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听说……”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进来,白米粥赶忙起身行礼,嘴里还含着花糕便道:“宗主。”
差点喷出来,白米粥双手抬高了些,挡了挡。
邓俗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又对宋甜醋道,“有眉目了。”
是什么事有眉目了?
这事不是白米粥该听的,宋甜醋与邓俗绕过屏风,到外面去了。
书案前,隔着屏风,白米粥只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
花糕见底,两人从屏风后出来。
邓俗开玩笑道:“这花糕可还吃得下去?”
他的右手是木头做的,动起来十分僵硬。
白米粥道:“这盘味道很好。”
邓俗笑道:“那就是说,另一盘不好吃了。”
他得意地看向宋甜醋,道:“看,我说了这样做不会好吃的,你还不信。”
宋甜醋把食盒里那碟端到邓俗面前,道:“给你吃了。”
邓俗拿了一块,小心的咬了一小口,刚开始还强撑着,后来再也绷不住,脸上褶子都皱出来了,口中的东西吐到白手绢上。
邓俗道:“活了六十多年,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鹤云呐,你以后还是别下厨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白米粥要憋出内伤了。
如果老老实实做菜,宋甜醋的厨艺还算不错。可他会间歇性发疯,往菜里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往桂花糕里放醋。
邓俗看向在一边憋笑憋的辛苦的白米粥,当场决定消一消他的笑意,道:“这是簌簌门下的白米粥吧?我看这事可以让他跟你一起去。”
“他不去。”
“什么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邓俗挺直了腰杆,无视了宋甜醋,对白米粥道:“安城那边,出了点事,与宋鹤云有关,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说是希望白米粥能帮帮他,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完全就是你不去我就让你玩完。
安城是安葬宋鸢尾的地方。
它是个边疆小城,早在几百年前就没有人住了,城楼大半埋在黄沙之下。
数月前有窝悍匪拿安城当据点,那里也不会有人经过被他们抢劫,宋甜醋就没管。
可就在前一阵,有个悍匪联系上了一个鹤云岭弟子,说是那边撞上了邪物,进了安城的人没一个能出来,他家老大和一帮兄弟进去了,也被困在里面,请他帮忙救人。
那弟子想来人即是悍匪,也是罪有应得,便没多管。
怎料过了两日,那悍匪又来消息,说他偷偷远远的去安城看了一眼,安城一座城里,全是死人。里面就包括他的老大和兄弟,村民无一幸免。
安城是座死城,城里是没有居民的。那弟子觉得蹊跷万分,便动身前往。
刚进安城,他没有见到悍匪所说的全城死尸,问周围百姓,也说并无此事。
刚开始那弟子以为是那悍匪骗了他,可他在城中住了几日之后,就发现了问题。
他在城里见到了宋甜醋。
那弟子与宋甜醋是认识的,这数月宋甜醋安稳地呆在鹤云岭,弟子出发之前,还见过他一面。
他上前去问,可宋甜醋居然不认识他。他传信回门派里,信却传不出去。他想出城,可遇上了妖。
好在报信那悍匪及时冲进了城,城中的幻阵暂时松动,他逃了出来。
邓俗道:“情况就是这样,鹤云现在要去安城那边,我是希望,你能与他一起去,最好能带上两个朋友。”
让一群弟子跑去帮一个长老,放在其他人身上会很奇怪,可如果那个长老是宋甜醋,便不会了。邓俗可是一直盼着让宋鹤云归西,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至于那几个和他一起去的弟子,想点办法派人跟着,能带回来就带回来,不能带回来就算了。鹤云岭来往弟子如流水般,不过牺牲几个不太重要的人而已。
宗主要他带什么朋友白米粥很清楚,自然是心性好不会欺负鹤云的,最好修为不要太高,也不要太聪明。而这些朋友,最好能从来学习的那些弟子当中选其他门派的。
从萧条殿回去以后,白米粥一整天都困在这件事里出不来。
他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
白米粥把修行中他认识的人都考虑了一遍,不是早已和其他人下山行侠仗义去了,就是不太方便保护鹤云的,最后剩下的几个,他也不知对方深浅。
他必不可能如邓俗的愿,不过不把宋甜醋带回来这点倒是可以有,回来路上找个机会,把人拐到邓俗找不到的地方去,隐姓埋名从此你们鹤云岭爱干嘛干嘛,跟他们没关系。
他还没出门找人,人就把自己送上门来了。
宋辞站在他门口,抱着双臂椅在门边,道:“伞。”
白米粥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把目光移向一边端端正正站着的冷如月。
冷如月道:“白兄有所不知,今日早晨我拿的那两把伞,给你的那一把,是我从宋兄房里拿的。只是我不知,这伞是宋兄的母亲给他做的,所以……”
不管冷如月是不是故意,反正是够恶心人的。
把伞扔到宋辞手中,白米粥道:“二位可还有事?”
