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提醒她晚上早点回家,把纸条上的内容又复述一遍。
窗外阳光大好,琴房大厅也平添一抹金。她坐的位置能晒到太阳,光线从梧桐叶的缝隙中渗漏下来,夏日的烈阳热气逼人。
她起身出门拐到便利店买了水和冰棍,走回去时路过北塘公馆,她站在龙栖桥上看着高楼林立的别墅区,灰白色调的房子在暖阳中依旧冰冷。
她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原路返回。
坐在便利店里随便解决了午饭,午后一两点路上的人也很少。她蹭着店里的空调不愿离开,烈阳照在眼皮上有了几分困倦,店内放着舒缓的英文歌,她趴在桌上很快便睡着了。
夏日的午后,她做了个梦。
梦见祝向融穿着一件质地良好的白衬衫,肩上背着她问:“小天鹅,生日礼物想要什么?”父女俩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头顶霞光万丈。
醒来的时候,额头冒了冷汗,祝善颂不知睡了多久,抬眼看向窗外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她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起身离开。
许是睡了一觉,再出门时也不觉得闷热烦躁。
便利店对面是一个刚修建好的球场,几个小孩子在场边踢毽子,她百无聊赖走过去看。
几个小学生像是刚放学的样子,书包横七扭八躺了一地。
祝善颂站在旁边看着,毽子只能在空中停留三秒便直直落地。
她弯唇笑出声,俯下身子柔和对他们说:“姐姐教你们好不好?”
她凭着记忆能踢几十个,几个小孩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听着他们稚嫩的欢呼,祝善颂心情大好。
刚准备离开时,被一个小女孩拽住衣角,水灵的眼睛里像盛满了光:“姐姐,你说那两个人谁会赢?”
祝善颂直起身子,也被不远处的声音吸引。
场地内有两组年轻人在打排球,中间排球网拦着,轻盈的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的落入对方领域。
5:2
紫衣队甘拜下风。
祝善颂眯起眼,伸手挡了下阳光,放下手时视线里多了个后上场的男生。
也是紫衣,运动服后印着“5”,同伴向他扔了瓶矿泉水。
他侧立站着,下颌棱角分明。
手肘驱起高过头顶,瓶子里的水倾泻而下,浇湿他的短发。
他扭过来时,夕阳把他的脸照的坦亮,脸上带着少年肆意的笑,他抬起右手冲着对方竖起一个大拇指,在一片哄笑声中拇指慢慢朝下。
笑容更显张狂,在对方后知后觉中的笑骂里抬头扬了扬利落的短发。
他仰头喝完瓶里最后一口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几步走到站队,他打头,动作敏捷行云流水。
场地里少年气的欢呼不绝于耳,像此起彼伏的热浪——
“祷哥牛逼——”
同队的队员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吹着放荡的口哨说心服口服。
男生嘴角挑了下,睥睨看了眼对方,眼尾眯起,露出漫不经心的笑,自信里是狂妄的傲。
5:0。
祝善颂看的出神,看着男生跃起扣下对方的球,大获全胜。
男生回头时,祝善颂只感觉心跳在一瞬静止,脑子嗡的一声作响。
几个同伴相拥他朝她走来,祝善颂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慌不择路垂下眼。
面孔越来越近,随后她在嘈杂的少年音里听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梧桐树上蝉鸣不绝,热风吹在发烫的脸颊,她感觉心绪陌生又复杂。
良久。
一道声音自头顶落下,“什么时候回家?”
祝善颂听着耳熟,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球场只剩稀拉几个人,有种心跳飙到最高处后趋于平稳,刚才险些要从嗓子眼蹦出的心脏回归正常频率。
场地没有那群人欢闹,蓦地有种着陆的落寞。
“什么时候回家?”眼前的男人面容清冷,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
祝善颂看见沈家的人就有种从幻梦中被拽回现实的失重感。
祝善颂抿唇,她可不想这么早回沈家。面对沈允之直白的询问,她咽了口口水,大脑飞快运转扯出一个理由。
“我还有节提琴课,上完课就回去。”
不等沈允之再开口,她丢下一句“我快迟到了,哥哥再见”便快速消失在他视线里。
暮色四合,倦鸟归林。
南巷也趋于热闹,各种商贩的呦呵填满老旧的巷子。
祝善颂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她只为消磨时光又回到了南巷,她看了眼街口心底叹口气。
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巷子窄,一次只能过两个人,遇见骑单车的行人要让出条道来。
她的思绪被身后一阵车铃声打断,她反应过急撞翻墙角的竹竿。
哗啦啦倒下的竹竿把逼仄的小路堵得水泄不通,她欠身连连道歉,一时把巷口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面熟的街坊邻居见是祝善颂,三三两两私语开:
“这不是赵家那闺女,不是说搬走了,咋还回来?”
