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钱自合叙述的时候,说到这里便结束了,但在朱成良眼中并没有结束。
朱成良是被马车擦着身子撞过去的,他的衣物卷到了车轮里,又被马车拖了一段路,险险被马车压倒在车轮里下。钱自合骂出声时,他满身狼狈地躺在马车的车轮旁,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惊吓中缓过神。
听到骂声他才从头脑发懵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抬头便看到钱自合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他一句话也没说,钱自合却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缩了回去,随后便是钱自合的这句话,以及劈头盖脸地砸来的银子。
钱自合所在马车里,没有看到他扔出去的银子正正当当地砸在了朱成良的脸上。哪怕他本人是无意的,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更遑论是身处其中的朱成良。
朱成良满心的怒火急待发泄,张口便要说话,却被随从塞了一块布料在嘴里,堵住了他的喉咙。
朱成良的衣袖被卷在马车里,腾不出手来解开口中的桎梏,恨恨地瞪着正在拆解他衣袖的随从,伸脚就要往车轮上踹,却在即将踹上去之前,被另一个守在这里的随从一脚踹在腿上,从腿上传来的疼痛让朱成良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厉的一拳又狠狠地砸在了朱成良的脸上。似乎是怕朱成良还会反抗,又是几拳砸了下来。朱成良被这几拳打得眼冒金星,险险就要失了意识。
随从很快就把朱成良的衣袖从车轮里解开,但他顾忌着钱自合的命令,把浑身疲软的朱成良拖到一边,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朱成良一身狼狈,满脸青紫地躺在地上,身边散落着几块银子,费力地睁眼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最后不见了踪迹。
那几块银子也没能保留下来,周围看了整场热闹的人等钱自合一走,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争抢着朱成良身边的银子,像是完全没看到朱成良这个人。
或者说,他们就是看到了朱成良现在爬不起来的样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在这场争抢中,朱成良难免会受伤,他像十年前那样,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逐渐变得安静,朱成良睁开眼睛,身边却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你不想杀了他们报仇吗?”
朱成良猛地抬头看过去,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背着光,朱成良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朱成良低下头,撑着身体准备站起来,却被少年郎踩着身体重新趴了回去。
接二连三的屈辱让朱成良早已积了一肚子火,如今又被一个年龄远不如自己的少年这样对待,火气直接喷了出来,朱成良扭头喝道:“你滚一边去!”
随后就要强硬地撑起身子,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掀到一边去,让他吃吃苦头。
但他无论如何使劲,都动摇不了身后压着他的那双脚分毫,朱成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个少年有些古怪。
“少费点力气,只要我不抬脚,你就永远也起不来。”少年的音色不像同龄人那样清脆活泼,反而带着阴沉沉的死气,听得朱成良毛骨悚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朱成良原本撑着地面的双手逐渐内扣,在地面上留下几个坑洞。
“说话。”少年的脚在朱成良背上不耐烦地碾了碾。
朱成良咬了咬牙,恨道:“我想又如何!你又能帮我什么?”
“呵。”少年发出一声冷笑。
他脚一抬便把朱成良翻了过来,正面踩在他胸口,弯腰看着朱成良的眼睛说:“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做到。”
他眯起眼睛,笑得恶劣,“谁都可以。”
这句话像是带着迷人的魔力,朱成良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你究竟是谁?”
如今两人面对面,朱成良终于看了少年的面貌,模样清秀,脸色却很苍白,像是受了伤……
下一瞬,一把黑雾凝成的匕首抵在朱成良的脖子上,“你说我是谁?”
魔族!
朱成良瞳孔震颤,“你要干什么?”
少年松了脚,单手提起朱成良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冰冷的匕首依旧紧贴着朱成良的脖子,“带我去你家。”
朱成良被迫带着少年回了家。
余柳柳母子三个被吓了个够呛,朱成良安抚好妻子,才对着悠悠闲闲地坐在主座上的少年说:“你住在我家,周围人问过来,我同他们怎么说?”
少年顿了一下,道:“朱成志。”
朱成良猛地抬头看向他,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你是,你是成志!”
少年冷眼看着他,“干什么?”
朱成良喜不自胜,“是我啊,我是朱成良啊,不是,朱成峰!十年前,咱们一起在难民堆里认识的,这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
少年眯起眼睛,来回扫视,狐疑道:“真的是你?”
朱成良正欲自辩,少年一个跨步走到他身前,捏了一枚丹药塞到了他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朱成良想吐也来不及了,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给你吃还不乐意,别人想要我都不给!别不识好歹!”少年黑着脸道。
凡人的身体吸收不了多少丹药里的能量,但多少也能吸收一些。朱成良觉得脸上凉丝丝的,肿痛消了大半,有些好奇地摸上脸颊,却被少年一把拍开,“别挡道。”
朱成志离远了看,这张脸虽说还有青紫,但确实能看到些当年熟悉的模样,原本只有几分的肯定,也变成了**分。毕竟当年的事,除了他和朱成峰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聊当年的事,都勾起了不少的回忆。
谈及两人分别后的经历时,朱成志咂了咂嘴,颇为郁卒:“当年那人也是个魔族,将我掳去后,便教我修习魔族术法,之后还将我丢入魔兽山谷中,与魔兽厮杀,好几次我都快死在那里了。”
朱成良听着也觉得惊险,“那你现在回来,是因为脱离了毒手?”
朱成志一脸苦闷:“没有,师父让我自己修炼,我途径雍州,便想到了你,来荣庆城之后,才发现当年的那批难民都被州牧杀了个干净,我以为你也在其中,准备给你报仇来着。”
朱成良狠提了一口气,“你没去吧?”
朱成志悄悄捂了捂腰腹,刚想摇头,就听到朱成良的喝声:“你去过了,还受伤了,是不是?”
朱成志脸沉了下去,除了他师父,这十年还没谁敢这样和他说话,正欲发怒,朱成良却一下窜了过来,焦急道:“严不严重?用不用去请大夫?”
朱成志脸色缓和了不少,“没事。我有用于疗伤的药,凡人的药对我没多大用处。”
听他这样说,朱成良的担心这才下去不少。
“今天坐在马车上的人是谁?”既然知道了朱成良是当初的朱成峰,那有些仇便不能不清算了。
朱成良将事情一一说了。
朱成志冷哼一声:“且等着我去给你报仇,让那小子吃点苦头。”
朱成良劝他先修养一阵,等伤好了再说,朱成志表面上应了,暗地里却想了不知多少种钱自合的死法。
朱成良到底是不放心朱成志去刺杀了州牧那些大人物一点反应也没有,用钱雇佣了几个小乞丐在州牧门口,观察着州牧的一举一动,并在穆遥他们到达州牧府上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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