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口普查(捉虫)

白荒来了,凡人慌得一比,修仙者也慌啊,三花喵仙也不例外。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那样,无人区过于凶险,炉泉县人并没有穿越大片无人区,靠迁徙来躲避天灾的能力。

哪怕是喵喵仙庙的礼官也不行。

就算三花喵仙拼了神位不要也不行,做为拥有此方部分地权的土地神,它只能在炉泉县一带施展自己的神权,一旦离开了熟悉的土地,特别是在信众从固有地权范围内大量流失的前提下,它不仅莫得神权,神体和神魂还会迅速衰弱下去,犹如被掐断了根的菜叶子那样,很快枯萎。

是以,这种供奉家仙,上贡香火愿力,求得庇护安康的生存模式,只能应付一下小灾小难,当真正的天灾降临之时,该完还是药丸。

正因为涉及只能看天意的生死存亡,老道士一伙人的诱导才会成功,三花喵仙成功被白荒灾厄中的某种异常吸引了视线,在这个极有可能出乱子的时点离开自己的神权范围,亲自前往白荒边缘查看情况。

好在三花喵仙是不知观出生,在得天独厚的条件下长大,不说平时攒的宝贝,单身体底子就比普通妖物要强得多,这让它得以及时解决问题,赶回家主持局面。

但,危机是暂时解除了,可相比白荒灾厄,这些靠吓唬人来筹集盘缠和干粮的难民只是个小问题,白荒是否会进一步蔓延,这才是真正要命的问题!

三花喵仙对此有且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躺平。

不躺平能咋滴啊!这种程度的灾厄,升仙境来了照样也只能跑路!

三花喵仙愁的胡须都没有光泽了都。

现在好了,不知观淮仙人的弟子,那些上山后,往往就极少下山的居家魔头们,现在居然跑下来了一个!

它从没想过眼前之人能驱散白荒灾厄,但哪怕只是愿意带着炉泉县的人们迁徙,送出赤红关,它也很满意了!

“好,这当然好喵!本喵现在就召集人手,筹备食物,准备开始迁徙喵!”

“迁徙?”

三花喵仙又不听人说话,已经化为了一道影子,要去宣布迁徙的消息了,好在任晚娴反应够快,直接捏住了对方命运的后颈。

“好好听人说话,”任晚娴说:“没人说要迁徙啊,迁徙干嘛?”

三花喵仙瞪大了眼睛:“难道您有能力抵御白荒……喵?可怎么想都不大现实……”

“白荒只能在沿海一带存在,它的根源来自深海的海床,能够攀上陆地已是勉强,顶多再蔓延50公里就是极限了,再往内陆,海气过于稀薄,它过不来。”

三花喵仙和大司礼同时打了个哆嗦,后者行了个礼说:“见过小仙家,听说喵仙大人老家没那么多规矩,我就斗胆畅所欲言了,我叫许述秋,是这儿的大司礼……您刚刚所言,是笃定白荒不会蔓延到这里吗?理由是什么?能否解释一二?”

尽管对白荒这一天灾目前没啥概念,但不妨碍他满眼的求知欲。

“嗯?可以是可以,但现在,对你们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任晚娴望着懵懂的喵仙和其首席礼官,缓缓开口:“你们这有完善的户籍登记制度吗?”

大司礼几乎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您是要找什么人吗?我帮你问一声就好。”

“问?”

任晚娴顿时有种熟悉的不好预案:“不是查吗?”

“查?查什么,您要找的人很有名吗?”许述秋抓了抓脑袋:“可我们这儿没啥有名人啊……”

“……那,如果我要找一批铁匠、木工干活,你们怎么解决?”

大司礼没有任何犹豫:“您要多少人?我去喊一声就行,不够可以从农人里头挑,反正抢收已经完成了。”

炉泉县的人不是傻子,柳轻云也不是首批到达赤红关的百姓大家,早在第一波权贵入关的时候,喵喵仙庙上下就知道问题大条了,赶紧抢收,好在大多数作物也就差那么一两周,现在收了,是有点青、有点涩,口感不好,但多放放,一样可以吃。

在抢收完成后,农人们连土豆芽和萝卜苗都没洒,并且决定荒废一个冬天的农地,提前进入冬闲的状态——难民只会越来越多,种啥都没用,芽刚长出来就被拔了。

县里头有不少农闲人口,这是许述秋目前答应得很爽快的原因之一。

任晚娴捂着额头:“好,那……你们有多少书写用纸?”

许述秋说:“蛮多的?”

