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百声此时还算冷静:“毛头小子,‘论事不避亲仇’,方为真君子。不然,岂不是失去了公正和真实?!——如此大道至理,想来你也不懂!”
问兵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哦,‘不避亲仇’啊!那璟瑜身为白虎刀庄名刀英雄会之主持人,有权力决定选手是否上台,她允许我参加比赛,乃平常之举。怎么到你这里,就是因为我和她是好友,就要被故意说成‘偏袒’了?正如你说的,‘岂不是失去了公正和真实’?”
唐百声已是睁圆了眼睛,一时竟找不到反击之语。在辩论这一件事上,能赢他唐百声的人,当真不多。最重要的是,他操作有误,本来天道问兵参赛一事,并不是十分合理,经他这么一辩,不仅未能“得胜”,反而“落败”,说着说着,天道问兵参赛,好像也没什么讲不通的。
李若圣见把自己师妹李璟瑜也牵扯了进来,为了维护李璟瑜,于是打圆场道:“诚如地藏白虎祖训所言:‘以名刀聚天下英雄而会之。’今日若是食言,确为不当。既然如此,就请天道少侠一方的三位朋友上台来吧。”
“慢着!!!”唐百声终于发现了“突破口”,登时大叫道,“他天道问兵明明是代表他自己参赛,怎么还有随行弟子?应当是他天道问兵独自应战才对!!!”
李璟瑜心中心急,正打算训斥他:“唐百声,你休得故意破坏规则!”
问兵却怕节外生枝,抢在璟瑜前头说道:“那好,我就独自应战,来吧!”
问兵答应得如此干净利落,反倒令唐百声没了继续周转的机会。
“我们唐门选择以三敌三!”唐百声高声道。
众人当然明白这“以三敌三”意味着什么,天道问兵一方只有一人,“以三敌三”无疑便是唐门三人围攻问兵一个。在场之众人,对唐百声无好感者觉得,唐百声故意以多欺少,此举简直是恬不知耻、厚颜无耻、不知羞耻;也有人认为,唐百声能伸能屈,关键时刻,何必在乎颜面,只要能争取到胜利便可;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并不关心此事,只是在一心庆幸,又有新的好戏看了。
开战之前,唐百声一把搂过唐天朔,吹胡子瞪眼道:“天朔,到你了。你要是敢输,为父可绝不饶你。”
唐百声面无表情,与“清风”、“明月”上台,对战天道问兵。
“铛”!锣声已响,在唐天朔听来,竟刺耳得很。
“清风”、“明月”正欲上前攻击,唐天朔却举手对着天道问兵一挡:“我们唐门……认输。”
他知唐天雪是他亲姐姐,但他不能由着父亲做错事,以后唐百声要怎么处罚他他都认了,正所谓“父债子偿”,这份罪孽,就由他唐天朔担下吧。
“唐天朔,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儿子!”唐百声恼怒不已,“你们一个个的,这是要气死我!”随即独身一人向白虎刀庄门口走去,也不知是去消气,还是不再回来。
“天道问兵对唐门,天道问兵获胜!”李若圣和李璟瑜高声宣布,实在想不到,唐天朔关键时刻竟然迷途知返,选择了江湖道义,而非手足亲情。是对是错,无人可知,但是唐天朔此举,倒是赢得在场不少人之赞许,大义灭亲,不愧为“西唐”之名。
“还有哪个门派想要上台?这段香烧完之前,若是无人应战,三件奖品,便是天道问兵的了!”李若圣说道。
其他门派也深知天道问兵之实力,无意再争,香已烧完,唐天雪、蝴蝶蛊、玉风破,正式归于于最后杀出的天道问兵。
而此时此刻,白虎刀庄外的唐百声,却另有打算。
对,他是气唐天朔不战宣败,但他现在可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现在,他要执行下一步计划。
天道问兵出手与唐门相争,无疑是向着五毒教,夺得名刀三宝之后,势必至少会将唐天雪交到五毒教的手上。
而他本人则会埋伏在五毒教归教的必经之路上,以一己之力,劫下唐天雪。
之所以不带唐门弟子一起行事,原因有三。
第一,人多手杂,带着弟子,反而不易成功,更容易使计划败露。
第二,这是他一己私欲,不该牵扯上唐门。他一辈子都在光大唐门,绝不能毁了它。
第三,计划实施之时,他只是唐天雪的父亲,不是唐门的掌门。哪怕来日被人揭露罪行,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唐门没有半点关系。
而五毒教此行,有五圣使一路相随,他唐百声未必能将唐天雪救出来。但唐百声已经打算好了,哪怕战至力竭身死,也绝不退缩,唐天朔做得到放弃唐天雪,他唐百声做不到。
有些事,非做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唐百声边走边想,却没有注意到,唐天朔已经追了上来。
唐天朔拦在唐百声身前:“我不会再让父亲前进一步。”
