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洛伊丝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慌张地向后退了一步，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艾伦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有些发懵，但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时，惊讶地说：“赫洛伊丝？”
赫洛伊丝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她抬手扶正被撞歪的眼镜，这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艾伦。她又一次局促地道歉：“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
艾伦没有在意这小小的碰撞，温和地说：“没关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啊……这个……”赫洛伊丝有些语塞，她今天这身刻意低调的打扮，分明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学院里。
两人就这么站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尴尬，赫洛伊丝的目光飘向艾伦，与他的视线相接时，她会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移开。
艾伦看出了她有些矜持和犹豫，但这种犹豫并不是所谓的害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折返回来，只是此刻，他内心深处渴望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享受这份片刻的宁静与安心。
他说：“我听过一句名言，‘Le silence est la forme la plus haineuse ou la plus modeste de la critique’，对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赫洛伊丝急忙抬头，满是真诚地说：“你的演讲很精彩，真的。”
艾伦嘴角上扬：“谢谢，我很荣幸能得到你的认可。”
“不客气。”赫洛伊丝轻声说，“我……我该走了。”
“嗯，再见。”
赫洛伊丝走了几步，慢慢停下来，然后又重新回到艾伦面前，仰起头，认真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个主题作为你演讲的内容？”
她在试图弄清楚那种感觉的来源，同时又纠结于是否要去深入探究，毕竟这种不确定的感觉可能会带来一些未知的结果。这种复杂的内心体验是很微妙且令人捉摸不透的，会让她处于一种有些迷茫又想要寻求答案的状态中。
艾伦笑了笑，坦诚地回道：“其实这个主题，我很早就开始关注了。它就像是一个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宝藏，等待着我去挖掘和探索。我希望能通过我的讲述，让更多人了解。”
赫洛伊丝没有搭话，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艾伦，等他继续说下去。
艾伦注视着赫洛伊丝的眼睛，认真回道：“当初选定这个主题，是因为我在翻阅那个时期的资料时，发现出现频次最高的便是关于‘信仰’的描述。在我看来，那个时代的人们，他们的信仰绝非凭空而生，而是源于内心的强烈渴望，与灵魂紧密相连且意义重大，所以他们才会将信仰当作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他从小就被父母教育，信仰神圣、公平和宽容。他认为自己所秉持的信仰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源自他内心最根本、最强烈的需求和向往。这种内心深处的渴望驱使他去追寻、信奉某种理念、价值的存在。
“不过，要追溯这个‘很早’具体是指什么时候，这一切还得从耶路撒冷回来后，那次旅程让我收获了不少新的感悟。”在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赫洛伊丝，他想要从她的反应中找到更多的答案和共鸣。
赫洛伊丝想起自己也是从耶路撒冷回来后，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许多想法。现在，艾伦和她同样有这种情况，她觉得诧异，于是问道：“什么感悟？”
“在你对朝圣者提出疑问的时候，我当时在想耶路撒冷它究竟代表了什么？翻阅一些资料后，我想明白了。也许是精神层面的寄托和追求，给予我们方向、力量和意义。如果换作是我身处在那个时代，我想我会以最虔诚、最坚定的态度去守护、捍卫它，哪怕为此付出艰辛的努力，甚至不惜牺牲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他回答了当初反问她的那个问题，只是在听到他说到“牺牲”这个单词的时候，赫洛伊丝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这个词像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心弦，让她感受到了那种沉甸甸的分量。她在消化这个十分沉重的概念，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艾伦微微歪了下头，对赫洛伊丝的反应感到有些好奇：“你想说什么？”
对方的眼睛犹如两轮弯弯的月牙，赫洛伊丝本就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黯淡的眼眸刹那间被点亮。
“你知道吗，你说这些话时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
艾伦疑惑地看着她：“谁？”
赫洛伊丝说：“那位常年戴着面具的鲍德温国王。”
艾伦听到这话后，极度震惊的神色瞬间布满了脸庞，他的脑海涌起自己当初敲定这个主题时的种种原因。他很清楚自己的专业并非着重在中世纪，耶路撒冷王国在悠悠历史长河中也仅仅只是及其微小的存在，恰似沧海一粟不引人注意。
然而，他却偏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如同他心血来潮，决定利用暑假奔赴相隔万里之遥的耶路撒冷那般不可思议。在来到那座城市后，他恍惚地站在广场上，内心满是对自己这一系列行为的思索与困惑。直到他听到赫洛伊丝发出的质问，从耶路撒冷回到美国的家中后，他才开始细细思考。
只是在此时，在这格外安静的、空旷的大厅内，他翻来覆去想的只有一个问题。
她是说他与那位国王有着某种共鸣吗？他觉得难以置信。仅凭书上记载的文字资料就能完全了解一个人吗？若不是这样的话，那她又是如何了解那位年轻的国王是个怎样的人的呢？
大厅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泛黄的画像和古老的地图。艾伦站在那里，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朦胧，眉眼间的震惊之色还未完全褪去。
赫洛伊丝则静静地站在艾伦对面，两人就在这充满历史韵味的大厅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率先打破沉默、主动开口的人换成了赫洛伊丝。
“在鲍德温国王心中，圣城犹如他的信仰与生命。守护耶路撒冷不被萨拉丁侵占，不被那些野心勃勃的手下毁掉，那才是最为重要的。任何人、任何事和它比起来，都变得无关紧要。”
她露出笑容，像雨过天晴后的一抹阳光，试图冲破室内凝重严肃的气氛。
“所以我才说听你讲话，好像你就是他。”那种坚定与执着的劲儿，简直如出一辙。
“这么说来，我与那位国王竟有着这样奇妙的相似之处？”艾伦陷入了某种思考，像是在内心深处与自己对话，片刻后，他再度看向赫洛伊丝，脸上依旧带着疑惑的表情，“这真让我感到意外。”
突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赫洛伊丝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口袋，铃声正是从那里传来。她歉意地看了一眼艾伦，表示有些无奈，接着急忙伸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按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格蕾西急切地问：“亲爱的，你人在哪里？”
赫洛伊丝愣了一下，如实回答：“我刚刚听完演讲。”
电话那头的格蕾西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喜的笑声。
“你真的去听演讲啦？哈哈，那正好，有个小小的请求，我们这边还是需要你帮忙客串一个角色。”
赫洛伊丝一脸惊讶。一旁的艾伦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他挑了挑眉，心中了然。
赫洛伊丝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这通电话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了呢？
Le silence est la forme la plus haineuse ou la plus modeste de la critique.
沉默是最可恨或最温和的批评形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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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外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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