“谁晓得咧,人家妈真有本事,找了个暴发户摇身变凤凰喽。”
“就是啊,几年前还被追债,现在成了人上人,谁见不眼红。”
……
祝善颂走远依旧能听见身后的议论,食指指尖不自觉掐着掌心,指尖泛白,察觉不到痛。
她进了家,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强装的镇定瞬时土崩瓦解。
她把脸埋进双膝,缓了一会儿后,放下提琴包,拿起脸盆和抹布打扫家里卫生。
家具和生活用品都还在,想必沈家都会安排好,赵卉美只拿了当年的嫁妆,其余一概留下。
老屋不大,陈设简单,不过一会儿就打扫干净。
堂屋的桌椅板凳像是镀了层漆,打扫完锃亮锃亮。
祝善颂的行李很少,她回屋把祝向融留下的东西一并拿着,临走前给院子里的花草浇了水,关掉盏灯拴上门,前往北塘公馆。
此刻的天漆黑如墨,头顶交纵错杂的电线也隐入夜色里,昏暗的路灯下围绕着白色飞蛾,光影阴翳斜斜的照着石板地。
大门口立着两樽石狮子,铁制大门处四个烫金大字:北塘公馆。无论绿化还是休闲设备都是一流,一草一木都和南巷的老旧划分界限。
祝善颂第一次来,几幢相同的别墅房呈对称分布,她绕来绕去终于找到记忆里的门牌号,她勾唇窃喜,门匾被爬山虎遮挡都能被自己找到。
她站在门口做了五分钟的深呼吸,低头象征性理了理衣领,抬手去敲古色古香的大门。
轻扣着门,敲了一分钟没有动静。
她退出去,见有光从窗户里透出来,确认有人后再次上前敲门。
十分钟过去后,她那没有脾气的脾气也心生不悦。
“没有人吗?”她贴着门缝冲里面喊,在她再次抬起手时,门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裤,赤.裸着上身的男生站在屋内,屋里暖黄的灯映在他身后把他的脸庞照的分明。
身形高挑挺拔挡住后面的光,肩膀宽阔线条流畅,脖颈处的锁骨漂亮又诱人。一双上扬狭长的双眼带着点困倦,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眉目俊朗透着桀骜。
堪称完美的五官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几个小时前,在球场见过的“5”号少年。
男生像是刚洗完澡,肩上搭着白色毛巾,看着祝善颂的目光里多了份没睡醒的迷离,他抬手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等待祝善颂说明来意。
祝善颂在他开门两秒后脸“腾”的泛红,她眨巴眼睛,眼神游离。
一是为眼前的局面尴尬,二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该问“这里是沈临家吗?”还是自报姓名,说“我来找赵卉美”?
她脑子卡壳,下意识后退一步,脸和脖颈染上红意,在没人打破快要降到冰点的气氛时,赵卉美连环夺命call救场式的响起。
祝善颂接起,嗓音又细又软,看着已经敲开的大门声音有些无辜。
她瞥眼大门又看眼门牌号,尽量让自己目光不要扫到面无表情的男生,在她再三确认,无意间再次看到门匾上赫然的数字:502。
她倏地眉心一跳,才意识到敲错了门。
祝善颂收起手机,磕磕绊绊想组织语言解释时,对上男生怎么看都有点在隐忍戾气的脸,那句说明原委的话到嘴边,又被吞了下去。
她左看看旁边的门牌号,眼神飘忽不定。
最后——
像个二货一般,给对方鞠了一个极具诚意的九十度深躬。
李祷嘴角一抽:“……”
我要礼尚往来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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