“混小子!你自己不救你姐姐也就罢了,还挡你老爹去救你姐,你跟你姐是有杀父之仇吗?!”唐百声愤然。
“我已经失去我姐姐了,不能再失去父亲!”唐天朔叫道。
“滚开!再不让开,我先拿你开刀!”唐百声气急了眼。
“父亲,求求你了,放弃我姐姐吧。”唐天朔流下泪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唐百声怒吼,“你和你姐姐,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我知道,父亲,”唐天朔哽咽,“可是姐姐她,又何尝不是害死了别人的骨肉……这种割心之痛,还不知道在多少家多少户之内上演过……我做此举,不是因为我不爱姐姐,而是姐姐她,已不想求生,唯有如此,方可略微赎洗罪孽。”
唐天雪自首之前,曾与唐饭团长谈过,她罪孽深重,九死难赎,所以不希望任何人阻她谢罪。唐天朔曾偷看过唐饭团的日记,日记之中,唐天雪的话字字泣血,处处是泪,皆是后悔自责,不愿再苟延于世。所以唐天朔选择放弃唐天雪,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唐天朔又何尝不痛心、不难过,但正是如此这般,才是唐天雪最满意的做法。
唐百声摇头,老泪纵横:“天朔啊,人有时不是为自己活着,也不是为自己做事。而是为了旁人,你姐姐可以不为自己而活,但不能不为我这把老骨头而活啊。”
“父亲,姐姐从小到大,无时不刻在为唐门活着,云在川死后,她又一直在为云在川而活。她累了,是时候让她自己做决定了,她只要这一次便好。”唐天朔哭道。
是的,唐天雪半生都在为他人而活,她为唐百声而活,为唐门而活,为云在川而活,临了之前,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呢?
唐百声终究是被说动了:“也许,真的是我错了……”唐百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已经放弃了劫道的打算。
确实,从小到大,他为天雪做了太多决定,这次,她该自己为自己拿主意了。
此时,得名刀三宝的天道问兵,正在与五毒教之五圣使商讨三宝的归属问题,问兵开门见山地说道:“唐天雪本人以及‘蝴蝶蛊’,本就与天道问兵无缘,故赠予贵教,也称得上是物归原主。这‘玉风破’……在下还有用处,希望贵教能同意我将之留下。”
“五圣使”之“火蛇使”连忙说:“天道大侠如此慷慨,五毒教感激不尽。这‘玉风破’本就不属于我教,是天道大侠争取而来,物归于你,理所应当。”
言罢,“五圣使”之“水蚣使”、“火蛇使”、“金蛛使”、“木蟾使”、“土蝎使”围成一圈,向正中心的问兵行了一道五毒教的“塔格”大礼。——这道礼数,除了五毒教教主“五毒圣君”有此优待;便是在教外之人于五毒教有大恩之时,“五圣使”方施展此礼。
大恩不言谢,“五圣使”虽然没有太多言语上的谢词,但已经视问兵为于本教有恩之人,他日问兵若有需要,五毒教定会慷慨解囊。
——苗疆的儿女,就是如此言轻而情重。
白虎刀庄的名刀英雄会这么热闹,远在白虎刀庄之外的“百典楼”,也发生了一桩故事。
百典楼,珍藏多部奇书,医药圣典、文学名著、武功秘籍……凡此种种,无所不有,甚至连“一寺二派三剑四大帮”的“一寺”少林寺的藏经阁,与之相比也稍有逊色。
为避免百典楼遭邪佞之人算计,故楼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更有诸多护卫昼夜巡逻,严密非常。
但在这天夜里,楼中清点书目时发现,少了一本《六道天书》。
“《六道天书》?可有谁知道那本书是什么内容?”楼主顾东行向众手下问道。
三名副楼主面面相觑,对《六道天书》之内容,自是不得而知。
“既然无人知道,那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书籍,纵使丢失,也无关紧要。但,百典楼层层设碍,守卫森严,又是谁将这本书盗走或者弄丢的呢?”楼主顾东行百思不得其解。
下一章第二卷就要完结了,不要错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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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惊人之举自西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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