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空吗,我去找你!
信息还在传送中,林清嘉匆匆套上衣服出门。夜里快十一点,街上月白风清,不见半个人影。江云载在路口等他,见面便攥住他的手。
“怎么会不见的,什么时候?”林清嘉刚睡醒,微哑着嗓子问。
“等会儿。”江云载扭头钻进理发室,出来时带了一瓶水,拧开给他。
林清嘉喝了一大口。江云载摸了他的脸:“睡着了?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不到九点睡的,不小心眯了一下。”林清嘉四下张望:“它会去哪儿啊……”
“下午还在,傍晚跑丢了。那群人把家里弄得很乱,还进了花园。”江云载尽可能平淡地叙述,林清嘉却敏锐地感知到他的愤怒。
他捉住江云载的手,往下坠了坠:“应该跑不远,我们在附近找找吧。”
循着碎月村三条主路,他们找了两遍,对着每一处可疑的草丛、瓦堆、洞口,轻声唤着猫的名字。甚至走到了泉眼边,细细搜寻。
被大仙吓唬的印象还很深刻,林清嘉抓着江云载的力道紧了紧,余光不停瞄着附近任何闪动的影子。
“怎么了,怕黑?”江云载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林清嘉摇头:“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遇到疯疯癫癫的大叔。”
江云载低头看了他一会:“我们走吧。”
“不找猫了吗?”
“泉眼再过去就是竹林,溪沟和后山,一晚上找不完,真跑到那里去也找不着了,只会变成野猫。”
野猫。这两个字让林清嘉没来由地心痛,当初是他们给了野猫一个安身的小窝,却被一群讨厌的人搅扰了宁静。云嘉要是变成野猫,还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找不到回来的路,又要开始靠争夺食物过日子,它还能存活多久,野狗会撕打它吗?他克制自己不去想,却禁不住把脸埋进江云载的胸口,以抵抗眼睛的热意。
江云载有力的手臂箍牢了他,抚着他的背:“明天再来找。只要我们持续找下去,说不定有一天它又会出现,上次在帝庙旁边,它也是自己跑出来的。”
林清嘉仿佛在低迷中看到一丝曙光,“我现在就想去帝庙。”
月色空明,喧嚣如浮沫撇尽,残破的庙宇静静矗立在原地,面目少了些触目惊心的狰狞。江云载牵着林清嘉,走在他前面一步远,用鞋尖试探下脚处的安全。
主殿的墙像被糊了一层黑漆,木像铭文全部不见了。林清嘉轻声说:“以前,猫就是躲在放塑像的木桌下面。”
关帝像和木桌荡然无存,猫当然没在那里。屋顶破了一个窟窿,光色洒染,几枚星子钉在天幕上,另有一种冰冷的无辜。
“这里发生了好多事啊。那天找猫,最后我惹你生气,我都没觉得后悔。相反,我一直认为关老爷把幸运带给了我。虽然那时做事只顾自己心情,莽莽撞撞,但喜欢的人后来也说对我有同样的感觉,我赚到了。”
林清嘉感慨之余,巨大的不安渐渐缠绕心脏。他声音很小,却一字不落传到江云载的耳朵里:“本来以为我们都长大成人了,十八岁这一年一定过得比之前要顺利,怎么好像是我太天真。还是石佛好说对了,今年是个凶年。”
江云载回头,林清嘉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另外半边脸白净无瑕,令一句“别想太多”很难说出口。
视线凝于某处,江云载屈膝蹲下,在未烧尽的碎物里小心摸了摸,另一只手的拇指捏了林清嘉的手腕:“过来。”
林清嘉不明就里,也学着蹲下,灰堆里有烧成一半的杯茭,和一只完好无损的签筒。
“关帝有灵,留下了这签筒没烧完,不如我们求一求。”江云载平视着林清嘉,把盛满了红头签枝的竹筒递给他。
“可以求猫吗?”林清嘉懵懵懂懂接过,抱着签筒。
“一般是问学业、事业、姻缘,问失物说不定也可以,反正试一试,不要紧。”
林清嘉跪在一块平坦处,摇动签筒,落地一声脆响,拾起来看,上签,大吉。
帝庙的竹签尾部都能够拧开,签诗藏在红色的签尾里。林清嘉取出自己那一份,将纸展平,对着月光念念有词。
“君今百事且随缘,水到渠成听自然。莫叹听来不如意,喜逢新运称心田。”
“这是不是说云嘉会回来的意思?”林清嘉眼睛瞬间亮了,“关老爷是叫我们放宽心呐!”
“嘘——小点声。”周围一片静寂,看林清嘉转移了注意力,江云载笑了笑,拿手背去碰他的嘴唇。
林清嘉握住江云载的手,贴着脸颊,仍有些意犹未尽的醺醺然,“还能再问吗?”
“问什么?”
“姻缘。”
说罢,他虔诚地闭上眼,要求江云载一起握住签筒,用力地摇晃。竹签打着筒壁,在深夜清晰可闻。一声,两声……直至属于他们的那支签跳出来。
“忽入深山去路迷,不知何处鹧鸪啼。进退出行皆不利,切须慎防暗中欺。”林清嘉先看的签文,云里雾里不明其意,隐约觉得不好,翻过来看,下下之签。
林清嘉翘起的嘴角迅速跌下去。此时说安慰话失去意义,江云载十分后悔,没想出什么很好的办法,又或许是被勾起了在帝庙的少许旖旎回忆,为了让林清嘉忘记不快,他挨近了那张被月光浸透的纯洁的脸。
起初只是一个安抚式的亲吻,没带多余的含义。但林清嘉微微发潮的睫毛在江云载脸上反复搔过,眼里的伤感和热望仿佛也蔓延到了江云载身上,点燃了他。江云载感受到林清嘉的手指撩动他后脑的头发,吻也变得迎来送往,大胆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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