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疑是故人来

“广寒仙子和二郎真君受了罚,你也不担心?”伤势好得差不多的阿孟盘腿席地而坐,笑眯眯地问羿。

羿紧了紧眉头,“不过是禁足一月,这点惩罚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阿孟睁大双眼,“一个月!相当于凡间三百年,这还不算什么?你得有三百年见不着月神了。”

“我们心有灵犀,不见亦如见,你还没有心上人,羡慕不来的。”他们几千年未见都过来了,何况区区三百年。

“嗤,谁羡慕了!”阿孟扭过头,他一直觉得多情却被无情恼,感情这东西,还是不碰为好。“在此叨扰多日,我该走了,多谢大神这段时间的照顾,在下绝不敢或忘。”说些,阿孟站起来冲着羿深深一躬。

“大可不必。”羿摆摆手,关切地道,“我独自在此无聊得紧,有人相陪才不寂寞了。你的伤虽然大好,可法力尚未恢复,出去务必万事小心。”

“后会有期。”

阿孟离开羿的洞府,走在缥缈缥缈的山间,突然窜出来五个服饰奇异的怪人将自个儿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着灰黑色麻布衣,一缕头发垂在额头前面,像个江洋大盗,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声音透着爽朗,却并不粗矿,“在下魔族右护法延维,看着你是个平仲树精,听说刚从天牢里逃出来?能从雷部逃脱,很有能耐啊。说吧,为何来幽都山?是否要加入我们魔族?”

魔族与天庭相反,以右为尊,看来这延维便是魔族中除魔君外的二号人物了。阿孟注视他,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鄙人无甚本事,不敢与各位为伍。”

延维道:“哎,不要这么快拒绝,你可以慢慢考虑,不如去我们天魔宫一叙。”

“在下实不敢叨扰。”阿孟转身欲走,谁料那几人亮出兵器,大有不把他挟持入天魔宫不罢休的架势。阿孟无法,自天庭出来后,他的功力大减,只好将随身携带的长剑向上一拋,那剑立刻变为十把,分别袭向他们。

延维大笑,“你身体尚未复原,这种幻术很容易破。”于是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弹,那些剑影就消失无踪,独留那一把实体剑回到阿孟的剑鞘。

阿孟并不惊慌,随意地坐在地上,抬起头道:“我说了不入魔族就是不入,你就算把我抓回去也无用。”

“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请吧!”

延维扔出一团金锁,阿孟认出是捆妖锁,立马变了脸色,运起法力飞到半空预备逃跑,但那捆妖锁是魔界法宝,颇有灵性,冲着阿孟紧追不舍。

正当那捆妖锁把阿孟捆上时,一对夫妇忽然出现,他们看上去只是普通凡人打扮,那男子不苟言笑,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女子则面容秀美脱俗,慈眉善目,令人不解的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竟十分和谐。

那女子笑意盈盈,“什么时候魔族竟这样猖狂了,随便抓个人就要逼迫人家加入,真真岂有此理。”

延维见二人气质不俗,该是有些来头,语气好了许多,“二位想来是哪座山修道的散仙,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多管闲事呢!”

那女子道:“如果我们一定要管这闲事呢?就看右护法给不给面子了。”

“那就只好得罪了,请你们也一道回魔族吧!”延维举剑冲二人刺过去,那男子祭出一把斧头迎面而上,身形快如影,延维便觉得一股深厚的法力攻向自己,而且大有连绵不绝之势。

二人斗了一会儿,延维渐渐不支,其他几人眼看着就要上前围攻,阿孟急忙挡在他们身前,那女子也横剑在前准备帮自己的丈夫。

“都停手,”延维收剑退到一边,对那男子说,“阁下好本事,今日我们认栽,不过你要以一敌五可未必占得到便宜吧!况且这位夫人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再打下去怕是会伤及她和你未出世的孩子,不如咱们各让一步,如何?”

那男子微微点头,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情绪,“你们别为难这平仲树精,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好,爽快。”延维向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神,几人一起消失了。

阿孟躬身道,“今天多亏了二位相助,阿孟没齿难忘。”

“嗯,”男子答了一声,算是回应,倒是那女子眼底略过一摸狡黠之意,“同为天界中人,仙僚有难,怎能坐视不理呢?只是,青龙神君何时成了平仲树精?”

