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礼物

崔季行心中挂念崇北,一路向北的同时,魔道也很热闹。

魔道今日都在张罗着安排人手,将少主宿风苏送去苍梧为质,而作为父亲的魔君修牧,倒是对此没有半分不舍。毕竟送子入虎口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

修牧将身边人都遣开才慢慢打开书房机关,走进地宫。

这个地方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走下台阶,一直走到地宫深处,有一间上了锁的牢房。牢房的布置很简单,只有铺了一床薄被放在墙角,勉强当作床榻,而床榻上靠墙坐着一个人。

这地宫不知道到底置于何处,虽然深处地底,但是墙上被封闭的窗户还是可以透出丝丝缕缕的光亮,这光透过缝隙落在那人脸上,隐约可以看见他被碎发遮挡下,白的过分的脸色,以及对光不适应而不断眨动的琥珀色的眼睛。

按理说,他不适应光线,应该挪动一下避开才对,但是好像除了眼睛,他其他地方都一动不动,眨眼好像也只是证明他还活着,而非畏光。

魔君见人还被好好关着,就安心了下来。刚好今日心情不错,他就多问了那个人一句,“今日天气不错,想不想出去走走?听说焕光树偶尔也是需要晒晒太阳才能活得更好的?”

那个人还是没有答话,魔君当然也不是在等他回答,只是把门打开了,向里走去,再拿钥匙不紧不慢地打开锁在那个人身上的五部锁。

刚打开锁,又将人眼睛遮住,不知又做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即便是目不视物如那人,也能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只是那肤色倒是显得有些透明,浑然不似活人了。

“怎么样?我带你来晒太阳,作为交换,你把你名字告诉我?”修牧像是在跟他好好商量一般,仿佛这个交易很公平。

意料之中没有听到回答,修牧向旁边看去,发现在太阳的映衬下,身形不仅越来越透明,还居然在一点一点消散,修牧连忙用手去抓,却只是徒劳,最后只剩下一片虚无。

崔季行赶了半天路,但是却不盲目,但凡路上遇见流民,都会停下来打探消息,后面算了算魔道质子的行程,他就停下来不再继续了。

从这一路上遇见的灾民口中,其实已经可以断定崇北之患是真的了,如今还需查探的反而是宫门的态度,但是偏偏这一路没有遇见一个宫门弟子,实在是无从查起。

没有确切理由,贸然上门询问,无异于直接向他们挑衅。

宫门的事情暂时没有头绪,崔季行见天色不早了,准备找一家客栈投宿,他停留的这里是质子的必经之路,他不能拿人家做借口,但是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刚走进客栈,他就觉得这里异常冷清。

按理说,一个客栈只有二楼会提供客房,一楼通常都会给供一些过往的行人和住客提供餐食。

可是这个客栈的一楼,只坐了两桌人,分别是一个少年和两个桌上放着兵器的修士。

少年暂且不提,这两个修士虽做寻常打扮但他们绝对不是九门弟子,身上的戾气是遮掩不住的,崔季行立刻就明白了,他们是就是魔道弟子。

如今这个时候能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九门属地的,只能是来护送质子入苍梧。

那少年的身份也无需猜测了,多半应该就是被护送的质子。

而这客栈如此冷清的也有了解释。

自古正邪不两立,何况先前正魔之战,魔道中人四处欺辱百姓,烧毁房屋。如今送求和质子而来,百姓们碍于正魔休战之约,只是不与他们同堂而食,已是极为克制了。

崔季行只是多看了那个少年两眼,也并未觉得又什么不对。虽说他同情质子无辜,但是百姓又何尝有罪呢?

招来小二安排好客房,他便跟着上楼了。

在他上楼之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少年才向他的背影望了过去,这是他坐下以来,第一个走进门的人。

夜里,见人睡下了以后,守在门口的护卫们也都开始打起了瞌睡。

大家都知道,魔君不喜少主。连亲爹都忽视,底下人自然也相应会怠慢,连保护少主安危这种事,都只是安排了两个人就轻易打发了。

见他们都睡了,宿风苏悄悄爬起来,往外面走去。

其实,他白日就想在这城中逛逛,看看所谓的正道人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可是,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厌恶。

而护卫们也只想尽快把人送到好回去交差,没有功夫让他慢慢闲逛。

现在夜深人静的刚刚好,他可以到处去看看,别人也看不见他了。

他刚刚打开窗户,准备翻出去,就看见对面树上躺着一个人,是下午住店的那个人。

他只好抿了抿嘴,想把窗户关上。而对面的人却是看了过来,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做了个口型,像是在问,“喝吗?”

