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皇宫之中,一片欢腾,宾客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轮番向南诏王阁罗凤以及新郎敬酒。新郎也不多说,举杯一饮而尽。“好酒量,好酒量!”众宾客起哄,一旁如花似玉的新娘有些心疼,便时不时为他挡酒,他也不说话,有酒便喝,新娘为他夹菜便吃,若是有人问他问题,也回答两句。
谁又能明白,此刻的他心如死灰。
送走客人,问兵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新娘袖英和两个侍女将她扶至房内。“下去吧。”新娘说。“是。”侍女行礼。
侍女阖门,其中一个侍女说道:“公主也真是有福,找到的郎君如此英俊,而且听说他武功盖世,还是当世不世之才。唉,我们这些做侍女的,别说找一个像驸马这样的人,只怕连个寻常百姓家都寻不到。”
另一个说:“不单公主有福,驸马爷也运气不错。你看咱们公主,长得跟一朵花儿一样,而且又温柔又体贴,对我们这么些下人都柔声细语,关爱有加。这对新人日后,还不得像浸了蜜罐里似地甜。”
“行了啊行了啊,再看看我们,唉……”
屋里,问兵离醒酒还早,眼前和脑袋一样含糊不清。
“喝口茶醒醒酒吧。”
问兵拿眼角余光瞥上一下,伸手要接,却突然转头:“琉莺?!”
只见她一身蓝色天工青龙的衣裳,正坐在他的床前。
“琉莺,真的是你?”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安抚他躺下,开始解自己的外衣。
问兵急不可耐,一把将她按倒,开始撕她衣服。
“琉莺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此刻她的身上只剩贴身衣物,问兵正欲继续动手,却见她双目紧闭,眼泪还是溢出流下。
“琉莺,你怎么哭了?”
她没有说话,可是还是在哭。
“你是觉得我们这样,对不起袖英吗?”
“天道师兄……”袖英睁开眼睛,满眼泪光。
“袖英,是你!”问兵忽然酒醒大半,原来是袖英穿起琉莺的服饰,他醉酒之时,误以为眼前之人便是琉莺。
“天道师兄,你果然爱的是疏桐姐姐……”袖英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对不起,袖英……师兄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是我的夫君,哪里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都是我,害了疏桐姐姐,为什么父亲要为我举行婚礼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现……”袖英哭得伤心,但所悲之事并不是问兵心不在此,而是觉得自己间接害死了琉莺。
问兵心中五味杂陈,阁罗凤送密信给大唐,以自己与袖英成婚为条件与大唐讲和,当今圣上亦是下达密旨,逼问兵就范。这些事情,除了他和琉莺,也只有拦他去路的五关中人知道,袖英其实也是蒙在鼓里。他本来确实在心底隐隐责怪袖英,但当时若是袖英也在场,她又怎么舍得琉莺死?
“阁罗凤,你真该死!”问兵心中暗骂一句。虽然他对阁罗凤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但如今要他杀死袖英的父亲、自己的岳丈,他亦是做不出来。
那一夜,袖英就这么不停地哭,问兵说什么也不是,只好坐在她身旁,不停安慰她。
阁罗凤倒还守信,吐蕃军与唐军交战之际,南诏佯装帮助吐蕃,实则阳奉阴违,背地捅刀。最后,貌合神离的吐蕃与南诏联军被唐军杀得大败,看似都有损失,但南诏早有准备,损失并不重,吐蕃却是元气大伤,恐怕短时间内不敢再对大唐造次。
“哈哈哈哈,好女婿,好女婿!你武功这么厉害还不算,排兵布阵竟然也是一把好手,打得那拨吐蕃混蛋溃不成军!朕受的吐蕃好几年的气,终于是吐出来了!”南诏王回到皇宫,衣服都还没换,就开始洋洋得意。
“父王,既然夫君为你出了这么大的力,女儿不要什么赏赐,只是有个请求希望父王答应。”袖英对阁罗凤说道。
“乖女儿,说吧。”阁罗凤高兴得紧。
“女儿想和驸马回中原一趟,袖英长在中原,有些朋友还没有告别。”
“好,去吧。”阁罗凤哈哈大笑。
袖英一拉问兵:“夫君,我们走吧。”
走在路上,问兵问:“娘子,你这趟回中原是有什么事情吗?”
袖英笑了:“天道师兄,我父王不在,不用叫‘娘子’了。此次回中原,我想去疏桐姐姐的墓前拜一拜,希望天道师兄答应。”
“没问题。”
“对了天道师兄,我们洞房花烛夜那天,我哭得厉害,你安慰我说,等到打退吐蕃,便与我行夫妻之实,可还作数?”
问兵承诺之时,便已经是下定决心,于是他点点头:“作数。”
袖英却咯咯笑了:“不必了,天道师兄,我们还是当兄妹来得合适。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袖英只想一辈子陪着你便好。”
“袖英。”
“嗯?”
“你真是个好姑娘……”
回中原走得并不匆忙,问兵与袖英走得不紧不慢,南诏问兵是不想多待的,可中原又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光景?琉莺已经不在,或许中原更是他的伤心之地吧。
大唐与南诏的危机已解,自己也不再有什么重要的价值,如果不是还有袖英的恩情没有报答,问兵真不知他还应该做什么。
然而现在,更不容他继续乱想。
“袖英,等等!”问兵忙勒住马,深知不妙,“我们马上退回去!”
