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醋兄，白兄。”
几乎是本能的，白米粥放开了一直紧抓着鹤云的那只手。
然后他又发现，他好像没什么好慌的。
白米粥回头对宋甜醋道：“那个，我不是不想让他看到。”
随即他就发现更尴尬了，本来没什么，被他一解释，没什么就变成有什么了。
随后他就发现他想多了，宋甜醋的脑子比他的简单太多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冷如月没留意到这有些尬尴又暧昧不清的气氛，开门见山道：“鹤云兄，白兄，宋辞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冷如月脸色铁青：“刚刚宋兄和我正坐在桌边边喝茶边等二位，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宋兄见有人受伤，就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然后就不见了，连落地声我都没听到。”
宋甜醋问白米粥：“你刚刚看见有人从上面跳下来了吗？”
“没有。”白米粥抬头朝上看，“我们上面刚好是二楼窗户，有人跳下来是一定能看见的。”
冷如月道：“难不成，是在空中突然消失的？”
他们两人的位置离白米粥他们比较远，宋甜醋走出几步，微仰起头，道：“那只狐狸又来了。”
冷如月：“什么狐狸？”
白米粥把他们在雨歇村的见闻说了一遍，主要讲了那个白衣人。
他们进到的这个城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幻术，如果花从风的消息没错，他们进城以后看到的这几百年前的情景，就是幻术所致。
同样的，如果对方认为他们几人窝成一堆太难对付，就会用各种幻术把他们分开，一个个解决，或者让他们自相残杀。
冷如月道：“要撑起一座城那么大那么完整的幻术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在我们面前用各种小幻术，这人得有多厉害？”
幻术是一种高级法术，修为若是不够，那这城里的人要么没脸，要么长着同一张脸，要么只会重复做同一件事。这城里每个人各有特色，一整天奔波忙碌，甚至还能有自己的思维与他们沟通，支起这个幻术的，定然不是小角色。
现在这人还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对另一个人不露痕迹的使幻术，可见境界之高。
宋甜醋望着碧蓝碧蓝万里无云的天：“破绽在这里。”
白米粥抬头看天：“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冷如月仔细看了看，道：“没有太阳。”
被他一提，白米粥一看还真是，城墙不高，挡不了太大视野，偌大的天空中没有太阳，可阳光洒在身上。
冷如月道：“既然是幻境，我们现在所见到的所有东西都不一定是真的，包括另外两个同伴。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两个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调了包。”
白米粥往宋甜醋那边走了一步，道：“我们一直在一块。”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跟宋甜醋一直在一起，要么就是他们俩都被调包了，要么他们都是真的，冷如月是假的嫌疑最大。
冷如月涨红了脸，道：“鹤云你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躲在我们身后，你才最有嫌疑吧。”
“他是真的。”白米粥道。
冷如月眸中一动，道：“如何证明？”
白米粥道：“鹤云，你昨天做的花糕什么味？”
宋甜醋：……
宋甜醋：“你吃的那碟我没吃。”
接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包，纸里包着十几块花糕，与昨天他给白米粥吃的一模一样。
白米粥嫌恶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白米粥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想，如果是用幻术化出来的人，吃了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是什么味道，所以，要证明你们是不是真的，只要吃一口就知道了。”
白米粥作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冷兄，你先请。”
看着他满脸的不愿意，冷如月颤巍巍伸出了手……
“很好吃啊，甜的，很香，还有点酸。”冷如月吃完，又拿了一块。
他吃的津津有味，白米粥怀疑冷如月在诈他。
宋甜醋递到他面前：“轮到你了。”
白米粥咽了口唾沫，艰难的把花糕送进嘴里。
出乎意料的是，花糕的味道真与冷如月说的那样，很甜很香，又不知是加了什么，唇齿间留着一股酸味。这一块把白米粥一天的胃口全吊起来了，他也再拿了一块。
宋甜醋道：“看来都是真的。”
但白米粥此刻更关注另外一件事：“这花糕不是你做的吧？”