“……所以,蛮多具体是有多少筒?”

这个世界的纸张单位,可以是筒,因为白浆坊出来的书写用纸,宽度不咋地,但长度都在几米、十几米往上走,一般都是用一根细木棍卷起来,塞竹筒里头,加一层蜡封,一桶桶卖,买得多还会送一把竹制的切纸刀。

因为是卷起来的,所以用的时候,要上镇纸压一下。

只有一些名贵的纸,才会有严格的尺寸标准,几张一组,包好了卖。

“庙里有不少文书工作,大概有十几筒吧……”

“好的,完全不够用呢。”

许述秋:“……”

任晚娴有计划,但任何计划的施行,首先……得有足够的纸张,至少先拟个草案出来吧,总不能仅凭口述,考验部下的记忆力。

其次,得晓得自己手下有多少人可用吧?这个范畴包括了每一个劳动力的姓名、性别、年龄、职业、文化水平、基本健康状况、家庭婚姻以及工作履历。

知道了这些,你才能进行最基本的安排,具体到开展各个工作项目时,起码要做到心中有数,晓得手中还有多少人可用,他们又应该放在哪合适。

比如说,家中只有一枚独苗,上顾老,下顾小的那种,显然就不能从事外勤工作,如果对方年纪比较大,就不要让人家参与考验心脏的工作,如果是夫妻,那就尽量安排在一个单位或者相近的地方工作,不要搞得一南一北的晚上滚床单都要请假,如果身体有缺陷的,要优先安排轻体力劳动。

此外,要重点统计文盲的数量,召开识字班进行培训,不说多的,至少看得懂常用的一两千个汉字吧?以后的机关物只会越来越复杂,工人总不能连基本的危险提示和操作手册都看不懂吧?

但这需要海量的纸张,教师和教材都是个大问题。

以前在小杏村的时候,事情就没那么麻烦。

因为村长爷爷是个权力欲很重的人,同时还是个财迷,他有个专门收税的小本本,记录着每一个村民的基本情况,并对其整个家庭的纳税能力进行了调查和估算,且每年都会实时更新数据。

如果不是村长爷爷偷了她写有简体中文的草稿纸拿去搞事情了,任晚娴现在也可以不计前嫌的夸一句:老人家真是她见过的、最敬业的居委会主任……

而且那会儿没灾没病的,想买什么东西,跑一趟城里采购就行了,不像现在,外边全是难民,距离最近的半月城群龙无首,之后还有白荒的后续灾害,任晚娴在此期间,也只能先搓个炼钢炉出来,先把这些山民们武装起来再说。

至于纸张……一会去找那老道士换吧,如柳轻云那样百姓大家,逃难时带的纸张都很名贵,没啥性价比,倒是那老道士领头的队伍里头,中产阶级有不少文人墨客,他们带有不少笔墨纸砚。

想来他们之中的很多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数日前坚持要带上大量书籍和笔墨纸砚的自己。

任晚娴带有不少兵粮丸、辟谷丹之类的五谷丹。

——单不知观的仓库里头,就积压了不知多少口味不一的五谷丹,甚至有万年辟谷丹这种不晓得修仙者吃下去会不会闹肚子的玩意……她没敢拿,她相信一个正常的修仙者,绝对不会吃出炉了一万年的辟谷丹。

总之,用五谷丹换纸张笔墨,想来是不会被拒绝的。

“唉……这就开始逐渐走向坐吃山空的道路了啊,要尽快有进项才行啊。”

尽管身家很丰厚,但……从自家山头和仓库里头顺了不少东西(师门上下全程对于这种清陈年库存的行为带着欣慰和鼓励的目光),已然被养成一只仓鼠的任晚娴,已经有10年没有体验过自个儿小金库减少的感觉了,看样子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

三花喵仙:?

“没事,我叫任晚娴,来自不知观,我们之间也不用那么拘谨,你叫我晚娴就行。”

“晚娴大人好,本喵叫团秋秋,蒲团的团,秋天的秋!你可以叫本喵秋秋!”

“好的,秋秋,现在,为了应对接下来的灾厄,我们要进行很多工作,这个冬天大概不会‘闲’了,首先,我们要在炉泉县进行一次人口普查,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需要知道有多少人识字,把他们召集起来,根据人数划分负责的区域,然后,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喏,照着这个模板就行。”

任晚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人口普查表范本递给许述秋,表格的括号内还有不少补充说明,后者接过一看,顿时有些呆滞:“所有人都要这样填?”

“对,如果有人不识字,那就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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