阿孟大吃一惊,倏尔坦然道:“大神好眼力,孟章当神君时大多以苍龙真身示于人前,之前在天庭有些时日都未被识破,两位却一眼就看出来了,想必亦是别有身份。”

那女子笑意更深,“你不妨也猜猜看,猜错也不打紧。”

阿孟道:“我认识的神仙不算少,却不识得你们,当是古神无疑了。二位因何在幽都,小神不敢揣测,亦会守口如瓶,请二位放心。”

男子道,“你很聪明。”

阿孟欠欠身,“不敢。”

那男子不再开口,走过去扶着夫人准备离开,女子迟疑了下,转头道:“反正你会替我们保守秘密,那便告诉你,好让你记住我们的恩情,我叫纤阿,他叫蓐收,识得了吧?”

秋神蓐收和月御纤阿,怎会不识,阿孟将双手合于胸前,“如雷贯耳,孟章拜谢二位古神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

孟章再一眨眼,四周顷刻一片空荡。还真是奇遇了,他心想,自己本为天之四灵之一,当年因为不喜天规拘束、不近人情,故而出走,后遇五百年一回的大劫,为救凡人不慎被天雷击中,身躯化为乌有,幸而魂魄尚在,只好附于一棵平仲树上,成了树精,方得勉强保住性命,只是神志模糊。后来他得天地精气滋养,逐渐清醒,认识了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那猴子的嘴叽叽呱呱的,压根闲不住,后来的两百年才不至于太无趣。再后来,他在凡间四处游荡,直到被关入天牢,遇到杨戬、黄令徵相救,如今又遇到了两位大神,命运还是很眷顾自己的。

一个月后,月御纤阿于凡间江南诞下一女,蓐收抱着孩子轻轻拍着,问:“取何名为好?”

纤阿摸着孩子的眉宇,满目慈爱,“生于闰月,不如就叫姬闰?”

“闰者,余分之月,有偏位的意思,似乎不太好吧,不如改为‘润’,取雨润万物之意。”

“不可,咱们都到人间归隐了,怎么还要泽被苍生,我的女儿只需平安长大即可,最好永远别与天宫有所瓜葛,我不愿她再卷入神仙的是非中。”

蓐收有些无奈,“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天宫中,才被解除禁足的杨戬和姮娥走在通往凌霄殿的仙道上。

前头几个仙娥正在一块儿议论,“听说了么?昊天上帝将隐居在山岳河海的诸位上古帝君的公子和女公子召入天庭,赐住阙仙宫,咱们天庭可要热闹了呢!”

“你懂什么,陛下那是为了安抚上古诸神,聚拢人心。”

“哎,听闻有伏羲帝女**和宓妃、炎帝女姚姬和桑、黄帝女旱神女妭,还有兵主蚩尤的遗腹女婺女都在其列,甚至刚被赦免的东王公和西王母的女儿织女,而且个个都是芳华绝代的大美人,合称七仙女。可独独缺了广寒仙子,你们说,是不是为了打压前任天帝的势力,毕竟忠心追随他们的旧部还有很多。”

突然背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身为仙家应当谨言慎行,平静淡泊,严律自身,谁准你们胡乱议论是非了!若是被王母听到,全把你们贬下凡去好好历练历练,免得聒噪。”

众人回头见是瑶池侍书萼绿华,连忙低头噤声,艾艾央求,“小仙们知错了,请仙君不要禀报王母。”

萼绿华瞋目道:“那还不走,等着受罚么?下次再让我听见这些有的没的,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是。”诸仙子连忙快步离去,仿佛再晚一刻就要被老虎吃了一般。

“仙君真是好威风啊。”姮娥扫过萼绿华俏丽又带些侠气的凤脸,笑着说:“倒像凡间衙门里审案的堂官,对吧仙君?”

萼绿华羞赧地一跺脚,“月神真会取笑人,早知道我就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姮娥收起笑容,“我知你是为我解围,但以后这些言论只会越来越多,别人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想。”

“可是听了这话,你不生气啊?”

杨戬道:“月神此话不错,堵不如疏,硬要拦着不让说,众仙恰会认为是说到月神的痛处,她才恼羞成怒。”

“行,我不多管闲事了。”

待萼绿华回瑶池,杨戬对姮娥道:“如果你不想去见陛下,我可以说你打算继续闭门修炼。”

姮娥摇摇头,“来都来了,再回去算怎么回事。无论陛下封与不封,我都是天帝帝夋的女儿,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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