崔季行想着好歹是打着监视魔道举动的名义,干脆就坐实了吧,反正也睡不着,就跑这树上来喝点酒,顺便监视。

刚喝了两口,就听见对面的窗开了,他偏头望过去,见人好像不太高兴,又要关窗了,一时觉得好玩,反正也无聊,就打算逗逗他,权当解闷。

没想到这孩子还真点了头,要喝酒。

他只能把人拎过来一起坐树上,免得惊扰他房门口的护卫,很难解释。

把酒递给人家,挠了挠眉尾,也随意叮嘱了一句,“这酒度数不高,小孩子可以多喝两口尝尝鲜,但是不能贪杯。”

宿风苏皱了皱眉,难得有一点脾气,“我不是小孩。”

“是吗?”崔季行显然没当回事,只是挑了挑眉,随口道,“那你又不说你叫什么,我只能叫你小孩了呀。”

宿风苏看了他一眼,才说,“那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啊?”

“因为我又不怕你叫我小孩。”崔季行接的相当坦然,他见宿风苏好像被噎到了,抱着酒壶无意识地喝了好几口酒,也懒得管。

宿风苏喝了一会,才小声地说,“宿风苏,我的名字。”

崔季行没有酒喝,又不能躺着,他就随手摘了片树叶,拿在手里消遣,倒是没有太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他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你刚刚说什么,刚刚树叶堵了我的耳朵,没听清,劳烦再说一遍吧。”

宿风苏看了看他手里的树叶,显然是相信了这话,他这次倒是大声了很多。

“我叫宿风苏”,说完,他抬头很快地看了崔季行一眼,又低下头,补充了一句,“是魔教的人。”

眼看着宿风苏脑袋都快埋在酒壶里去了,崔季行抬头在树上找了找,又摘了一片树叶,然后递给了他,“送你了,作为你告诉我名字的礼物吧。”

宿风苏又看了他一眼,有些无措,正打算伸手去接,崔季行又把手收回去了,“怎么,你不喜欢我的礼物?”

宿风苏摇了摇头,这次把手伸远了一点,拿到了那片树叶,“谢谢你,我只是第一次收礼物,不太知道该怎么做。”

崔季行也没有放在心上,但为了缓解宿风苏的不安,他朝树叶抬抬下巴,“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的礼物,下次我可还要见到它。”

见人没有生气,宿风苏松了一口气,赶紧点点头,然后他看着树叶,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不介意我的身份吗?还送我礼物。”

崔季行这次倒是好好坐着了,看着天际的月亮,回答的也很认真,“这是两回事。我不喜欢魔教的一部分人,是因为他们做了很多坏事却没有得到惩罚;但是我相信应该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不应该被讨厌的,他们仅仅只是被牵连。”

宿风苏默默地想着这个话,把剩下的酒一点点地喝完了。虽然酒度数低,但是对于初尝者来说也足以喝高了,渐渐地人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了。

崔季行也发现他喝醉,为了防止人一会掉下去,他把人又拎回房间去,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就离开了。

经过这半天的观察和刚刚这一小会儿的试探,崔季行发现这魔教确实是不会翻出什么花样了,他心里也还记挂着宫门的事情,干脆就趁着夜色向崇北去了。

在崇北乔装住了几天,崔季行居然连偶遇都遇不到一个宫门弟子,他四下打探,发现这城中还留下的百姓们,倒是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人知道宫门弟子到底都去了哪里。

但是也有好消息,这干旱的趋势确实已经被止住了,土地里面的庄稼慢慢又重新开始有了收成,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苏绍那样的孩子了。

虽然一时不能查探出宫门弟子的下落,但是至少灾患的忧虑可以暂时搁置下来了,崔季行心中也算是可以安定。

算算宿风苏一行人应该也到了苍梧了,他得赶快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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