冷如月手指在袖中搓了搓,道:“实在是对不住,是我太急,没想清楚。”
宋词把伞打开,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坏,一拍冷如月的肩,道:“没事了,走吧。”
白米粥本来想拉冷如月加入,经这事,对冷如月的好感降了一个层次,又不太愿意了。
走了几步,宋辞眉头一皱,满脸不耐烦把冷如月往后一推,道:“他有事求你。”
说完,大步离开了。
白米粥:“……”
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冷如月道:“白兄。”
白米粥道:“算了,没事了。”
冷如月悻悻然对他行了个莫名其妙的礼,追着宋辞去了。
在鹤云岭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白米粥没找到另一个可以和他一起去安城的人。他本想找花从风的,但花从风出远门了。
回到宿舍,一抬头,冷如月和宋辞杵在他门口等着他。
冷如月道:“白兄,可愿和我们一同下山去?”
白米粥看了一眼在一边凹造型的宋辞,道:“你……们?”
冷如月含笑道:“我和宋辞兄。”
宋辞道:“我只是看你很需要人帮忙,你要是好好求我的话,我可以勉勉强强帮帮你。”
宋辞与白米粥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差,只是因为向星枫的原因,他们俩几乎都避着对方。
白米粥眉头一挑,道:“你们知道我是有什么事?”
宋辞道:“安城。”
白米粥道:“谁告诉你的?”
宋词道:“和你一起那个,也姓宋的,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反正是他告诉我安城的事的。他说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想让我们来帮你。”
没想到宋甜醋会主动帮他找人,还找了个静心门的。
听他说想不起来名字了,冷如月在一旁补充道:“是宋鹤云宋公子。他说安城极其危险,普通人去了也是送命,所以想找几个修为最高的年轻人帮助他。”
所以不是宋甜醋主动找上宋辞,是宋甜醋跑到修习的地方直接喊要修为最高的,好胜的宋辞就自己来了。
当然也来了其他人,只是宋辞的臭脾气为他积攒了不少坏人缘,大家想到要和他一起就不乐意,于是只剩下宋辞和冷如月两人。
宋词道:“那个小屁孩真进你们鹤云岭来了,他怎么没穿你们的弟子服?”
知情人冷如月道:“他穿了,白鹤山的制服就是这样的。”
宋辞“哼”了声,道:“你们鹤云岭规矩真多,连衣服都有规定,还八个山全都不一样,记得人脑袋疼。
冷如月替他道歉:“宋兄说话比较直,还请白兄不要怪罪。”
白米粥道:“不会,二位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既然是宋甜醋选的人,那自然是能带的。
冷如月刚想说好,宋辞抢道:“我是为了那些被残害的无辜百姓才答应那家伙的,是你们求我帮忙,所以这次行动,必须要听我的。”
听谁的白米粥并不太在意,宋辞也确实比他更适合领导这一群人,他只在意一件事:“我和我朋友都可以听你的,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那个朋友修为很低,去了那边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你们必须要保护好他。”
“这简单,没问题。”
第二日一早,白米粥宿舍门口就多了个冒充他朋友的白衣少年。冷如月和宋辞到的时候,这少年还在啃一根甜玉米。
宋甜醋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宋甜醋上下打量了几回宋辞:“这位公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白米粥:“……”
你不止见过,还很熟,你让他躺了好几天。
在宋辞发作之前,宋甜醋把口中的玉米粒嚼碎咽干净,取出胸前坠着的骰子,摇了两下,白米粥的宿舍门口出现一个莹白的漩涡,漩涡后是一片沙漠。
宋辞惊异道:“这是什么法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冷如月脸色却是不好看:“这是邪术吧?”
宋甜醋偏过头,莞尔道:“是啊。”
宋辞的头不自觉得抬高,道:“鹤云岭还教邪术啊,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宋甜醋耸耸肩:“静心门确实很有原则,只要有一点违逆宗主的意思就会被逐出家门,连他的女儿也不例外。”
意思就是,你们有原则,但无情义。
他说的是七百年前的宋鸢尾,在家人的问题上,宋甜醋偶尔牙尖嘴利。
被人说了,宋辞不管三七二十一,没过脑子地回嘴:“鹤云岭是垃圾堆吗?别人不要的东西都捡。”
话从嘴里出来了他才发现,宋甜醋说的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冷如月忙站出来当和事佬,推着几人进了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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