的大黄,乖巧地伸出了的爪子放在江白序的掌心里。
就像是达成某种交易般,江白序转头看向陈嘉柠,下巴轻点,指着方向示意她过来。
陈嘉柠心有犹疑,顿顿地挪步走过去。
彼时,大黄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注视着她。
陈嘉柠深吸了口气,像江白序一样,蹲在大黄面前。
淡棕色的毛发很细软,搭在少年掌心上的那只毛茸茸的爪子靠近了陈嘉柠圆润的手腕。
陈嘉柠怕得恨不得转头跑个八百米飞远,但江白序在身边。
她的感觉是,他会护着她。
陈嘉柠许久都没有张开手,江白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大黄小的时候,你还抱过它。”
陈嘉柠:“……”
又是小时候的事情。
陈嘉柠仔细回想了下,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隐隐约约,江白序的家有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抱狗这事,未免也太荒唐了。
四目相对间,陈嘉柠呼吸一滞,江白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好像无论他对她说什么话,眼神总是真诚的。
酝酿片刻,陈嘉柠试着摊开手心,她手指并不纤细,很白,也很软。
江白序将大黄的爪子搭在陈嘉柠手心上,松手之后,大黄并没有去抓陈嘉柠,看她的眼神并未含着攻击性。
陈嘉柠从小就怕狗,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有一天毫不费力地就被打破,这种感觉很奇妙。
大黄抽回爪子,站起身晃着尾巴走回狗窝里了。
江白序不拦她,起身对陈嘉柠说,“去洗手。”大黄踩在地板上的手混着泥泞,细菌很多。
“噢。”陈嘉柠站起身,下意识地往一个方向走去,潜意识里以为前方就有个洗手台,可是并没有,那是面墙。她愣了下,突然间反应过来,当她走到这的时候,她脑袋里什么都没想。
江白序望着她,眸中似墨色晕染,裹着难言的情绪。
前几年,那面墙确实是有个矮的洗手台,后来因为搭建花架的缘故嫌多余,便拆了。
江白序敛眸,低声道:“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引领,带陈嘉柠走进厨房内,不大不小的洗手台前站着两个人也不拥挤。
陈嘉柠清洗了遍手,挤了泵洗手液,细嗅,她眼里亮起星光,“居然是茉莉香。”
“嗯。”江白序低着头清洗双手,青筋突兀,有力性感。
身侧女孩兀自地说着,“我们家从来不买茉莉香的洗手液,因为我妹妹不喜欢花香,但是我喜欢。小时候自己偷偷攒钱买了一瓶自己用。我爸妈说我很挑剔,后来也就一家人买什么就用什么。”
“以后都会好的。”江白序说。
陈嘉柠点了点头。
洗干净手,江白序打开冰箱看了下里面的食材,“你吃炒饭吗?”
陈嘉柠沉默了,她弱弱地问,“可以少放一点油吗?”
江白序轻笑了声,“行。”
煲饭期间,江白序切了配菜。陈嘉柠在旁边找不到可以帮忙的地方就杵着,两手无处安放。
江白序注意到陈嘉柠不自在,随口问了句缓解氛围,“你外婆知道你出来吗?”
“知道的。”陈嘉柠这不算离家出走。
“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小路没有路灯,天很黑。陈嘉柠点头答应了。
炒饭很快就做好,因为陈嘉柠的要减肥的缘故,油盐都放得很少,味道很淡。
这是陈嘉柠吃过最难吃的炒饭。
当然,这也只是减肥必然经历的过程。
晚饭之后,陈嘉柠在江白序家里多待了会儿。
他家很大,她可以随处走动。
江白序上楼回房间里拿手机充电器,大黄跟在他身后,陈嘉柠也是如此。
男生的房间,陈嘉柠不敢贸然前进。
她站在门口扒着门框,礼貌地询问他的意见,“我可以进来吗?”
记忆里画面重叠,年幼稚嫩的女孩靠着门框,看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说话时嗓音细弱蚊声,身上是一点儿胆都没有。
“大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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