但袖英骑的马性子很烈,并没有马上停下,顿时,峡谷内,轰鸣四起,爆破不断,要准备如此多的炸药,显然需要布置相当长的时间。问兵本可以用自己的功力抵消掉爆炸,但他知道,袖英就在旁边,若是自己也发力,双重的力量只怕会把袖英扯成碎片。所以问兵只好以血肉之躯挡住爆炸,以免袖英受到伤害。
“轰”!“轰”!“轰”!“轰”!“轰!”“轰!”……袖英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问兵支于石壁之前,用身体护着自己,看那能将人炸成碎片的爆炸,一次次地轰击在问兵的身上……那场面太过惨烈,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终于,爆炸停了,袖英只是轻伤,问兵虽有绝世内功护体,但因为不敢使出全力,几乎是硬接爆炸的力量,受伤极其严重,全身上下,除了几处要害部位,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在冒血。
“天道师兄!你怎么样?”袖英急切之余又十分感动,自己不可能比得上问兵的恋人,她的疏桐姐姐。但在问兵心里,袖英到底是他不可或缺的师妹。袖英后悔她为何不学一点可以疗伤的内功,此刻无法为他医治,只能白白难过流泪。
引爆炸药的幕后黑手现身,漫山遍野竟冒出一队大唐军队。
为首的大将哈哈大笑:“真不愧是天道大侠,这是我们布置的火药机关,经过精心掩藏竟还是被识破了,不过无妨,你们到底还是要命丧此处。”
袖英一惊,这不是南诏皇宫内自己的仆人吗?!他为何会有调遣大唐军队的能力?!
漫山遍野都是兵士,想逃怕是不可能,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突围。
若是问兵没有受伤,哪怕是千军万马也拦他不住,但是现在,用“奄奄一息”来形容问兵都毫不过分……
“天道师兄,你怎么样……站得起来吗?”问兵身上满是伤口,袖英本想扶他,却怕碰及他的伤口,只能缩回手去。
“还好,来,师兄带你突围。”问兵笑了,一副若无其事之状,但袖英知道,从小到大,他说过多少“还好”……
“大唐原来如此狼心狗肺,天道师兄为守护这片国土,情愿随我来到南诏为你们牺牲,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换来你们这么对他!”袖英高喊。
“不,袖英,他们并不是大唐的军队……”问兵发现,他们的兵刃虽然有中原武器的轮廓,但是极具吐蕃弯刀的风格;而且排兵布阵采用的也是西域阵法,与中原大异。
“原来如此!我懂了。袖英,你宫里的仆人其实是吐蕃派去南诏的奸细,吐蕃一役之后,南诏王的话被吐蕃奸细听到,这消息传回吐蕃,他们自然对我和你恨之入骨,于是派军队欲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但碍于这里是中原边界,只好伪装成大唐军队来下杀手。”
问兵咬牙,自己已经生无可恋,生死存亡不甚重要,但袖英对自己有情有义,绝不能让她殒命于此。
即使问兵重伤在身,血液还在不停地流,但他仍然有余力与袖英在吐蕃军队之间穿梭搏杀,两双参差剑合璧游走,所到之处无不倒下成排的吐蕃兵士,使得吐蕃人许久不能得手。但无奈兵士众多,问兵和袖英两人到底还是被冲散。
军队损失如此之重,却仍杀不得他们二人,吐蕃大将按捺不住,又不敢和武功高强的问兵交手,只好拿袖英开刀。问兵杀得正酣,忽然听到袖英一声惊呼,急忙望去,吐蕃狗贼以多欺少,大将又趁机偷袭,结果袖英被吐蕃大将从正面砍中一刀。
问兵也顾不得再顾及自己的伤势,一手拔出腰间的林霞剑,使出“龙翔九天”,霎时,剑气四起,围在袖英与问兵周围的兵士血肉横飞,问兵于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袖英!”问兵一手将她抱住。
“天道师兄……你快走,少了我这个拖后腿的,你一定可以杀出重围的……”
“别说傻话了,我这就带你一起出去。”
“不……不要……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天道师兄,你快走吧,疏桐姐姐……她还尚在人世,你快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问兵听到琉莺原来还活着,心中悲喜交加:“傻姑娘,你怎么对师兄这么好。来,师兄带你走,和你一起去找琉莺……”
“不……天道师兄,我真的不行了……你若还感念我一丝情分,现在马上抛下我,杀出去去找疏桐姐姐……”
“袖英……”问兵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天道师兄……快走……”袖英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嘴角却欣慰地微微上扬。她高兴的是她救了自己的天道师兄,悲的却是自己再也看不到她的好师兄了……
她目送她的天道师兄离开,心中默念:“还好,师兄你没有回头……不会看到我被乱刀砍死的狼狈样子……谢谢你师兄,其实我也知道……你是怕你一回头,连我也不在了……”
为日后寻找琉莺,问兵只得选择只身杀出,但他迈出不过三步,便听闻身后刀剑之声,问兵终究没能忍住,当他驻足回头之时,却见袖英已葬身敌方刀下……
天道问兵的愤怒再也遏止不住,但见万千剑气凝于其身,又是一记“天风啸林”即将祭出。他有伤在身,又是强行运气,那被火药炸得遍是伤痕的身体,每一道伤口都开始血喷如注。若是再不阻止他,这群吐蕃士兵固然会死,但他亦会因伤势过重而难以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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