宋甜醋道：“是我做的啊，你昨天吃了以后，我去改了改原料和用量，重新做了些。”
白米粥心道：“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两次做的味道相差那么大。”
人都是真的，下一步就是要把宋辞找回来。
几人回到宋辞消失的地方，二楼挨着窗的一个座位，白米粥站在窗边比了比，窗台只到他肩头那么高，往下看就是他原来站那块地方旁边不远。
宋辞辞他要高上一点，生得很壮很大只，跳出来不存在看不见这种事情。
白米粥道：“你们特意找了这个座位，是不是想偷听我们说话？”
冷如月摸摸鼻子，心虚道：“没有。你们看，窗台上一点痕迹都没留。我刚才问了，其他客人都说没看见有人跳下去。”
窗上没有留下幻术的痕迹，没有其他人看见，也就是说，对方是直接把幻术施在了宋辞和冷如月身上。
三人一无所获，坐在桌边，冷如月一抬头，看着楼下街上道：“宋鹤云。”
宋甜醋条件反射地看向他，却发现对方叫的不是自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一间药铺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破烂的黑衣，裹住了头和脸，只露一双眼睛。仿佛是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那人往这里看了一眼。
宋甜醋趴在窗边踮起脚：“他挡了脸和身形，我都认不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冷如月直勾勾盯着那人，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觉得他是宋鹤云，好像他是这里的一个很突出的角色，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他了。”
白米粥反应比他更激烈，说话间他已经跳出去了，在那黑衣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宋甜醋并不着急，倒了杯茶慢悠悠喝着。
不一会儿，白米粥回来了，耷拉着脑袋道：“跟丢了。”
宋甜醋似乎早已料到会这样，道：“正常。”
冷如月道：“你为什么不追？”
鹤云笑了一下，搁下杯子，道：“我见过这个场景。再说，你不是也没追么？”
冷如月道：“白兄曾说，宋兄修为很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保护好你。
这话听着有点矫情，白米粥道：“那人会是施术者吗？”
宋甜醋道：“施术者在迷雾里。”
冷如月道：“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宋兄从一开始就可以这么肯定，施术者一定会在迷雾里？”
如果宋甜醋真的有什么方法还好说，如果没有，即是说，他在把他们往迷雾里带。按理，迷雾里比外面更危险，进去了出不来的可能性要更大，而施术者则藏在外面的人群中才会更不好找。
宋甜醋道：“我来过这里啊。”
冷如月满眼戒备：“这是几百年前的场景，你怎么会来过？”
来之前邓俗说过不要把宋甜醋的长生不老的事告诉无关的人，宋甜醋把冷如月划到无关的人这一类，就不说话，只看着他。
白米粥挡在两个人中间：“场景为几百年前也是你的猜测，说不定只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呢。功法特殊或驻颜有术者能将容貌保持在全盛状态，你别看他长得显年轻，其实他年纪很大的。”
人心贪婪，要是被人知道宋甜醋能长生不老，尤其是这些炼药的，肯定会把他抓起来研究。
算了时间，宋甜醋放下杯子，道：“要不然换个地方坐坐吧，这里不安全。”
冷如月冷声道：“宋长老，您是鹤云岭长老，我敬您三分，如今宋辞生死未卜，可你……此情此景，我想你需要一个解释。”
白米粥忙出来打圆场，道：“冷兄，先冷静，甜……鹤云他是不会害我们的。”
冷如月道：“如何证明？上次他也是如此，我看出来了，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什么都不说。”
一股怒火在胸口焚烧，白米粥提高音调：“你和他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多久？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你说他不可信，我是不是也能说你一直在挑拨我和他的关系，更可疑！”
冷如月低着头，无话可说。
半晌，白米粥叹了口气，道：“我问了花从风，幻境里受的伤，是会带到外面去的。”
“所以呢？”
白米粥十指捏着杯子，发出低低的摩擦声。他声音比往日里低，像是在回忆：“我们知道这个幻境的结局是什么。”
在这里，宋甜醋经历了一场战争，战争结束后，安城生成了无数战士的怨灵。这些怨灵本该由慕闻卿来清除的，所以原书里有写。
安城处于东西两国交界处，如今朝代更迭，原本的两国已经没入历史的尘埃，新国不愿接手这个烂摊子，安城便成了一个无人管理的地方。
冷如月还想说什么，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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